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團空白的思維球體對交流這件事已經很熟練，不止如此，他腦子里還有各種知識，盡管是被強塞進去的，但和懵懵懂懂的卡拉比起來，這已經足夠了。
剛剛誕生的小小怪物，除了對于創造者的仇恨，以及天賦般的聰慧機敏之外，別無他物。
腦子里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跳到了桌子上，歪著頭，迷惑的看著似乎是在和自己交流的光團，就像是好奇的狗狗。
“嗚？”小小怪物舔了一口陣列外圍的罩子。
“你沒有心智？可憐，那我們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思維光團語氣有些遺憾：“只有本能的野獸看起來是沒辦法把我從這里放出來了。”
“咕嚕咕嚕。”小小怪物沒有理睬腦子里的信息，而是自顧自的開始在旁邊玩水，把頭放進溶液池里吐泡泡。
她根本沒有交流這個概念，也不明白腦子里傳來的信息是什么意思，無思無緒，沒有念頭存在。
互相不理睬，時間就這么慢慢過去。
那個法師再也沒有來過，不知道是死了，忘了，還是說，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很快，就在時間一點一滴之中流逝之中，整座設施中的實驗體都因為無人照料而死，而小小怪物則靠著啃噬尸體，優哉游哉的生活在這座設施之中，就像是……找到了巢穴的流浪狗。
這個巢穴里還有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圓圓的，暖暖的，但靠不過去。
“你過不來的啦，那邊那個防護陣列看見了嗎？斥力罩子，固化的‘凈域’，厲害吧？這邊兒連灰塵和空氣都沒有，好像是因為我只要接觸到任何‘實體物質’就會受損，所以這里是純粹精神的領域，除了空間啥也沒有。”思維喋喋不休，這里只有小小怪物能和他交流，所以他一有機會就和對方聊天。
不過小小怪物聽得見，卻聽不懂，哪怕是思維波動也是需要理解力的，但她完全沒有這個東西，總是徒勞的撞著斥力罩，像是在玩。
“哎呀！不要撞了不要撞了！好吵啊！”
“咕嚕咕嚕……”（吹泡泡）
“我看你皮膚上別著個牌子，寫的什么？卡拉？你的名字？”
“呼呼呼！”（開心的掀桌子）
“那個不能吃！那玩意兒有毒！”
“吧唧吧唧——”（一頓亂啃）
“你歇會吧？都四十個小時了，不累嗎？你不累我都累了。”
“啪嗒啪嗒！”（嘗試學習飛行）
“我忍你很久啦！”
“prprprpr。”（舔斥力罩）
不知不覺，滄海桑田。
無人維護的實驗室逐漸腐朽凋零，斥力魔罩開始能量衰竭，距離法師離開已經過去了快有五十年了。
那一團思維唉聲嘆氣：“唉……這就是我的死期了嗎？”
斥力罩能隔絕外力，一旦結束，就會將思維消滅，因為純凈的思維無法與任何雜質共存，哪怕是空氣也能直接殺死他。
沒人能來救他了，這里唯一的活物就是那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小怪物，和野獸一般毫無心智，無法溝通。
盡管如此，那一團思維還是不停的在絮絮叨叨，還在叮囑小小怪物：“你快點跑啊，這里馬上要塌掉了，對了，從這里出去右轉外邊兒還有一扇你沒打開的門，那里放著一些法師的素材，不管是吃還是賣應該都夠你在外面活上一段時間，你會捕獵吧？這應該是本能吧？在外面別餓死了呀！”
“對了，我還給你留了一點思念殘片，我現在分太多出來可能會死，不過反正馬上就要死了，所以無所謂了，給你就給你，這玩意兒里面我裝了挺多捕獵手段和各種生物的生理特征，你這么蠢，去外面可能活不過今天晚上，有了這個，保證你馬上變成超級掠食者，一路吃到海的盡頭！”
“拿了就快走吧！這里不出一年就要塌掉了！走！滾！嘶拉嘶拉！噗嚕噗嚕！蹦蹦蹦！吼吼吼！”純凈思維發出怪聲音，光是聽著就能感覺到他齜牙咧嘴的模樣。
那些話，小小怪物根本聽不懂，但在思維里發出怪聲，就能把對方嚇走。
純凈思維并不想死，但也沒辦法，而且，他對這個總在旁邊轉悠的小小怪物也有一些特殊的感覺，畢竟，這是幾十年來唯一一個能在他身旁聽他說話的活物（存疑）。
雖然笨笨的，蠢到聽不懂話，也不會說話，但在幾十年的寂寥之中，能有一個每天咕嚕咕嚕吐泡泡，然后砰砰砰撞斥力罩的傻東西，確實還是……挺有意思的，所以，他不想讓對方跟著自己陪葬。
就在他想在死之前多說點話，多在這個世界留下點痕跡的時候，那個笨笨的小小怪物，突然張開了口，懵懂的重復了兩個字：“死……期？”
“天啦嚕！你會說話啦！”
這時候，伊蓮一只手托著下巴：“還挺可愛的，小時候的卡拉居然是這樣的嗎？還有，魔王你話也太多了……換做是我的話。”
“閉嘴，老實聽我講，還有，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前身，前身懂嗎，就像是蝴蝶結繭之前的幼蟲，但幼蟲只是一個行走的胎盤，和蝴蝶半點關系都沒有。”陸恩敲了伊蓮一個腦瓜崩，很不高興對方打斷自己。
然后，他接著往下說。
出現了智慧表現的小小怪物讓純凈思維驚喜莫名，他開始試著溝通，然后得到了更多的回應。
在被丟棄之后，那些被廢棄的試驗品在幽暗中飽受了太久的折磨……久到足以磨滅神智，摧毀靈魂。
但是，眼前的純凈思維，有點像是……太陽。
沒有神智的笨笨怪物，歪著頭，聽著純凈思維急切的話語，然后又開始吐泡泡，就像是剛剛的重復話語是在鬧著玩一樣。
“喂喂喂！你逗我玩呢？！你不是能做出反應嗎？！快點，我教你說話！小爺馬上要死了知道嗎！你聽我的，給小爺我做個身體出來！我就可以和你一起離開這鬼地方了！”
“呼呼呼！”小小怪物開始在地上吹氣，開心的看著被她撕碎的紙屑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