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左右看了看，感覺就這么站著，確實不太合適。
兩男兩女四個人站在街道辦門口，其中三個仿佛金童玉女一般，
就連湊數的那個穿著打扮看起來也很精神，像個干部。
這么四個人扎堆站著，想不吸引別人的注意都難。
林放只好道：“你是走著來的，還是騎車過來的？我們換個地方。”
“當然是走路啊！”
姚麗華理所當然的道：“我娘舅就算再疼我，也不能我一來就給我買輛自行車吧？
總得適應一下，讓我舅媽、表弟有個緩沖時間。”
“得，那你坐上來。”
林放看向另一邊，對何雨柱道：“柱子哥，麻煩你載一下那位女同志，
咱們去東來順坐坐，今天我請客！”
“得嘞，秀芝同志，咱們走著！”
何雨柱爽快的答應，招呼一聲李秀芝，蹬著車子就走。
那可是東來順，就算何雨柱是個廚子不缺嘴，也不是經常能去的。
去不去他說了可不算，得看他師父有沒有安排。
姚麗華坐在林放的自行車后座，眼睛卻一直在看著后面。
眼見著李秀芝追著何雨柱的自行車，跳了幾次都沒跳上去，
何雨柱卻兀自渾然不覺，自顧自的騎著車，還喊了林放一聲，
要和林放比誰騎的快。
“停車！”
“怎么茬啊？”
“你別管！”
姚麗華拉扯著林放，強迫他把車子停下，她干凈利落的往下一跳，
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就罵：“何雨柱，有你這么干的嗎？簡直混蛋！
你往后瞅瞅，你后座上有人嗎？你要是不愿意搭上李秀芝同志，
那干脆我們倆都坐林放同志車上！”
‘可別害我！’
林放聽的心頭狂跳，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
這種事想想是挺爽的，可不能那么干。
后座載一個，前面車杠子上載一個，還全都是女同志，
這讓別人看見怎么想？
真當街道干事、民警，還有路上巡邏的民兵全都看不見？
“嘿！不能吧？”
何雨柱剎住車往后一看，李秀芝也不吭聲，就悶頭往前追。
一張鵝蛋似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已經見了汗珠。
“對不住！對不住！”
何雨柱見狀，連連道歉：“李秀芝同志，怪我！怪我！
都是我考慮不周，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先坐上來，我再騎上去！”
“沒得啥子。”
李秀芝也不生氣，緊了緊手上的小包裹，
她展顏一笑：“我們那里沒得自行車子得，我不曉得咋個上的去。”
李秀芝普通話說的不好，一般情況下不怎么說話，看起來好像柔柔弱弱的，
要是逼急了，她說起四川話的時候，反倒坦坦蕩蕩，干脆的很。
何雨柱能聽懂大部分，剩下的得靠連蒙帶猜，
好在四川話也不是很難懂，他大概齊的明白李秀芝的意思：“得嘞，您不怪我就成！”
姚麗華盯著李秀芝坐上何雨柱的車后座，又目送他們倆往前騎行了一段路，
她這才一屁股坐上林放的車后座，抓住他的衣角道：“走吧，追上他們！”
‘嘖！’
林放忍不住咂舌，姚麗華這愛憎分明的個性其實挺好，
但是吧，適合當朋友，不適合娶回家。
就沖她這個虎脾氣，要是被她知道林放跟于麗、秦淮茹不清不楚的關系，
她能堵人家門口罵上三天三夜。
這哪是娶媳婦，分明是招了個災星回家。
不是姚麗華不好，只是她跟自己兩個不合適。
林放騎著車，腦子一直在分神，很快心里就有了定論。
既然決定把姚麗華當朋友處，有些話、有些事，林放就得注意分寸。
免得給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后反倒害了她。
東來順如今算是四九城最出名的一家涮羊肉館子，
從03年的一家小食攤，輾轉57年，發展成現在這個規模，著實不容易。
東來順06年正式掛的招牌，12年就因為東安市場的一場大火毀于一旦。
14年重新開張的時候，才正式更名為“東來順羊肉館”。
沒用幾年，東來順就跟當時最出名的羊肉館子正陽樓起名。
后來挖了人正陽樓的一位名廚，學到正陽樓的精湛刀工，
42年的時候成功干倒正陽樓，從此獨占鰲頭。
現如今，東來順已經實現公私合營，在組織上的幫助下，廚藝精益求精，
更上層樓。
和別家館子還得采購不同，東來順有自己的菜園子，自己養羊，
旗下還有一家名為永昌順的醬園子，從芝麻醬、醬豆腐、韭菜花、辣椒油、米醋、糖蒜，
到白菜頭、香菜、蔥姜，全都是自己一體提供。
要不說，這年頭的四九城也不能傳出這么一句歇后語：東來順的涮——真叫嫩！
林放載著姚麗華來到東來順的時候，何雨柱已經帶著李秀芝坐上了。
一般的師父，刀工不夠精湛，只能切凍羊肉。
厲害是師父用的都是現殺的鮮羊肉，同樣能做到厚薄適中，紋理鮮明，無異味、無血水不說，
還能立盤不倒。
最厲害的是，半斤羊肉全都切成二十厘米長八厘米寬的肉片，每片都是4.5克的等重，
簡直就跟用秤稱過似的。
何雨柱在這兒有熟人，人特意還給安排了一間包廂。
包間不大，收拾的倒是挺干凈的。
也不像是專門招待客人的，倒像是師傅們自己歇腳用的。
羊肉用的也是現殺的大尾巴綿羊，沒用凍肉。
何雨柱只是按規矩，先讓人上了個鍋子，上了半斤羊肉，
等林放來了，他才問道：“放子，咱們怎么安排？今天錢師傅掌刀，按我師父那兒論，
我得叫聲師叔。錢師傅給面兒，現殺了一頭大尾巴綿羊，羊是內蒙來的，肉那叫一個嫩。
咱們點少了，是不是有點可惜了了？”
“點少了確實可惜。”
林放聽說東來順的羊是內蒙來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要是弄一對羊崽子放進空間里面……
那豈不是以后想什么時候吃羊肉，就什么時候吃？
林放便道：“你看著點就是，不用幫我省錢。”
“得嘞！有您這話，今天我指定能讓你們吃美了！”
何雨柱得了吩咐，連忙出了包間，跟服務員嘀咕了一陣子。
半斤羊肉那指定是不夠的，一人半斤那還差不多。
他又要了一道干爆羊肉，一道手抓羊肉，一道炸羊尾，一道它似蜜齊活。
這羊尾巴得虧是現殺了一頭羊，要不然都吃不著。
主食要的是貼餅子和雜面條，這也是東來順的傳統小食。
當年擺地攤的時候，賣的就是這個，至今也沒丟掉。
吃涮羊肉，配菜少不了大白菜、紅薯粉絲，再搭上一份蘿卜片，一盤豆腐。
這素菜也能讓人吃的舒坦。
包間里銅鍋冒氣熱氣，屋里的溫度也就慢慢上來。
姚麗華這才揭開包住整張臉舍不得放下的圍巾，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漂亮臉蛋。
單論顏值，小寡婦都沒她能打。
如果一定要找個形象參考，或許顏值巔峰期的港星朱茵，能有她七八分神韻。
林放好歹活了三世，經歷過信息轟炸，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網紅臉，
哪怕看到比朱茵還漂亮的姚麗華，林放也只是看了一眼，
他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羊肉上面。
這可是來自內蒙的大尾巴綿羊，還是現殺的！
反正林放打定了主意把姚麗華當朋友處，他要是多看她一秒，
那都是對現殺大尾巴綿羊的不尊重。
小碗里倒上滿滿一碗芝麻醬，撒上一層薄鹽，林放暫時不急著放其他配料，
先就夾了一片羊肉，放進銅鍋里涮了涮，再放進醬碗里一裹，
放進嘴里，簡直入口即化，美死個人！
姚麗華見狀，不由得就是一愣。
她對自己的美貌極其的自信，投親的路上，為了安全，
甚至不惜自污，在自己臉上點滿麻子，
即便如此，在火車上她也擔驚受怕了許久。
沒成想，林放居然就只看了她一眼！
這讓姚麗華有些無法接受。
正好何雨柱點了菜進來：“放子，都安排好了，加了一斤半羊肉，我先端了過來，又要了干爆羊肉，一道手抓羊肉，一道炸……炸……”
看到美的不像話的姚麗華，何雨柱直接大腦死機，
完全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震撼。
林放見狀，一拍腦門，對姚麗華道：“姚麗華同志，這下你可算是害苦了我柱子哥。
他本來就被我們院子里的幾個小媳婦給刺激到，一門心思娶個漂亮有文化的。
如今又見了你，得，我估摸著，他以后只能孤獨終老了。”
“撲哧……”
姚麗華心頭原本還有點小生氣，聽了林放這話，
心頭豁然開朗，林放這番不是夸獎的夸獎，比說她有多好看、多好看還讓她高興。
姚麗華大大方方的坐到林放旁邊，道：“林放同志，這可不能賴我！
我就長這樣，總不能天天遮住不讓人看吧？”
“嗐！嗐……”
何雨柱干笑兩聲，放下羊肉，強忍著不再去看姚麗華，
他撓著頭說道：“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這女同志還能這么好看！”
也不怪何雨柱大受震撼，如今這個時代，民風淳樸，接受信息的渠道相對狹窄，
車馬很慢，一個人可能一輩子也就只有機會愛上一個人。
雖然已經是新社會，不像舊社會一樣盲婚啞嫁，
拜堂的那天都還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子。
可渠道依舊狹窄，像何雨柱這樣，多相親幾次，婦聯的同志都得跑來關心一下，
可想而知，大多數人一輩子能見幾個女人。
姚麗華這樣的絕色佳人，直接一下子懟到了何雨柱面前，
他能跟林放似的鎮定，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都愣著干嘛？吃肉！”
林放都夾了好幾筷子才注意，身旁的姚麗華，對面的李秀芝，居然都還沒動筷子，
他道：“我交朋友，可是從來不勸酒，也不勸飯的。
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要是吃不飽，可別怪我招待不周！”
“用不著你勸！”
姚麗華捋開袖子，往上挽了挽，招呼李秀芝一聲，道：“秀芝，咱們吃！
這么些羊肉，可不能便宜了他一個人！”
“要得！”
李秀芝早就饞的不行了，只是她跟林放、何雨柱都是初次見面，
女孩子家在男人面前，難免會習慣性的矜持一下。
如今有姚麗華頂在前面，李秀芝自然也就放開了手腳。
到底是新鮮羊肉，又是以肉嫩著稱，來自內蒙的大尾巴綿羊。
這一動筷子，屋里的眾人就再也顧不上說話。
后面服務員端菜上來，都沒打斷他們的狼吞虎咽。
攏共兩斤羊肉片，全都被一掃而空。
等林放把粉絲、豆腐、白菜、蘿卜這些素材放進銅鍋燙煮，
眾人這才齊齊呼了口氣，慢條斯理的吃起了干爆羊肉、手抓羊肉這些。
也不能干吃，通常都是就著貼餅子吃。
中間再配上一口糖蒜，滋味那叫一個絕。
姚麗華要講究一些，她沒吃糖蒜，估計是擔心嘴里多了蒜味，口氣會不太清新。
李秀芝卻沒這個顧忌，只要是擺在桌上的，她就沒有不想試試的。
等到都吃了個差不多的時候，姚麗華摸出一張手絹，
擦了擦手和嘴，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口，
她才又重新伸手握向林放：“林放同志，現在，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了嗎？”
林放伸手和姚麗華握了一下，他握的很輕，基本上是沾上她的手就放下，
他道：“當然。姚麗華同志，你還是叫我林放或者放子吧，老是被你這么稱呼，
有點太過于正式，聽久了不太習慣。”
要是小手被林放整個握住，或許姚麗華也不會多想。
可這少沾即走，似碰非碰的觸感，卻激起了她心頭的漣漪。
姚麗華心頭微微一跳，不動聲色的收回右手，輕笑著道：“好，你比我大兩歲，
那我就叫你放子哥吧！你也可以叫我麗華，或者……姚姚！”
‘嘖！’
林放聽的直嘬牙花子，這姑娘來不來就塞直球的行為，
讓他有點扛不住，他決定，快刀斬亂麻。
“麗華，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放道：“在街道辦，我的那番話并不是托詞，只是沒說完。
除了不具備結婚的條件，我暫時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還年輕，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我還想四處走走，多看看路邊的風景。”
雖說是在拒絕姚麗華，可林放也不好把話說的太直白，
他說的比較委婉，翻譯過來就是：老子還想多認識幾個女人，多耕幾塊田，
沒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
姚麗華不知道是聽懂了裝不懂，還是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
她笑著道：“沒關系，反正我也還小。我今年才18歲，就算等你十年，
我也才28歲，生孩子也不晚。”
“咕……”
林放都有點怕了。
一個姑娘，第一次跟他見面，就親口跟他說，愿意等他十年。
這已經不是見色起意了，色心堅定能夠形容的，這分明是色心永固，要盯死了林放！
一旁，何雨柱嫉妒的眼珠子都要冒血了，
要是有個姑娘愿意跟他說這種情話，哪怕長得不那么好看，
他也愿意娶她！
可惜，沒有！
林放看了看紅了眼的何雨柱，又看了看還在跟只小兔子似的進食的李秀芝，
他覺得，有些話還是不方便當著這么多人說，索性道：“對，我們都還很年輕。
暫時可以當成普通朋友來相處，不一定非要往戀愛那條死胡同里走。”
“我不同意。”
姚麗華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林放道：“愛情是純潔的，戀愛是美好的，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
沒有愛情的人生，是蒼白的，是空洞的，是遺憾的。
沒有什么比追求純潔的愛情更加美好，更讓人幸福快樂！”
‘完了！’
林放聽了這話，就知道自己很難再說服姚麗華。
這姑娘不是單純的虎，也不是單純的對他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顯然，她有著相當成熟的戀愛觀，對于她自己以后的人生，也早有規劃。
這樣的人，很難被說服，只能被睡服。
可惜，林放三世為人，愛過、痛過、絕望過。
早已不再相信愛情。
他和姚麗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要不然，他還真想睡睡試試，看看這姑娘是不是隨時都這么嘴硬。
“你的想法挺有意思的……”
林放笑著道：“我是很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的，不過，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你可能只有自己努力了。”
姚麗華輕輕一笑，道：“通往愛情的道路上，正因為充滿荊棘，所以才會刻骨銘心。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那個對的人。
哪怕為此遍體鱗傷，為此輾轉反側，那也是值得的。”
林放一時無言。
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姑娘就是個資深顏控、戀愛腦、文青、虎妞的結合體，
要不是她長得這么好看，林放有一百種辦法讓她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狂妄念頭。
可誰讓她長這么好看？
好看的女孩子，總是更容易被人原諒。
林放決定，暫時不和姚麗華說話，先晾晾她，
他問何雨柱道：“柱子哥，你能不能幫忙問問錢師傅，店里還有沒有小羊羔？
最好能有一公一母，我準備買一對回去。
我在紅星農場有點關系，我想送過去看看能不能寄養一段時間。
等年底，能下崽最好，不能下崽，自己家也能殺了吃肉。”
“成，我幫你問問！”
何雨柱連忙起身。
林放和姚麗華的對話，他越聽越不是滋味。
待著也是煎熬，還不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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