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紙殼箱子上的阿超,扔下煙蒂,抬腳捻滅。
掏出手機開始專注地在上面忙活著。
沙發旁的中年男人看了看ANN,沉聲問道:“你覺得,對方怎么識破咱們的?”
只間小安茫然地嘆了口氣:“不知道。”
緊跟著又皺緊了眉頭,氣哼哼地說:“他還搶了我的手機!要不是賈老大指定要請他回去,我真想報警,讓警察抓他回去關幾天。”
ANN的眉呈褐色,彎彎地貼合著眉骨,看起來自然又精氣神十足。不像美容院紋的那種眉毛,像兩條蟲趴在眼睛上似的。
這會兒因為氣憤,那道褐色的眉毛擰在一起,瑤鼻的氣息都有點不均勻了,兇口隨著喘息起起伏伏。
到了他這個年紀,對于網紅臉,對于千篇一律的美女有點審美疲勞了。
看到小安這副摸樣,他有點想笑。
但是眼下的這個狀況,誰能笑得出來。
所以,他盡量憋著。
而ANN說完這一番話,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抬起頭詫異地打量著他。
三個人的屋子,變得很安靜。
只有阿超那邊時而傳來在手機上打字的聲音。
“好了,定位到了!”阿超起身朝兩個人晃了晃手機,走了過來:“在這里。”
ANN和司機大哥也都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跟丟。
“安姐,真有你的,我都沒發現你什么時候放的跟蹤器。”阿超又把臉湊了過去,沖ANN諂媚的笑。
咳咳……司機大哥在一旁咳嗽了一聲,他抬手抓了抓眉毛,一臉戲謔。
還有點……尷尬。
看到年輕的男女,當著自己的面曖昧,總歸是有點無所適從的。
“權哥,你嗓子不舒服,出去咳嗽!”阿超不滿意地白了身旁的中年男人一眼。
這個被叫做權哥的男人,冷眼看向他,嗓子里咕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ANN美眸橫立,咄咄逼人道:“你這么不靠譜,什么能指望你啊!”
“我……我怎么不靠譜了,噢……你是說上次那個事情,我已經說很多遍了,那個郝帥的手機木法定位。你們怎么還不依不饒了。
這事情成梗了嗎?動不動就被你們提起。”
阿超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了下來,剛剛眼里的眸光統統不見了。
“好了,好了,什么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斗嘴。”
權哥的男中音渾厚而帶著一股子威懾力,兩個人都閉上了嘴。
“這人不好對付,他出樓道時朝我車這邊望了一眼,轉而去做地鐵了。”權哥說著說著,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好像,一眼就看出來我們是一伙的……”
“不可能……”阿超扭頭看向他,剛剛被小安橫懟一頓的怨氣這會兒都釋放了出來,他聲音高了八度,大聲質疑道:“咱們根本就沒見過他好不好!”
“對,只能說明這人不好對付!”
ANN正色附和道。
正在三個人神色凝重地探討之際,一聲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回蕩在房間里。
阿超和ANN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權哥。
權哥神色平靜地摸出電話,看了一眼上面跳動的號碼。
就看到他面露驚慌之色,朝面前的阿超和ANN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是……是……對,我們……”
ANN和阿超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眼神中捕捉到了掩飾不住的緊張,甚至還有一絲害怕。
電話很短,可能二十秒都沒有。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而權哥依然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手上握著電話,端在耳畔,嘴唇蠕動著,半晌沒說話。
“是……老大?”阿超試探性地問,問完又收獲了ANN一記白眼。
那不是廢話嗎,能讓權哥這么忌憚的,除了老大還有誰。
這幾個人都是身上有人命案子的,除了老大,還真沒見他們怕過誰。
噢,也怕,怕警察抓他們。
當然,抓不到他們的警察,會淪為他們的笑柄。
“知道那個蠢警察問我什么嗎?問我在食堂干嘛?我就心想了,我在食堂還能干什么?”
“那你筆錄的時候怎么說的?我見那個警察問完你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說我是去拉屎的。”
權哥緩緩把目光投向阿超,在阿超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ANN。
“還是跟丟了。而老大今晚就要人。”
“艸”阿超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怎么就跟丟了……”ANN不解地瞄了一眼阿超的手機。
“追蹤器被發現了,手機也給掉包了。”阿超咬著后槽牙說道。
ANN奪過阿超的手機,瞄了一眼鎖了的屏幕,剛要數落阿超沒眼力見。
阿超搶先一步幫她解了鎖,把地圖給她看。
地圖上赫然寫著:***手機賣場。
ANN愣愣地看了一瞬,把手機扔給阿超,尋思著問道:
“老大還說什么了?”
“對啊,老大說什么了,你怎么不說話?”阿超不耐煩地催促道。
權哥緩緩地摸出煙,把煙含在嘴里。火機把玩在手上好一會兒,才湊到嘴邊,啪啪啪,地打著火。
火機好像故意跟他作對,劃了幾次都劃不著。
哎!阿超掏出自己的火機,上前一步,用手捂著給他點上煙。
看著他猛吸一口煙,微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桌琢磨事情還是在回顧著什么。
ANN和阿超眼睛緊緊盯著他,就好像不盯著,他就會瞬間蒸發一樣。
“……老大還說,這人是最后一個目標。”權哥又吸了一口煙,煙霧卻沒有順暢地沖鼻孔噴出來,而是嗆進了氣管。
權哥一陣劇烈的咳嗽。
兩個人就眼巴巴地等著權哥的后半句話,阿超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他朝身旁的沙發踢過去。
“光咳嗽!你倒是說話啊!”
“你干嘛,你要踢我啊”沙發上的ANN不樂意了,“你沒看權哥咳嗽的厲害啊,你催什么。”
阿超索性閉緊了嘴,獨自踱步到窗戶前,默默地點了根煙。
只留給兩人一個背影,一邊吞云吐霧道:
“他是不是說,抓不到人,咱們也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