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把落輕語從賭桌下拉出來，仔細查看了一番，不覺松了口氣。
兩只手都在她身上好端端的長著，哪里沒了？
“你這手，不是長在身上嗎？”
“我說的是第三只手……”
林放：“……”
無語之余，林放差點笑出聲來。
他算是對落輕語的二哈屬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正巧古朋飛換完了籌碼，推著一個小上不少的箱子過來，一臉的苦澀，他對林放道：“老弟，聽說警察馬上就到，咱們這錢……怕是全都丟進水里了……”
古朋飛和落輕語不同，作為律師，他當然知道，作為一般參與群眾，他頂多也就是被治安處罰一下，這還是因為贏了小兩百萬，金額巨大的關系。
可這些錢，都是通過賭博贏取的財物，是要被視為賭資的，全都會被警察叔叔收繳。
不怪他這么沮喪，他娶了個漂亮老婆不假，可這個老婆不是個省錢的主兒。
她自己的工資也不算少，一個月小八千，在平均工資不到三千的錦城，大小也是一個白領，不到月中就花的干干凈凈，還要刮著古朋飛的油水。
要不是古朋飛左省一點右省一點，下半月兩口子都要喝西北風。
得虧兩口子還沒有生孩子，要是再生下一只吞金獸，古朋飛估計可能要去賣血才行。
上一次古朋飛手里這么富裕，那還是他沒跟現在的老婆談戀愛那會兒，他也算是少年得志，一路順風順水，連續接了好幾個大案子，足足賺了兩套房，抽傭抽的手都抽筋。
自從認識了老婆，古朋飛的好日子一去不回頭，生活每況愈下，到如今，煙不敢好抽，酒不敢喝貴的，車開的是國產的，大寶劍……
呸！哪還有錢去大寶劍，要不是沒人要，古朋飛都想給別人做大寶劍。
好容易今天運氣爆棚，贏了小兩百萬籌碼，哪怕只能分一半，也有小一百萬。
古朋飛還想著，給老婆建個小金庫，以后碰到好日子，大氣的給她買幾件奢侈品，好讓她開心開心，再給自己買一點男人的小愛好來著。
沒成想，人算不如天算，遇到警察臨檢，這是要顆粒歸功的征兆……
當初想的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難過，古朋飛悲從中來，差點沒哭出聲。
也是在這一刻，古朋飛才體會到，什么叫做：如果沒有得到過，失去的時候就不會那么痛。
這種天降橫財得而復失的痛苦，僅次于買雙色球中了頭獎，彩票被老婆洗衣服的時候忘記拿出來，給洗了個稀巴爛。
林放看出了古朋飛的難過，卻沒提醒他，這筆錢有可能失而復得。
他只是拍了拍古朋飛的肩膀，安慰道：“古哥，別難過，苦心人，天不負，千金散去還復來，會回來的……”
林放不安慰還好，他這一安慰，古朋飛直接崩潰了，他哭道：“老弟啊，不是哥沒見過錢，這可是小兩百萬，里面有我一半呢！我這一年工資加獎金，也才四五十萬。兩年工資獎金沒了，換你，你難不難……呃……好吧，你不難過……”
古朋飛想到林放雖然跟自己損失的一樣多，卻是個有錢的“富二代”，壓根不在乎，心里就更難過了一些。
林放拍了拍落輕語拽著的兩個箱子，道：“我損失的可能不止兩年的工資和獎金……”
古朋飛這才注意到那兩個箱子，他看了看兩個箱子的大小，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箱子，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道：“這都是你贏的？”
林放點了點頭，道：“算是吧。小一點的，有她一半。”
古朋飛感覺腦子都要炸了，賭場給的這些箱子，都是特制的，基本上恰好能裝滿。
他的小箱子裝了差不多兩百萬，落輕語那個大了一號，至少能裝三百萬，旁邊那個又大了兩號，差不多又是五百多萬。
這么一算……林放至少要損失掉八百萬！
古朋飛忽然感覺，自己不難過了。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難過顯然也是比較出來的。
古朋飛感覺，要論難過，林放肯定比自己難過多了，可他都還很鎮定，自己要是哭唧唧的，未免有點不夠爺們。
一旁，彭小帥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還不死心，他彎腰試圖去撿西瓜刀，卻被眼角余光掃到的林放注意到。
林放搶先一步踩過來，剛好踩住了西瓜刀的刀柄，彭小帥用力抽了兩下沒能抽動，他惡狠狠的盯了林放一眼，道：“我記住你了！”
手里沒了武器，又是孤身一身，彭小帥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轉身就跑。
路過賭桌的時候，他隨手抓了兩把籌碼，也不管能不能換到錢，先拿到手再說，總不能白跑一趟。
這時候，警察總算是打通了攔路的各個關卡，沖進了賭場。
當先一人，就是曾和林放打過一次照面的潘偉奇，他也正是白芷口中的刑警支隊支隊長潘叔叔。
一身交通警警服的白芷緊隨其后，在他們后面，是全副武裝的刑警。
落在第三個位置的，是林放見過一次的小徐警官，他手持一個喊話筒，當先喊道：“警察辦案，所有人原地抱頭蹲下，接受檢查！拒不配合的，在一次開槍警告后，當場擊斃！”
潘偉奇回頭瞪了一眼小徐警官，先讓他把話筒關上，然后小聲斥責道：“我只是讓你注意維持秩序，誰給你的權力胡說八道？開槍警告、當場擊斃……你當警局是你家開的？子彈都是有數的，你開一槍試試？”
小徐警官嘟囔道：“我這不是怕他們不配合嗎？白姐不是說過嗎，涉案金額巨大，咱們的內應手里就已經拿到了幾百萬現金……萬一有人狗急跳墻怎么辦？”
白芷對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她一進賭場，就四下尋找林放的蹤跡，對聚集在應急電梯附近，因為爭搶都快打出狗腦子的人群視而不見。
她的眼里，就只有站在百家樂賭臺旁邊的林放。
看到林放安然無恙，她松了口氣之余，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一路飛奔著撲過來。
“林放！我好擔心你……”
看到白芷撲過來，林放本能的想躲一下，畢竟這位名義上只是他的前女友。
只是想到自己給白芷發信息后，白芷的各種擔憂和難過，他強行控制住躲避的沖動，伸手迎了一下，任由她撲進了懷里。
抱一下沒關系，你帶球撞人就有點過分了啊……
林放一個立足不穩，晃了兩下。
好在他下盤夠穩，沒有退后。
“嗤……”
看到一個穿著交警制服的漂亮女孩撲進林放懷里，落輕語不自覺的撇了撇嘴，一臉的嫌棄。
她看了看白芷，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下意識的抬手抱在胸前，不知道是在遮擋，還是試圖擠出更加雄偉的形狀。
林放摸了摸白芷的頭發，安慰她道：“別擔心了，我這不是沒事嗎？你看，我身上一點傷都沒有，而且我們還贏了一千多萬現金……”
一……一千多萬？
白芷順著林放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三個大中小號排在一起的黑色皮箱，有點不敢相信。
以前在刑警隊的時候，白芷不是沒參加過掃賭行動。
涉案金額最高的，也不過幾百萬。
林放可倒好，一個人……三個人就贏了一千多萬，這賭場該不是他家開的吧？
潘偉奇攔住試圖過去打招呼的小徐警官，瞪了他一眼，把他趕去應急電梯那邊。
除了零散的賭客慌不擇路，一些機靈的散客躲進各個小房間，這些都需要慢慢搜出來，大部分賭客和賭場的工作人員，全都擠到了應急電梯那一小塊地方。
如果不是林放幾人從中作梗，扇動人群制造了混亂，徐經理很有機會帶著大賭客先行離開。
只要能保證大賭客的隱私和安全，哪怕其他人全都被抓，賭場里的所有現金全都被收繳都沒關系。
損失的這么點兒錢，要不了幾個月就能賺回來。
可現在，全完了……
徐經理想到自己的下場，心膽俱裂，軟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刑警支隊幾乎是傾巢而出，哪怕賭場再大，賭客再多，現場再怎么混亂，在全副武裝的警員威懾下，現場的混亂還是很快被控制住。
零散的賭客一波，賭場的工作人員一波，沒來得及跑的大賭客一波，分成了三個地方抱頭蹲好。
這些大賭客，大都是錦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有自詡有面子的想要站起來，跟潘偉奇打個招呼，想著能不能先走一步。
卻被愣頭青小徐警官給按了下去，警告道：“老實蹲著！讓你起來了嗎？你們不過是些賭徒，只要不是以賭博為生的賭棍，沒有檔案記錄，問幾句一會兒就把你們放了，胡亂攀什么關系？我們潘隊長不認識你！”
那人愣了一下，乖乖的蹲了下去。
雖說小徐警官態度不好，可他的話里面透露的信息，卻值得深思。
稍遠一點，潘偉奇聽到了小徐警官的這番話，卻假裝沒聽到。
抓賭抓的主要是那些組織者，也就是所謂的“賭頭”、“賭王”，一般的賭客，都只能批評教育，也就是賭的太大的那些，能依照《治安處罰法》，關上幾天。
這些人又都有頭有臉的，抓了沒用，不抓又不行。
潘偉奇碰到他們也是頭疼的緊，要是真碰到什么有關系的，當面給上級打電話，又是一堆麻煩，他只能當做沒看到這些人，任由小徐警官去處理。
一堆的賭客、工作人員都抱頭蹲在那里，林放三個還能站著，卻又沒穿警服的家伙，自然就凸顯了出來。
徐經理雖然低著頭，眼角的余光卻注意到了他們，他愣了一下，抬眼一看，眼神一狠，心頭立馬有了主意。
這可是上好的替罪羊啊……老板怪罪下來，這下可是有說頭了呢！
這邊，林放等白芷情緒穩定下來，把三個皮箱推給她，道：“錢都在這里了，總數我也沒數，反正一千萬是少不了的。你拿著吧，我帶他們先回去。”
落輕語一聽錢要被拿走，哪怕明知道周圍都是警察，還是情不自禁的撲到了中號箱子上，像只八爪魚似的，把箱子整個抱住：“不行……這是我掙的錢，你們不能拿走！”
你掙的？
這叫賭資，你個法盲！
你還敢抱著賭資不撒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做暴力抗法？
我就不難過嗎？你看我就沒動！
一旁，悲傷一樣大的古朋飛不屑的瞥了落輕語一眼。
林放看到落輕語的舉動，又是好笑，又是無語，他硬生生把落輕語從皮箱上面拉開，道：“警方只是暫時拿走當罪證，過段時間會回來的！”
“我不信！”
“愛信不信！”
林放懶得慣著落輕語，控制著她的行動，偏頭望著白芷道：“拿走吧。我帶他們先走一步。”
白芷搖頭道：“別走！我和你們一起回去！你先等我一下，我把這些錢先交給潘叔叔！”
不等林放拒絕，她招呼了一個警察和她一起，把三個箱子推到潘偉奇那里，小聲說了幾句。
也不知道白芷都說了些什么，潘偉奇的眼睛越瞪越大，低頭看了看幾個皮箱，又抬頭看了看林放，嘖嘖稱奇，主動沖著林放揮了揮了聲招呼。
林放雖然感覺有點奇怪，還是回應了一下。
沒一會兒，白芷走到林放身邊，拍了拍手，道：“走吧！我已經和潘叔叔說好了，你們三個是這次行動的大功臣，為了表示對你們的感謝，我先代表警隊請你們撮一頓！”
眼睜睜的看著三個裝滿現金的皮箱從自己面前推走，自己卻被林放限制了行動，無能為力，落輕語想哭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聽說警隊的感謝，居然只是請吃頓飯，她忍不住就撅起了嘴巴，哼了一聲，道：“哈？就只是吃頓飯啊？摳門！”
林放瞪了落輕語一眼，道：“有的吃就不錯了，愛吃不吃！不吃你自己先走！”
“我才不走！略略略！”
落輕語沖著林放扮了個鬼臉，打定主意，這段時間，自己一定要緊緊跟著林放。
她覺得，現在她和林放的身份已經互換了，她才是債主！
誰讓他說，這筆錢警方會還回來的？
要是警方不還，就拿他抵債！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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