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
張初手中長刀下劈,身形一轉,再橫掃而出。
“第一招,一嘯風生!”刀光連閃,呼嘯生風,如虎嘯山林。
矮小的灌木上,枝葉橫飛。
“第二招,白虎躍澗!”張初動作稍微一頓,一躍而起,動作敏捷輕靈,長刀隨之左劈右砍,如掠過山澗的老虎。
“第三招,虎霸山林……”
一直到第九招“剪斷山河”,張初手腕一轉,手里的長刀向上一撩,像一根抽出的虎尾,劈在一顆手臂粗細的小樹上,長刀入半,卡在樹中。
“呼,總算練出了點樣子!”張初拔出長刀,就勢靠在樹上喘氣。
練了那么久,他現在已經能夠將這門刀法從頭到尾順暢地演練一遍,想要練到更精深處,達到圓潤,以及之后的刀意境界,就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了。
“這刀法果真是易練難精!”張初感慨一聲,握著刀的右手開始蠢蠢欲動,“不知道我用混元金身來御使這五虎斷門刀能達到什么程度?”
將肺里的濁氣吐出,張初腦子里觀想混沌,小腹下的混元真氣逐漸向周身經脈運行。
“這混元金身加成倒是大。”淡淡玉色籠罩全身,變成小玉人的張初掂了掂手里的長刀,心里大為滿意。
“一嘯風生!”張初在心里大喝一聲,長刀用力劈下,刀聲如虎嘯,身形轉動,長刀橫掃而出。
“噗噗噗。”
長刀劃過,周身樹木,不管大小,盡皆被斬成兩截。
張初嘴里叫了聲“好”,長刀不停,順勢變成了第二招“白虎躍澗”。
長刀無影,呼嘯而至,大小樹木“嘩啦啦”倒下,枯枝落葉橫飛,數招之后,張初周邊一丈之內,被削成了平地。
張初練得興起,只覺這刀成了他的臂膀,只要劈出,那便無有不中,無有不破。
汗毛一豎,一種被窺伺感油然而生。
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生,卻真真切切地告訴他有人躲在暗中窺伺。
張初的動作一頓,隨著他的意識外向,整個小樹林里最細小的蟲鳴都盡收耳底。
這是混元金身的效果?意識掠過,就像拂過湖面的漣漪一般杳無蹤跡……
右手一晃,手里的長刀無聲飛出,張初一轉,雙眼盯住長刀飛向的大樹。
“呲”,長刀擦過樹皮,釘在側后的一顆樹上。
一個黑影出現在樹后,匆匆向后跑去。
黑影還未出現時,張初已經一步躍出。
他雖然沒有習練過什么輕身功法,但是此時在金玉身的狀態下,他的力量不知增長了多少,一步跨出,已經在一丈開外。
右腿一彈,在原地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張初右手拔刀,劈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的后腦勺仿佛長了雙眼睛,雙腿不動,上身詭異地向左偏移了半個身體,仿佛一只靈活的毒蛇。
“咦,這是什么身法?”首次對敵,張初雖然驚異,但并沒有慌張,劈下的刀一停,順勢展開五虎斷門刀法第一招。
手臂、肩部、胸部、腹部……全身肌肉盡數鼓起,橫掃而過的刀鋒,如虎嘯,似龍吟。
“哆。”
長刀劈斷一顆小樹,從張初手中脫手而出,砍在側前方的樹干上。
黑衣人宛若無骨一般,身體自然前傾,避開橫掃而過的長刀,卻被刀風帶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張初迅速總結這次失誤。
首次對敵中,他雖然沒有驚慌,但是缺乏臨敵經驗,心里的興奮、忐忑無疑影響了他的心態,使他用力過猛、過盡,導致長刀脫手。
心里反思這這些東西,張初的動作一點也不慢,步子一跨,拔出長刀,側向砍向黑衣人的腦袋。
黑衣人的腳步猛然一頓,上身直直后傾,仿佛在胯骨處,將自身分成了兩半。
這身法有趣,就是難看了點……截住黑衣人,張初一招“剪斷山河”使開,長刀斜上,撩向黑衣人胸腹。
黑衣人詭異閃開。
沒有砍中黑衣人,張初也不氣餒。
過了那么幾招,他發現這個黑衣人雖然身法詭異難測,但是似乎沒有什么攻擊性,是個難尋的靶子,心中一定,于是手上的刀法使得更加順暢。
一套刀法按著順序使完,張初又隨意捻出幾招對敵,不再刻板地演練刀法,真正展現出五虎斷門刀幾分大開大合,剛猛至極的風采。
刀風呼嘯,樹林大片被毀,好像兩只巨象在里面搏斗。
但是讓張初郁悶的是,不管他怎么用這套五虎斷門刀法,卻始終沒有砍中黑衣人一刀。
好幾次就要斬中黑衣人,卻被他用詭異的身法在毫厘之間避開。
張初只感覺,他的對手不是人,而是套著一層人形外皮的毒蛇。
不提張初的郁悶,左閃右躲的黑衣人何嘗不郁悶?
對面的家伙就如一頭力大無窮的巨獸,一套并不精深的刀法,被他使來,卻好像猛獸探爪,兇戾無比。
在這刮中就傷,劈中就死的巨大壓力下,黑衣人不得不驅除雜念,把身法發揮到自身從來沒達到過的極致。
“虎霸山林!”下意識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某種契機,張初手中向下的刀忽然一轉,從黑衣人的小腹,向上劃過其腹部,直沖向黑衣人的腦袋。
“吼!”一個虛幻的獸頭浮現在張初背后,仰天一吼,與呼嘯的刀聲相合,仿佛一只真正的巨虎降臨此間,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黑衣人被震懾住了心神,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慢了半拍。
長刀切開他臉上的面罩,劃過嘴唇,切開了他的鼻子,差一點就將切開他的腦袋。
“難道這就是刀意?一刀砍出,如真正的巨虎降臨就是刀意?”長刀停在半空,張初臉色不解,“但是秘籍上不是說刀法要花個好幾年修煉到圓潤,才能修出刀意嗎?可是為什么我隨便練練就出刀意了?難道這個不是刀意?那這個是什么東西?”
黑衣人驚駭欲逃。
“不管了,先弄死這個黑衣人。”張初看向一丈外的黑衣人。
長刀像一根小樹枝一般被輕飄飄地丟出,阻了黑衣人片刻,張初雙腿一彈,向黑衣人撞去。
黑衣人驚駭的雙眼先是變成難解,最后變成欣喜。他反手一掌打在張初的胸口。
“噗”的一聲,張初無事,反將黑衣人撞倒在地。
交手那么久,張初發現這個黑衣人就是身法詭異,沒有什么攻擊性,所以在他的刀法下毫無還手之力。考慮到這些,他那么做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當然,萬一黑衣人隱藏有什么絕招,或者暗器,那他肯定得跪。熱血上頭之時不顧后果,冷卻下來,張初在心里有點后怕。
不過好在他賭贏了……
黑衣人右手軟綿綿地搭在身側,左手使勁,從地上爬起,明顯一只手已經骨折。
張初抓住黑衣人的肩膀,一拳打向黑衣人的背心。
“不要殺我,我……我……”
一拳落下,聲音戛然而止,黑衣人一口血沫噴出,撲在半丈外,抽動了幾下就就沒了動靜。
“嘶,好痛……”張初揉了揉胸口,將衣領打開,一個淡紫色掌印出現在右胸上,上面火辣辣的痛,但上面的紫色在逐漸變淡,痛感也在減輕,恐怕要不了多久這個掌印就會完全消失。
“還好不嚴重。”張初放下心來,看向那個沒了呼吸的黑衣人,“這家伙那么不經打?一拳就死了?”
張初并沒有后悔不留活口。
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人,張初自認為心思還算單純,與在江湖里打滾多年的老奸巨猾之輩不同。
與其和這些家伙勾心斗角,還不如直接打死,反正這個黑衣人偷偷摸摸地來山上鐵定沒安什么好心,直接弄死了事,不用擔心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張初繞過黑衣人的尸體,撿起長刀,走到黑衣人面前,一刀刺下。
“饒命……”
看著長刀刺進做最后掙扎的黑衣人的背心,張初有點后怕。
“套路果然多,還好我電影看得多……”身上玉色逐漸散去,張初靠在石頭上擦了把汗。
地上這張血糊糊的臉張初并不認識,他小心翼翼地在尸體上搜索一番。
“咦,果然有東西!”張初將藏在尸體懷里的信封扒出,一腳踩在信封上,用刀子劃開。
“什么都沒有?”看著從信封里弄出的白紙,張初有點納悶,“難道是密信,要用特殊辦法處理才能看到字?”
想了想,張初從尸體上沾了點血液滴在白紙上。
白紙毫無反應,讓張初有點失望。他又在尸體上找了找,可惜并沒有找到什么身份標志。
“算了,殺人埋尸是做人的基本素質……”張初在原地挖了個坑,將尸體埋了下去,本來還想豎個碑,但是一想也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只好就此作罷。
這小小的陰山派,當真是一池渾水……張初坐在劈出的木樁上,搖了搖頭,看著自己親手挖的墳丘,在心里開始總結初次戰斗的教訓。
最大的教訓就是五虎斷門刀作為基礎刀法,有些太過平庸。
面對黑衣人的詭異身法,這刀法顯然無能無力,他壓著黑衣人砍了半天,連黑衣人的衣角都沒砍到。
“五虎斷門刀缺少一擊必殺的絕招……”張初想起越奴師叔將刀法秘籍交給他時,說本來設計有十一招,但是至今還有兩招沒有創出。
或許最后的兩招應該就是絕招吧?張初想到。
好在這黑衣人的身法擅于在短距離之間輾轉騰挪,尋找生機,但在奔襲的速度上并沒有什么優勢,否則在他的刀法拿不下對方時,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逃走。
“得找一門具有爆發性,能夠一擊必殺的刀法……拳法也行,打著還挺順手,最好還有一本輕功身法,追殺、逃命都需要,另外,還得向師叔問問,五虎斷門刀的刀意是怎么回事。”
另外就是一發現黑衣人,就興沖沖地追上去,在沒有弄清楚黑衣人是否有幫手,以及武功怎么樣的情況下,實在太過冒險。
萬一黑衣人是個高手,或者有什么后招,他就得涼。
以后還是得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