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這一次我帶了五千白銀義從軍前來救援,這位匡章將軍是白銀義從軍中護軍,也是這一次的帶兵統帥。這兩位是白銀義從軍判官,兼任隨軍參謀。他們會與張將軍的歸義軍聯兵一處,攻抗西胡,幾位多多親近。”雷長夜微笑著說。
“幾位將軍,幸會幸會。”張議潮和張議潭立刻抱拳施禮。
“兩位將軍,久仰大名,今后我等合兵一處,請多指教。”匡章沉穩地微笑道。
“兩位將軍云天高義,今日一見,不虛此生也。”賈詡和龐恒毅同時躬身行禮。
“幾位上官到來,令蓬蓽生輝,可惜我……我這里舉杯無酒,舉碗無食,怠慢了諸位白銀義從的兄弟啊。”張議潮感慨地說。
“張將軍,這一次我隨船帶來了一百萬石谷,都是新收的巴蜀良米,同時還有豬牛羊肉一萬斤,希望能略解將軍之急。一個月后,我會開船再來沙州,運來江南籌集的酒肉米糧,犒賞三軍。”雷長夜微笑著說。
“這、這、這……太……我……這……”張議潮張口結舌,支吾了半天才終于仰天大笑起來,“這真是意外之喜。若有這豐厚糧餉,我愿向朝廷立下軍令狀,半年之內,盡復沙、甘、肅、鄯、伊、西、河、蘭、岷、廓十一州,讓這河西走廊再現大唐氣韻。”
“將軍,士卒久饑,不宜吃米,今夜需以粥湯進食,否則必有折損。”雷長夜趁張議潮意興湍飛之時補充了一句。
“雷大人愛兵如子,下官佩服!”張議潮深深看了雷長夜一眼,由衷地說。
當天晚上,雷長夜啟動三座食坊圖趕制菜肴,把帶來的一萬斤豬牛羊肉全都做成可以長期放置的熏肉,又做了許多肉羹肉糜,與沙州城伙房趕制的米粥混雜,喂給沙州城的軍民食用。
久未進食的沙州城民飲下湯粥感動得相擁而泣,城內七胡戰士包括投降歸義軍的西胡護持因為這一頓芳香沁脾的肉粥,下定了徹底歸化唐室之心。
悟真特地盛來一大碗羊肉粥給已經皮包骨頭的洪辯大師。洪辯大師也不拘僧人戒律,放懷大吃,還勸悟真也來一碗。他麾下的僧兵看到主帥都吃上了肉,大家也蜂擁去搶肉糜食用,一個個吃得眉花眼笑,滿臉紅光。
一頓飯過后,整個沙州城歡聲笑語,到處都是踏歌之聲,仿佛一天之內重回盛世敦煌的迷人風韻。
沙州刺史府的議事廳內,雷長夜、張議潮、張議潭、匡章、賈詡、龐恒毅圍在雷長夜為這次西征特地制造的作戰沙盤周圍,一人一碗肉粥,邊喝邊討論沙州未來的戰爭形勢。
“這一次西胡退兵,是否意味著沙州重圍已經徹底解了?”張議潭問。
眾人沉默不語地看著沙盤地圖。片刻之后賈詡搖了搖頭:“贊普老王把所有賭注都賭在沙州的平叛上。沙州義軍不滅,王室尊嚴不再,此乃內亂之源也。西胡軍隊不破沙州,是不會回高原的。”
“西胡騎兵不需補給,僅靠就地劫掠就可以持續作戰,今日的撤退只是一時權宜之計,在之后的數月,他們都會在沙州附近迂回,以群狼之態尋找進攻時機。如果不能在沙州境內肅清西胡騎隊,沙州的春苗永遠下不了地,而其他州府也不會歸唐。”張議潮指著沙盤上沙州城附近的曠野說。
“想要西胡全面撤軍,除非我們在每一次西胡騎隊出擊的時候都能給予迎頭痛擊,讓他們出擊的成本壓倒他們可以獲得的收益。”龐恒毅沉聲說。
“然,如何才能做到?”張議潮扶案深思。
“用間。”賈詡斬釘截鐵地說,“城內七胡子弟心向天朝,稍加訓練,散去民間,可以隨時監視西胡動向不受懷疑。只要及時通報給我沙州馬隊,令我迅速調集優勢兵力出擊,西胡騎隊必遭迎頭痛擊,長此以往,西胡各岱千戶心生疑慮,會漸漸生出退意。”
“此法聽起來是不錯,但關鍵是如何及時通報。”張議潮苦笑著搖頭,“七胡子民在這和一年之內,與我漢民并肩戰斗,同心同德,忠心可以信任。但是他們若是看到騎隊立刻縱馬報警,必然被西胡騎隊射殺。如此安排損失慘重的同時,成功的難度也極大。”
“這件事嘛……”賈詡、龐恒毅、匡章同時笑著望向雷長夜。
“張將軍,最近在大唐民間,入畫匣方興未艾,現在長安人手一個,我想沙州軍民閑暇之余,也想要打發一下時間,所以也為歸義軍的諸位帶來了三千枚。不如就讓我給你講解一下入畫匣的使用如何?”雷長夜微笑著問。
看著雷長夜手中變戲法一般冒出來的入畫匣,張議潮、張議潭都伸長了脖子,一臉好奇。
當雷長夜簡單介紹了一番入畫匣神識入畫的使用方法之后,張議潮兄弟稍微試了一下,頓時眼中精光四射。
“中尉大人,此乃沙場神器也,若有此物,雖相隔千里,但神識卻可以在畫中相見,咫尺天涯,一夕而至。我若能有三千名手持入畫匣的七胡子弟使用,西胡動向,了若指掌,我等居中調度,可從容應付,百戰不殆矣。”張議潮欣喜若狂地嘶聲說。
“張將軍,這一次我率領的五千白銀義從都是一流騎手,可惜長安凋敝,好馬甚少,這一次沙場之上繳獲的戰馬若是由我軍使用,則可形成一只迅速機動的騎隊,將軍只需散出七胡子民,形成情報網,一旦報警,由我白銀義從出擊,必有所獲。”匡章充滿自信地沉聲說。
“原來中尉大人從一開始入場作戰,就已經為我沙州城定下制勝之策,今日沙場上正好繳獲一萬匹戰馬,我當全數交予匡將軍使用。”張議潮大喜。
“很好。這一次我在沙州只能停泊一晚,明日就要回長安準備西征事宜。同時我還需要做一些新東西為將來西域的開發出力。沙州剩下的事宜,就交給諸位定奪了。”雷長夜微笑著說。
“祝中尉大人西征所向披靡。”議事廳中的眾將抱拳齊聲道。
“借諸君吉言。”
第二天早上,雷長夜駕駛飛魚大娘船在沙洲全城軍民的歡呼告別聲中,揚帆起航,掉頭朝著長安飛去。同行而來的悟真舍不得沙州的信眾,執意留在了沙州組織僧兵。
雷長夜一邊開船一邊關注著入畫匣內的情況。他與吳道子合作,以他專精的萬化之法批量制造了兩批畫中身。
一批畫中身為沙州歸義軍統一使用的畫中身,專門為七胡子民來傳遞消息的。這批畫中身藏身于仙隱圖一處塞外福地——樓蘭城之中。只要七胡子民入畫,就可以在樓蘭城內轉悠,甚至跑到樓蘭城的宮殿中找張議潮、張議潭兩兄弟的畫中身傳遞情報。
當然,雷長夜出于做游戲社區的慣性,還在樓蘭城內設立了不少民居和商肆,以供七胡子民閑逛和社交。不過他可不敢在這里設立任何雷公戲、躍馬戲的特定區域。以免七胡子民沉迷游戲,忘了辦正事。
另一批畫中身則是白銀義從統一使用的畫中身。這批畫中身集中在一處位于北方雪原的福地——長白天池。在長白天池之上,雷長夜安放了一座名為英靈殿的建筑群,用于裝載戰死沙場的白銀義從神識。
在這座英靈殿的建筑群內同樣有休閑、娛樂、練功和社交的各種設施。并且這里的畫中身數量多達十五萬。雷長夜是照著白銀義從招募人數最樂觀的估計安置的畫中身,生怕少了不夠用,倒也并非是因為他認為西征可能會死這么多人。
在飛魚大娘船行駛到第二天的時候,雷長夜已經感到三千名位于樓蘭城的畫中身里已經有神識了。這些全都是張議潮篩選出來的忠心不二的七胡子民。
他們中有阿柴遺民,有黨項遺民,有西胡子弟,有北蠻六大部落遺民,還有羊同、蘇毗等土邦的子弟。他們千里迢迢來到敦煌,因為敦煌的沙州城主要由張議潮家族管轄,地方上的治理最是得力,物產相對豐富,商業也興盛,生活水平在西域算是比較高的。
到了這里受到漢族遺民的影響,他們的漢化程度非常高,又因為張議潮沿襲大唐開國時代混一四海的理念,加強了教化,在起義后的兩年,他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唐人。
他們進了樓蘭城在富有西域情調的亭臺樓閣之間徘徊,無不以各族的語言由衷的驚嘆感懷,甚至下跪膜拜。仙隱圖內的景致和氣息,令他們無比迷醉。
緊接著,他們開始展示出所有第一次入畫的神識都會下意識進行的動作,邊跳邊跑,邊跑邊跳,到處亂逛,無比歡暢。
幸好雷長夜設立了結界。否則他們甚至會跑出樓蘭城所在的沙漠,誤闖就設在不遠處的雷公峽谷。
雷長夜耐心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些七胡子民軍事化程度也非常高,在樓蘭城里玩了一會兒,就統一退出了樓蘭城,想來是向沙州四境出發,開始了潛伏和偵查的使命。
手里握著入畫匣的七胡子民,就是埋在西胡各大軍事行政區的一顆顆定時炸彈。西胡騎隊的行蹤,再也不是秘密。
而英靈殿里也出現了五千個東張西望的白銀義從。他們只是在英靈殿里溜達了一圈,看到沒什么可玩的,就直接退出了。他們都是躍馬戲的玩家,對于仙隱圖已經猶如自己家一樣熟悉,所以沒有發出什么感嘆,只是放心的松口氣。
很多人四下里看看,滿意地點頭,死后能在這么宏偉壯麗的宮殿里復活,氣派,沒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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