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切都安定之后,時間快到這一年的春節。因為開成帝沒有像藍海星位面的命運軌跡一樣病逝,他的年號一直保留到現在,這一年已經是開成十四年。
到了開成十五年,也就是明年春季,如果一切仍然按照歷史軌跡發展,一位來自沙州的高僧悟真會來到長安,宣告沙州光復的消息。這也是晚唐時期大唐朝最后一抹亮色。沙洲英豪張議潮在沙洲淪陷數十年后,揭竿而起,趕走了胡族,收復河西走廊。
從西胡入侵到沙州光復,血跡斑斑的河西走廊,寫滿了英雄的悲歌。九十年前,沙州在閻朝率領下苦守孤城十一年,最終淪陷,六十年前,西胡猛攻北庭都護府,北庭大都護李元忠以及七千北庭壯士力戰而亡,無人投降。四十年前,困守安西孤城龜茲的安西大都護郭昕與麾下白發死士血戰十萬西胡狼兵,到死不降。
大唐鐵騎的不屈意志鑄就了河西走廊的悲壯史詩。
張議潮光復河西,在藍海星歷史上是唐宣宗組織兵馬收復了三州七關與其呼應。
但是直到八年之后涼州才最終被張議潮的歸義軍攻陷,令河西關隴連成一氣。而在那個時候,唐宣宗也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宣宗駕崩之后,一切都轟然垮掉,河西的歸義軍再成孤軍。
如今的大唐,其實比藍海星位面還要不堪,仇士良習得魔功,統治朝堂達二十年之久,關中積弱,藩鎮不寧。而西胡本該因為滅佛而產生贊普王位之爭,大將互相攻伐而導致內亂,現在卻因為西胡頭陀的橫空出世而穩住了西胡王族統治。
西胡的政權越穩定,對于河西和關隴地區的危害也越大。張議潮的沙州光復也變得格外艱難。
張議潮起義的消息雖然朝廷還沒收到,但是江湖之上卻有所聽聞。因為張議潮光復沙州,派遣了十隊信使傳達信息。其中有數隊走的是沙州南面的祁連山脈,最后因為追兵追殺,陸續戰死或者死于險惡山路之中。他們身上的文書被身屬五茹六十一岱的西胡高手截獲。
但是活躍于祁連山附近的神武派弟子最終與這些西胡高手遭遇,一番激戰后,互有死傷,文書的殘章因此在江湖中流傳。這也是雷長夜和藥師都對起義之事略有耳聞的原因。
敦煌高僧悟真回歸長安走的路線是先去東北方的天德軍鎮所,在防御使李丕的庇佑下,花費了兩年時間迂回到長安,雖然時間晚了點,卻成為了唯一能夠幸存的信使。
雷長夜之所以要在江南白銀義從司內的兵還未練成,東南八鎮剛剛站穩腳跟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入駐長安,就是因為時間不等人,悟真和尚到了長安的時候,大唐如果還是仇士良執政,肯定對這塞外之地愛答不理,冷了河西歸義軍將士的赤膽忠心,更會危及大唐在藩鎮心中留存不多的權威。
而且歸義軍現在的形勢比藍海星位面危險百倍,西胡頭陀(西胡人稱其萬藏大師)的萬藏寺中高手如云,寺中密宗頭陀全是六七品境界的武道名家,五茹六十一岱的將領多為頭陀親傳弟子,身具傳承,境界都在五品靠上。
如果不及時派精兵強將救援,光靠歸義軍自己來硬抗西胡數十萬精銳的圍困,必然會重蹈北庭安西兩軍的悲劇,令河西再次成為千古悲歌之地。
若是雷長夜能以白銀義從軍討伐河西成功,擊潰西胡,那么武盟和新成立的長安朝廷就穩穩占住了大義之名,還能激起天下百姓的家國榮譽感,配合江南的糧餉,揚州的商路,足令大唐呈現中興之態,徹底澆滅各地軍閥的反叛之心。
但是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要諸多的準備。
首先白銀義從軍成軍就是個大問題。巴蜀白銀義從軍加起來就只有八九千人,分布會川、江南和長安,各有防區。會川府需要足夠的人力對抗南巫國,江南需要足夠的人力維持江南節府的權威。所以能抽調的人數不到兩千人。
就算把雷長夜的八百陰將和虺嬌的八百白骨姬都算上,加起來的軍隊不到四千人。
如何在大唐各大方鎮招募足夠的將領和士卒,臨時組一個局來攻略河西,這就成了雷長夜收復長安后的新問題。
在雷長夜新購置的安上門大街之東的晉昌坊中央,他站在一座荒置的閣樓頂端俯瞰自己購買的這一片城中荒地,摸著下巴思索著這片開發區的規劃。
高僧悟真來朝就在兩個月之后,這兩個月的時間,是不是足夠讓他再來一次騷操作,賺到足夠的兵馬到河西去為大唐的安寧而浴血拼殺?
雷長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在這時,一道姜紅色的光影在他眼前一閃,嚇了他一跳。現在他可是小六品高手,任何高手一旦逼近他百丈之內,他都該有點預警。但是這道光影倏然就到了身邊,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喂,五花頭,你在長安玩夠了沒有?怎么雷公戲還沒有更新完?我的會員都快要到期了,你是不是給我補一個月?”涂山貍義憤填膺的聲音在雷長夜耳邊響起。
作為身高八品的絕頂高手,她來到雷長夜身邊,他根本來不及預警。
雷長夜微微一愣,最近他忙著搞定皇室管家和帝位存續這些比較重要的事情,都快忘了,他宣布雷公戲停下來進行史詩級更新,這也停了七八天了。這對于那些重度成癮者來說,相當于七八年。
明顯的例子就是現在的涂山貍。作為對于容顏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自己對族群回憶的人來說,她現在披頭散發的樣子就證明她已經等瘋了。
“要不給你補兩個月吧。”雷長夜說。
“不要,你現在就開雷公戲,我立刻自己花錢買會員。”涂山貍滿臉哀求。
“你有錢嗎?”雷長夜忍不住問。
“現在好多富家公子愿意借錢給我!”涂山貍得意地說。
“宗主,做人不同于作妖,還是要潔身自好的。”雷長夜笑著說。
“別這么多廢話了,你最近沉迷弄權,是不是對雷公戲不上心了?”涂山貍抱臂在胸,嚴肅地說,“你可千萬不要墮落到玩弄權術的深淵中去啊。還是要好好搞你的雷公戲才是。”
雷長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說雷公戲有史詩級更新,其實就是把暴君改成了由仇士良附身的超級黑暗暴君,其他的東西都沒有變樣。他覺得如果能夠在兩個月后從悟真和尚那里了解到張議潮兄弟的武功形象,把他們做進游戲里,這樣就可以湊一個史詩級更新包出來。
所以他本來是想把雷公戲停運兩個月的,甚至都已經準備好給會員們退一波款。
這段時間,他對于朝廷大事過于關心,幾乎把雷公戲的更新徹底給忘了。經過涂山貍這么一提醒,他才終于發現自己好像“不務正業”時間有點久。
“宗主你對于雷公戲還挺上心啊?”雷長夜試探著問。
“那可不,我做人第一件事就是玩雷公戲,現在你停戲這么久,我都忘了怎么做人了!”涂山貍攥著小拳頭說。
“哦……”雷長夜摸著下巴,突然有了一絲靈感。
宣錦曾經說過雷公戲會費太貴,平常人家玩不到。雷長夜也曾經試圖讓雷公戲和雷公牌有個聯動,同時在江南鼓勵松布兩家組成同好會尋找民間雷公戲高手。但是,這樣雷公戲的普及還是有點太過于狹窄,不像雷公牌一樣平頭百姓都能玩到。
如今白銀義從軍的建軍壓力如此之大,必須短時間內在大唐各地招到敢戰之士加入白銀義從。依靠平常的建軍方法,肯定是不趕趟的。
既然雷公戲已經在大唐各地建立起了自己的風評,并且經過這么長時間測試已經有了穩固的權貴粉絲群。那么為什么不在雷公戲的殼上再做一款基于雷公戲的衍生游戲,擴大受眾群的同時,再以此為手段進行虛擬練兵,迅速召集適合出戰的白銀義從候選人?
想到這里,雷長夜猛然感到興奮無比。雷公戲確實是他鐘愛的游戲模式。但并非是他唯一喜歡的游戲。還有很多游戲他都非常懷念。
這些游戲因為各自的特色和局限,有的因為游戲懲罰過于殘忍而被玩家拋棄,有的因為互動性不足和氪金點的缺失只能做成單機游戲,還有的因為年代久遠,漸漸成為了老年人的情懷游戲。
現在雷長夜有了仙隱圖,自己的神識和仙隱圖靈智又完美融合互動,等于有了一位腦速和執行力無限大的游戲設計師和一整個游戲團隊,那么他何不把這個優勢發揮到極致,在這兩個月里做出一款以收復河西為背景的網絡游戲,與雷公戲聯動。
在這款游戲里,由雷公戲內的大唐豪杰各率精兵,湊成一只聯軍合戰西胡。這個游戲既能夠讓有潛力成為白銀義從的人在游戲中脫穎而出,起到練兵選士的作用,還能夠為將來真正的戰爭進行沙盤推演。
最重要的,是通過游戲可以讓大唐各鎮一盤散沙般的士心和軍心在家國大義的旗幟下聚攏起來,重新為大唐而奮斗。
以這個游戲,說不定可以不費刀兵,只靠文化上的降維打擊,就瓦解蠢蠢欲動的河東、魏博、宣武諸鎮的反心,為大唐消弭多場兵禍。
想到這個光輝燦爛的前景,雷長夜忍不住咧嘴微笑,躊躇滿志。
“你樂什么?不會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吧?”看著他的樣子,涂山貍直起雞皮疙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