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號,周末,天氣晴 今天不用去上學,王蘭陵到司里稍微坐下處理點公務后,就出去買酒喝了。
平常很克制,畢竟是長身體的時候,王蘭陵只有周末的時候才會喝上一點。
最近也沒有什么事情,天下太平,生活很滋潤。
“老板,來,給我打滿。”王蘭陵把用了一個月的酒瓶子遞了過去。
這個玻璃瓶子簡直是可以當傳家寶了,是個大號的醬油瓶子,比兩升的可樂瓶子要長一些,頂端更細,很適合仰頭大灌。
酒鋪子的老板是杜生的老爹,在看到王蘭陵過來后,迅速熱情的招呼道:“請進請進,大官人!大官人,您請坐,老婆子,快拿點吃的出來招呼大官人。”
杜老板把酒瓶子接過來,在招呼王蘭陵到桌子旁邊坐下后,就笑著到一邊的酒壇子那里親自打酒了。
打酒用的是竹勺,形狀是一個竹筒和一條長竹片的,看起來很容易斷掉的樣子,但在老板手里就顯得輕車熟路。
老板在往瓶口塞了一個酒簍子,然后用竹舀子往里面灌酒。
老板娘不在家,杜生的妹妹端著一碗瓜子,另外一個小妹妹則是端著一碗炒豆子出來了,很乖巧的把東西放在了王蘭陵身前的桌子上。
王蘭陵看著打酒的老板,站起來過去說道:“這漏斗哪里買的?看著很好,我也想買一個了。”
盡管王蘭陵根本就不做飯,更沒有用這個漏斗的地方,但喜歡就是喜歡,看上去就覺得喜歡。
杜老板說道:“這是在柳家鋪子買的,柳老頭家里就是做這個,有幾十年了,平常箍木桶木盆,也做些桌子凳子之類的。”
王蘭陵不知道在哪里,就說道:“我不認識路,具體在哪里?”
杜老板聽到后,就對著還站在鋪子里的兩個女兒說道:“大芳,你去跟大官人過去。”
大芳是稍微大一點的姑娘,小一點的不是小芳,是二芳。
大芳當然沒有意見了,就帶著王蘭陵往外走。
王蘭陵提著酒瓶子跟在旁邊,酒錢是五毛錢,并不貴。
最大的消費還是煙錢,但王蘭陵不抽煙,所以也沒在意。
走了五六分鐘,兩人來到了一個街邊的老鋪子前面。
這個鋪子是一個小二樓,占地四間房,門前和店里都放置著大量木頭用品,有木桶和木盆,還有床榻和大洗澡盆,已經像是一個專賣店大小了。
從鋪子來看,這家人就比賣酒的要更富有。
小王大人是穿著官服的,這個世界那么危險,不穿上這層衣服,可享受不到超國民待遇。
正在干活的柳老頭感覺周圍熱鬧的街道安靜了許多,一抬頭就看到了朝著他走來的少年。
柳老頭迅速站起來,雙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是王大官人吧?來小老兒這里有什么吩咐?”
王蘭陵四處看了看,感覺這里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買點東西,我家的那個躺椅不知道是不是你這賣的。”王蘭陵想到了自家的躺椅,因為是趙溫柔和雷阿買的,他也不知道是哪里買的。
柳老頭跟在王蘭陵身邊,說道:“應該不是我這里賣的,最近沒賣過躺椅。”
王蘭陵看著店鋪外面擺放的成品木件,這里還有一些半成品和材料之類的木頭。
在看到一根柳樹枝之后,王蘭陵就彎腰撿了起來。
這是一根長一米二,硬幣寬的長棍,兩端的位置都已經砍掉,不過中間還有一段有著柳芽的岔口。
王蘭陵很高興,這就是一根很普通的柳樹枝,但是撿到這根小樹枝的王蘭陵覺得很高興。
“這個不要錢吧?”王蘭陵舉起了樹枝,越看越滿意,決定拿回家放起來。
柳老頭迅速說道:“不要錢,不要錢,大官人您看看還需要什么?”
“要個酒漏子。”大芳不明白小王大人的快樂,她認為小王大人過來是買酒漏子的。
聽到大芳的話,柳老頭就對著屋子里喊了下,很快就有婆娘拿著一個打磨好的漏斗過來了。
王蘭陵覺得手中的小棍子很帥氣,至于漏斗什么的,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過感覺光買一個有點太少了,王蘭陵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用手中的樹枝在一個四條腿的大洗澡盆上點了點。
“這個,夏天用來洗澡很不錯。”
柳老頭尷尬的說道:“這個是馬槽子……”
馬槽子就是給馬吃飯用的凹槽,里面放草料,一般都會高一些,防止被別的動物偷吃。
王蘭陵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馬槽子!我說的是那邊那個!是你懂,還是我懂?!我比你更懂木匠!”
柳老頭迅速彎著腰賠罪,“是是!是小老兒糊涂了,小老兒誤會了大人的意思!這木盆還請大人收下,不要錢,不要錢!”
柳老頭從王蘭陵棍子指的另外一邊,把一個放在柜子上的木盆給拿下來放在了外面地上。
指南要北……
小王大人覺得一個木盆也不值錢,就繼續說道:“嗯,這個不要錢就不要錢吧,其余的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你給我做一個一米五高的長桶,一米寬,里面能站人,下面能燒水。”
柳老頭聽到這種要求,就說道:“這個……這個到是也可以,尋塊鐵皮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大人要用來做什么?小老兒也好心里有個譜。”
王蘭陵說道:“當然是洗澡了,人站在里面,下面搭個三腳架子燒火泡澡。”
柳老頭雙眼大睜,“這樣不會燒壞了嗎?”
“墊塊木板不就完了嗎?腦子一點都不靈活!”王蘭陵訓斥了這總是抬杠的老頭。
柳老頭想了想,說道:“既然是洗澡,那直接用洗澡鍋不就好了?下面燒水,上面坐在灶鍋里的龜板上,這樣還碰不到焰火。”
你踏馬的怎么這么能抬杠?
我找點小小的樂趣不行嗎?!!
“柳老頭,本官說一,你非要說二,得罪了本官,你家這十多口人的民糞,可別想出門了!!我非要讓你撐個半年不可!”
柳老頭著急了,迅速說道:“大官人息怒!是小老兒多嘴了,是小老兒的不對,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小老兒絕對不再多嘴了!”
王蘭陵很不喜歡這里,他直接拿著漏斗和棍子,提著酒瓶走了出去。
“你這破店,本官才不稀罕來。”
大芳也跟著跑了出去。
在小王大人離開后不久,一個壯年人就走了出來,氣到:“這狗官!欺人太甚!”
柳老頭聽到兒子的話,直接就拿著手邊的一個木條抽向了這三十多歲的男人。
“你個不孝子!學了點功夫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整天就覺得自己比別人厲害!平常不管你也就算了,那個是當官的,你想死也別連累我們一家人!”
男人被打之后,一臉的不快,眼神更加兇狠了一些。
柳老頭看到兒子的表情,就知道這崽子是記恨上了那個當官的人。
“你要是認我這個爹,還牽掛你那婆娘和小子,就老老實實的的在家里別出門,不然我……”
柳老頭正要繼續訓斥兒子,猛然想起來這里還是街上。
他心中一驚,感覺耳邊的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大白天的竟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恐懼感。
黑水縣并不是小縣,只是在王蘭陵覺得是個小破地方,但這里卻是一個五臟俱全,各個部門都齊全的大城。
年輕人不理解,但一些老人很清楚這個地方的歷史,尤其是幾次決定了現在和平景象的大事情。
柳老頭看著不服氣,心中有著怨言的兒子,嘆了口氣。
“讓你娘今晚做點好菜,咱們吃點酒,過幾天服役的事情,就由你去吧。”
男人聽到后,猛地說道:“爹!這個咱不是說了嗎?今年勞役花錢找別人去,我還要忙著店里的事情,給你幫忙,哪里有時間去服勞役。”
天下百姓除了種糧納稅之外,還需要服役。
有的是兵役,有的是勞役。
勞役分為很多種,從開山采石挖渠,到處理瘟疫、邊疆修鐵路、抗洪救火之類的,都有。
黑水縣的勞役主要是采石和挖渠,一家一戶,每年都要出一個人去干活,基本上都是累個半死回來,也有的是回不來了。
柳老頭沒有說什么,去勞役一次回來,就知道那身衣服有多厲害了。
柳老頭很后悔讓兒子去學武。
學文學武都一樣,學成之后就覺得自己和普通人有區別了。
學文的通常是脾氣臭了點,看不起那些沒文化的人,但對當官的特別恭敬。
學武的就簡單一些,總以為自己的拳頭比別人大,對當官的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