既然越奴否認存在這門刀法,張初只好直接問道:“師叔,弟子不大明白什么是刀意。”
“刀意?以前你師父應該沒和你說過吧?即使說了,你或許也記不住。”越奴語氣幽深,“那我就給你說說吧。”
“高深刀法或者模仿自然中具體物事所創,如牛、豹、虎、象等天賦異稟的類屬所創,或者以某種意蘊所創,如風的無形,甚至是喜怒等存在于內心的情緒,這樣的刀法一旦修煉到圓滿境地,就會再現刀法中蘊含的神意,這就是我們稱作刀意的東西。”
“刀意極難出現,不僅對刀法有所要求,對練刀之輩的天資也要求甚高,能練出刀意者,百不足一,都可稱得上天才,你師父是在三十歲之后才練出刀意,而我至今沒有領悟一門刀法的刀意。”
“另外,與刀類似,拳有拳意,劍有劍意,能夠練出意者,都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聽完越奴的話,張初更感怪異,越奴并未領悟刀意,可他與不算什么絕世天才的第八代玄陰子聯手,居然可以創出能夠練出刀意的刀法?!
張初壓抑住心底的詭異與不安:“敢問師叔,門派里有哪些刀法可以修煉出刀意?”
越奴看了眼張初手里的秘籍:“完整的天意四刀本可以,現在缺了兩刀,在門派所藏刀法中,雖然殺伐之力還是數一數二,但……里面放著一本纏絲毒陰刀也可以,不過這門刀法,適合女人習練。”
一連說了三四門刀法,越奴喘了口氣:“就這些了,原本在第一代掌門時,這樣的刀法不下于十本,可惜后來都丟了,現在藏功閣里的秘籍也不是我們門派獨有的孤本,多年以來,不少人都在藏功閣內‘游覽’過,你要是在外面看見這些刀法,也不要驚訝。”
沒有五虎斷門刀?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夢境?可是那刀法現在就明明白白地藏在他的房里……
搓了搓忽然變得陰冷的手臂,張初硬著頭皮道:“師叔,我想要一本輕聲功法。”
“輕身功法?”越奴側頭看向里面的一個小門,“你自己去里面選吧,都在第一層的左側第二個書架上,有一本名為云霧百幻,你可以看一看。”
看了一眼里面的小門,張初忽而道:“師叔,這藏功閣的四層藏的都是武功?”
越奴微微抬頭,看向房頂:“在第一代掌門和第二代掌門時代,第一層藏的是普通秘籍與一些其它書籍,第二層藏的是秘傳功法,現在的話,你手中的天意四刀與赤陽功有放進二層的資格,而三層是掌門閉關之地。”
越奴沒有說第四層,張初不再多問,躬身一禮,向藏功閣內的小門走去。
推開小門,里面并不像張初想象的那般幽暗。
書架四面都開有小窗,光線透過半透明的暗黃色窗紙,將書架與秘籍都染上了一層溫和的淡黃色,反而比小門外更加舒適。
里面似乎常有人打掃,書架上沒有絲毫灰跡。
張初走向左側第二個書架,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書架共分三層,最上面一層只有一本名為千里的秘籍。
這名字倒是奇怪,張初拿起秘籍,翻了一頁。
空白。
再翻幾頁,還是空白。
搖了搖頭,這秘籍應是丟失了,張初將秘籍放回,看向下一層。
這層并排放著兩本秘籍。
第一本就是云霧百幻,第二本名為踏雪無痕。
每本翻了兩頁,張初看著后一本上的一頁頁白紙,臉色一黑,說什么適合,這根本就沒得選……
再看了看下面的幾本不入流功法,張初只好選了云霧百幻,認真看了幾頁,發現確實不差。
這功法分成三層。
練成第一層者,在周手一臂之內,身形如云似霧,隨風而動,無論是拳腳,還是刀兵,凡有風聲者,皆能被感知,進而被避開。
練成第二層,活動范圍大增,在周身一丈之地身形不定,行蹤不測。
在第三層,在速度極快的情形下,可形成一具云霧假身,甚至讓人分不出彼此。
這東西雖然有些吹牛,但是想必云霧假身這個東西是存在的,否則不會有這個第三層。
假如練到第三層,每次出擊都有一真一假,不需要騙過別人眼球,只需要稍加影響,或許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之處……張初美滋滋地收好秘籍。
在里面逛了一圈,張初發現這里藏的不僅是秘籍,還有許多雜書,他翻了幾本,不大感興趣,遂出了小門。
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張初除了一本身法秘籍,其余的秘籍只是隨意看了些簡要介紹,對其有一個大致了解,也沒有多拿。
“取到了?”
“取到了。”張初猶豫片刻,“師叔,余御,章青他們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閉著眼的越奴仿佛已經睡著,許久才道:“沒有什么東西,你走吧。”
“是,師叔。”張初躬身行禮,小心地退出了藏功閣。
大門逐漸關閉,隔絕了里面的陰冷與詭異。
看著越奴的的身影消失在門縫里,張初松了口氣,不知不覺,背上的汗水已經濕透里衣。
“五虎斷門刀……越奴師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初悶悶地回到房里,原以為這個師叔雖然受了傷,但是相對還算靠譜,沒想到也是如此怪異……
“師兄,師兄!”梁成提著一只大公雞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捆繩子,“雞和繩子我都帶來了,庫房里的繩子沒有那么長的,我把數根接在一起,大致有六七丈長,不知道是不是夠了?”
“快進來,喝口水。”張初把梁成引進門,查看了一下籠子里精神奕奕的大公雞和繩子,心想,這陰山派,也就這家伙可靠點了,“都可以,麻煩師弟了。”
“大師兄客氣了。”梁成撓了撓后腦勺,“大師兄還有沒有其它吩咐?如果無事,那師弟就得去安排剛到山上的糧食了。”
面對唯一一個靠譜的家伙,張初也不客氣:“梁師弟,等處理完這些事情,替師兄去庫房拿一柄刀來。”
梁成想了想道:“不知道大師兄對刀有沒有什么要求?”
張初搖頭:“沒有特別要求,一柄普通鋼刀就可。”
“那大師兄看看師弟這把怎么樣?”梁成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刀,放在桌上推給張初。
想都沒想,張初把刀推回,臉色一板:“梁成師弟,這是何意?身為師兄怎么能占你的便宜?”
陰山派內功以赤陽功聞名,招式以“天意四刀”為標志。
門派從建派以來就有用刀的傳統,許多普通弟子即使無法習得“天意四刀”,也會練習一兩門刀法防身,所以不管是不是主修刀法,陰山派弟子許多人都喜歡在腰間佩刀。
張初注意到梁成右手掌心有老繭,應該是練習過刀法,但是眼下這刀的樣式卻不是陰山派的制式長刀,看起來是梁成由外面得來的私人佩刀,價值不明,所以他才不接。
梁成把刀推回張初身前:“大師兄誤會了,師弟武藝微末,有沒有這刀都沒有什么區別,我這把刀雖然算不上一等一的好刀,但也比普通鋼刀要強,多少能給大師兄增添些實力,師弟忙完這陣,自己去庫房看看,再找一柄就好。”
張初看見梁成滿眼的真誠,不再好推辭:“那師兄就卻之不恭了。”
“鏘”,長刀出鞘,寒光晃得人眼花,只說這手感,就比他之前用的那把好很多。
揮了揮刀子,張初大為滿意,他想,有機會得給梁成找一把更好的刀回來。
另外,得找個機會下山幫師弟把麻煩解決了。
還是那句話,這么懂事的師弟,居然都有人敢欺負?不管管簡直就沒天理了。
梁成笑道:“能幫到師兄就好。”
被梁成感染,張初的心里也輕松了些許:“我見梁師弟帶上山的兩兄妹似乎都有些武學底子,師兄近來沒有時間,梁師弟可以將他們視為師父的記名弟子,教些武功防身。”
梁成臉色一喜,隨即五官皺在了一起:“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
張初撇嘴:“現在還有什么顧慮?再者說,我已經詢問過越奴師叔,師叔并沒有反對。”
問是不可能問的,越奴那詭異的樣子,直到現在還讓張初脊背發寒,以至于為了盡快離開藏功閣,他連原準備問越奴要把好刀的事情都沒有說。
不過既然越奴已經將他視為下一任掌門培養,想來不會在這件小事上反對他。
送走欣喜的梁成,張初將門關上,蹲在地上打量籠子里的大公雞。
大公雞轉著脖子,炯炯有神的雙眼毫不懼怕地與張初對視。
是只好雞……從書桌上取出章青昨夜送來的瓷瓶,取出一顆,置于掌心,放在籠子外的雞頭前。
大公雞警惕地向后縮了縮,腦袋微偏,看著掌心的藥丸,看來是不準備吃了。
張初打開籠子,抓出公雞,強行喂下一顆藥丸。
大眼對小眼,張初觀察了小半個時辰,發現籠子里的雞已經昏昏欲睡。
這安神丸效果到好,對雞都有用……雖然沒有發現公雞有什么異樣,張初并沒有放松對章青的警惕,他總感覺這老家伙不安好心。
將籠子塞到桌下,張初準備過兩個時辰再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