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公館,下午茶時光。
暖陽傾斜,照在黃東恒的書房里,黃東恒和文杰各端著一杯手磨咖啡。
文杰淺淺的抿了一口,感覺有點苦澀,拿起一袋奶昔,又填了兩塊方糖。
他輕輕地攪拌著咖啡,金屬勺與咖啡杯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聲,聽起來很是悅耳。
黃東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指了指盤子里的糕點,微笑道:“嘗嘗糕點,我妹妹烤的。”
文杰也端咖啡杯,抿了一口,唇齒間瞬間滿溢著咖啡的香濃醇厚,手磨咖啡跟街上買的速溶咖啡還真是不一樣。
他饒有興趣的盯著面前金邊磁盤看了看,盤子里盛放著幾塊黑乎乎地蛋糕。
香甜的味道倒是不輸市面上的蛋糕,就是賣相不太好。
“這是黃微微烤的?”
黃東恒笑呵呵道:“對啊,她很喜歡烘培,我以后有錢了要幫她在市區街角開一家烘培店。”
文杰端著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咖啡杯,捏起一塊蛋糕的紙托,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塊蛋糕,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他露出舒爽的表情,稱贊道:“她烤的蛋糕真好吃,黃兄有口福了啊,總是能吃到新鮮出爐的蛋糕。”
“哈哈,那是那是。”
一聽文杰夸贊自己的妹妹,黃鴻恒很開心,看向文杰的目光也多了一份友善。
兩人吃吃喝喝,很快最后一塊蛋糕也被吃完了。
黃東恒收起咖啡杯和茶點盤子,擦了擦書桌,歉意道:“我上個月租用的寫字樓到期了,也沒什么客戶委托,索性就把辦公地點搬回了家里。”
文杰連忙笑笑道:“這里不錯啊,自在些。也不耽誤談業務。”
“對,有客戶委托的話,我都約到小區門口那個咖啡店。因為您跟楊珊珊……很熟,楊珊珊跟黃微微關系不錯,她時而也會到家里做客。
所以,跟您也就沒見外,直接約到了家里。”
黃東恒搓了搓手掌,重新坐回書桌前。
不知怎么他提到楊珊珊之后,神色有點不自然。
文杰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黃東恒,關于昨晚黃微微在樓下痛哭的畫面不時冒出來,讓他一時間心情復雜。
或許現在窘迫而溫馨的生活也不錯,總好過在風口浪尖游走,一不小心跌落萬劫不復的深淵吧。
“若是有機會飛黃騰達,比如說律所聲名鵲起,日進斗金,讓你和黃微微過上富足的生活……”文杰沉吟著思考片刻,繼續說道: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晉江那樣的高端小區給黃微微買房子,也可以在西區華茂街和軒恒街的交叉路口給黃微微開一家烘培店,但是你可能會因為得罪客戶或者同行而喪命……
你會做何選擇?”
黃東恒本來拿起筆在紙上整理著文杰提到的茜茜案件的關鍵信息,所以文杰在那絮絮叨叨的說一堆時,他也沒太上心。
他已經過了聽雞湯的年齡,對于那些假設的東西,并不感冒。
可是當聽到晉江國際小區和烘培店的選址時,他握著手的筆猛地頓住了。
他有點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向文杰的目光滿是疑惑。
他不止一次地去看過晉江國際小區的樣板間,有一套房子他很是中意,樓層合適,格局完美,若是他有錢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定下來。
他甚至跟著其他客戶,不止一次地去看過那套房子的現房。站在房間里的感覺,比看沙盤還要酷。
他久久地站在飄窗的窗口往著對面的商業區,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要帶著微微過上好日子。
可是,一轉身這套房子就被跟著一起看房子的男人定了。
那個個腦滿腸肥的男人,走路邁著方步,看起來像個當官的。
他身邊偎依著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孩子。
女孩子很年輕,也就跟黃微微那般的年紀。
兩個人看起來很向父女。
售樓小姐笑顏如花,一直夸男人有眼光,選了最好的戶型,引導著他們去售樓處交首付款簽合同。
黃東恒眼看著,那個年輕的女孩子當著其他客戶的面,親吻那個肥胖男人,撒嬌地說:“王哥,房子可要寫人家名字呢!”
男人的胖手從女孩子腰間滑落,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笑吟吟地看向女孩子。
女孩子嬌羞地推了他一下,道:“討厭!”
至于文杰提到的第二個地址,他更是印象深刻。
因為他看到那個街角開著一家洗衣店,因為距離周邊小區有些距離,所以生意不是很好,已經貼出了轉租的告示。
這里開洗衣店不太合適,但是開烘培店的話,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黃微微上周又被公司炒了魷魚,最初兩三天呆在家里還挺愜意的,每天給他煲湯,烤蛋糕。
可是這幾天,明顯開始心不在焉了。
最喜歡的烘培都不怎么上心了。
前天烤的蛋糕,火候過了,看起來黑糊糊的,這不是兩天都沒吃完。
讓黃東恒不理解的是,這些事情他連黃微微都沒告訴,這個他素未謀面的文杰是怎么知道的?
黃東恒的反應,都落在了文杰眼里。
那些文杰都不介意。
他執拗地看著黃東恒,等著黃東恒的答案。
“茍且也是一生,綻放也是一生。只要綻放的足夠精彩……若是讓我選,我會選擇你的那種假設。”黃東恒目光堅定,說話間不知不覺握緊了手中的筆。
文杰垂下了眼眸,錯開與黃東恒對視的目光。
他低頭看著書桌的一角,腦子里都是黃微微嚎啕痛哭的畫面……
他突然發現,很多事情使從新來過,有些人的人生軌跡還是按照既定的方向發展。
是個性使然,還是心念所往?
“對了文杰。我想知道你現在是在跟楊珊珊交往嗎?”
黃東恒眼眸中有隱忍的痛,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點,盡管接下來的話并不輕松:
“我從第一眼看到楊珊珊,我就喜歡她。如果她沒有正是跟你交往的話,我想跟你公平競爭,誰追到算誰的。”
“來不及了,我們同居了。”文杰想到那個電梯開開合合的晚上,想到次日清晨那一抹刺目的嫣紅,很明確地拒絕了黃東恒。
他抬起頭看著黃東恒,從黃東恒的眼眸中看到了痛楚和惋惜。
恍然明白了,黃東恒之所以很痛快地同意跟他碰面,還把見面地點約在了家里,原來是有預謀的。
而自己,竟然怕張夢與黃東恒會因為人生軌跡修正而錯過了。
所以才有了樓下那一幕。
房間里突然變得很安靜,黃東恒低下頭,繼續在紙上比比畫畫著,看似不經意地說:“哦,不好意思,你當我沒說吧!”
文杰靜默地看著黃東恒,這會兒黃東恒脫了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襯衫,挽起袖口,專心地看著書桌上的那頁白紙。
房間里開著空調,很涼快,而文杰卻感覺手心滲出了汗。
他想起楊珊珊與黃東恒站在一起的樣子,那幅畫面刺痛了他。
原本對于楊珊珊這種女神,他是仰慕欣賞的,帶著虔誠的守衛,而從那一晚開始,一切都變了,他舍不得失去楊珊珊了。
任何靠近楊珊珊的男人,都會讓他吃醋,讓他妒忌。
楊珊珊是他文杰的,誰也別想搶走。
黃東恒又在紙上忙活了一會兒,撂下了筆,神色平靜地說道:“文杰,通過你的描述,我整理出來對你不利的證據,你看一下。“
說著把那張紙遞給文杰。
在文杰看那頁紙的時候,黃東恒遲疑著說到:“文杰,既然是要幫你洗脫嫌疑,我覺得你應該把更詳細的事情跟我說說,比如:你為什么凌晨出現在葉文茜家中?
她家除了你,還有什么人?
你出了她家之后,在樓下逗留那么久,你在干嘛?“
文杰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見黃東恒把事情來龍去脈整理的極為清楚,并提出了幾個疑點:
1.死者身份;
2.當時房間里還有第三人,若是葉文茜獨自一人在家,發現家中有陌生男人出現,會選擇報警;
3.若是家中沒有第三人,葉文茜與文杰應該是認識的,這也解釋了為何文杰深夜出現在她家中。
這幾點提的合乎邏輯,尤其是第一條,死者身份。死在葉文茜家中的不一定就是葉文茜,這一點,就連文杰也忽略掉了。
這不禁讓文杰對黃東恒刮目相看。
文杰仔細回憶起開啟系統之后,他眼前出現的畫面,客廳,臥室,臥室中橫臥在地板上的女人尸體。
血肉模糊,面部更是被吊燈砸的看不清樣貌。
之前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女人明明死于失血過多,為何還搞的好像上吊自殺一樣。脖頸上纏著一條絲巾,絲巾另一端系在了吊燈上。
也許正是黃東恒提到的,死者身份問題。
這樣可以很好的掩蓋了死者的身份,干擾警察的偵破方向。
死者身份的認定估計要比對dna,至少結果要明天出來,那這個時間段,兇手完全可以逃之夭夭。
既然自己這個系統分配任務,目標單體是被謀殺的女子。
那想完成這個任務,不但要找到兇手,還要想辦法了解兇手的殺人動機,才有可能讓兇手放棄殺人。
見文杰遲遲沒有回答,黃東恒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測。
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文杰,而文杰對于很多案件的疑點又交代不清楚……
那么……他……可能真的是兇手。
黃東恒冷冷地看著文杰,目光帶著警惕。
文杰抬眸看了黃東恒一眼,緩緩道:“人不是我殺的,有人陷害我。“
黃東恒一驚,隨即掩飾地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時間,快五點了,怎么黃微微還沒回來。
摸出手機開始給黃微微打電話。
撥了一遍無人接聽,又撥了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這丫頭難道沒帶手機?
不應該啊,每次出去浪都帶手機的啊。
他還是不放心,準備去黃微微房間里看看,他起身扭頭沖文杰道:“失陪一下,我去我妹妹房間看看。“
“哦,請便。“文杰若有所思地應了一句。
黃東恒快步到了黃微微房間,看了一圈,沒有看到手機,這就是說,妹妹是帶著手機出門的。
他去廚房接了杯水,重新回到書桌旁。
“文杰,要幫你加點水嗎?“
“哦,不用謝謝。“
文杰也沒功夫想喝水的事情,案件沒有新的嫌疑人,一旦死者身份確定,各項證據又指向他的話,很難保證警方會不時地召他回警局配合調查。
“你妹妹手腕有疤痕?“文杰不知怎么冒出這么個問題。
“嗯?“黃東恒一愣,沒明白文杰什么意思。
文杰一直在回憶通過系統進入到葉文茜家臥室的情形,當時被害的女子身上滿是鮮血,可手臂確沒有沾上血,而是拿著一張白紙。
文杰正是想看看那張紙的內容時,聽到了警察破門而入的聲音,他快速退出了系統。
在系統畫面慢慢變淡時,看到地上女子的手腕處似乎一道疤痕。
看起來有點像燙傷。
“右側手腕嗎?那里有一處燙傷,類似煙頭的燙傷。“黃東恒淡淡地說到。
文杰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黃東恒,目光中帶著焦慮和驚駭:“燙傷?圓圓的,大概食指指甲那么大對嗎?”
黃東恒愣愣地看著文杰,他本以為文杰之前見過黃微微,可能注意到了微微手臂上的傷痕,今天隨口問起。
所以,他沒往深處想。
但是看著文杰此刻的駭然的表情,這那里是隨口問起該有的啊!
這簡直比看了死人還要恐怖!
死人?
黃東恒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張紙上寫的第一條,整個人瞬間懵了。
他瘋了一樣拽住文杰衣服,把文杰拉到自己面前,雙目血紅,額頭青筋暴起:“文杰,你說清楚,你說什么疤痕,你在哪看到的疤痕!“
“我……“文杰也是一臉蒙懵比,支支吾吾道:”那個葉文茜家臥室……被殺的女孩子……手臂上有塊疤痕……“
“你說什么……你給我說清楚!“黃東恒咆哮著,恨不得把文杰撕碎了。
文杰看到黃東恒突然發瘋,意識到了葉文茜家里那具慘死的尸體有可能是黃微微。
黃微微!
他更是震撼到無以復加,簡直要原地爆炸。
什么特別情況,這是搞什么啊!
電視都不敢這么演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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