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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鬼王蛆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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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蛆伏誅之后,蘇州武盟分壇聲勢大起。在薛青衣在武盟分壇門口懸掛鬼王蛆人頭示眾的那一天,散布江南各地的八派宗主們不得不親自來到蘇州祝賀。

  昭告天下鬼王蛆之死,是一次顯示實力的重大機會。各派宗主私底下都有偷偷支持的爭霸勢力,如果不在這個重大時刻到場助陣,那么他們支持的背后勢力就會失去不少起事的聲望。

  所以盡管面對薛青衣是一件極其難堪的事情,當初力主驅逐薛青衣和蜀山派的宗主們還是不得不前來祝賀。

  金丹教寶宗宗主藍頌仙、兵膽社雙水堂堂主猛金鏢、純陽宗匠宮宮主羅休、神武派催陣堂堂主戟圣劉宗虞、光明宗劍宮宮主波建德這五人在眾宗主中,是最尷尬的。

  因為他們當年就是驅逐薛青衣的主要負責人。薛青衣重建蘇州分壇時,他們不愿意前去聽候調遣,暗中則安排各派精銳去搶奪鬼王蛆的人頭和寶藏。

  但是他們的一番布局,被蜀武盟客卿身份的永強永海川攪得一塌糊涂。他不但單槍匹馬干掉了所有惡猙都和傀鳥組,而且一人一槍大戰數百鬼兒鏢,將它們全部擊碎。

  趁著永強與鬼兒鏢大戰,他們麾下的精銳倒是沖進了后院。但是這幫蠢材在院中轉了足足半天,竟然沒發現鬼王蛆地宮的入口。

  相比之下,浮生會知道從山塘河鑿洞殺入地宮。妖神宗在藥師指揮下,悄悄找到地宮入口位置,潛入地宮。這一番應變,都比他們的精銳要漂亮多了。

  當然,最漂亮的,還是永強永海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在浮生會和妖神宗手里搶了鬼王蛆的人頭。雖然饕餮和空空兒寶藏沒他的份兒,但是相比起其他派,白道之中收益最高的,就是他和他背后支持的蜀山派了。

  在示眾大典之前,這五派中的宗主想要找到永強,游說他與蜀山派保持距離,并許下可觀的好處讓他與自己門派結盟。但是,五派都想要讓他加入自己的勢力,這首先自己人就打起來了。

  當他們好不容易統一意見,先說服永強再說,沒想到永強在示眾大典這一天,出現在薛青衣的身后,以薛青衣的后輩和蜀武盟客卿的身份,為蜀山派站臺。

  這就等于斷了他們所有想要作妖的念想。

  身后站了一身銀甲的永強,薛青衣的形象在八派武人當中,立刻變得無比高大上,簡直光華燦爛。就算是和她親密無間的聶隱娘一家人都看得極為眼熱。站在永強身邊的錢冪和魚玄機就更是心癢癢,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像薛青衣這般氣派。

  一位江湖中的宗主,背后站著一位取了鬼王蛆人頭的后輩,這威風凜凜的感覺誰不想要?

  吉時到來之時,武盟之外一片鑼鼓喧天。

  武盟外的廣場上,幾十只木頭金眼,鐵角銀齒的南獅從四方街道匯聚而來。每一只南獅都由一對山塘幫最能打的幫眾扮演。領頭的金毛獅王,則由齊可追和一名親信親自扮演。

  隨著喜氣洋洋的鑼鼓與嗩吶聲,這幾十只南獅或眨眼微笑,輕跳轉身,憨態可掬,或怒目橫眉,撲擊旋身,弓馬轉換,動作迅疾;沉靜時鼓停獅伏,驚動時激情奔躍;迷醉時垂首拖步,動搖西晃,清醒時開口伸腿,左右環顧,威猛無儔。

  看著獅群威不可擋的激情群舞,一股凜然不可欺的氣勢席卷全場,震懾著儀式中心懷鬼胎的五派中人。

  “薛宗主,好一場斗氣勃發的獅舞啊。”金丹教藍頌仙低頭斂眉,淡淡地說。

  “哼!”兵膽社猛金鏢忍著氣哼了一聲。

  這兩人一文一武,當年都是驅逐蜀山派的主力,如今開口發聲,卻是覺得獅舞是沖著他們來的。

  此時北方獅舞才入江南,在蘇州迅速流行起來。獅舞不再是太平舞,而是各地幫會互相挑釁時的戰舞。凡是舞獅的幫眾,必然弓馬嫻熟,能打敢殺,雙方幫會為了爭奪一地,必先來一場獅會,先禮后兵。

  獅會之上,雙方最能打的幫眾舞獅斗法,劍拔弩張,很容易擦槍走火,化為武斗。不過也因為黑幫的普及,獅舞漸漸成為蘇州的特色,演化出南獅各種特定的姿態和走位。

  如今齊可追安排上蘇州特色南獅舞,本來就有給人下馬威的意思。

  “今日的獅舞讓我想起當年我等會盟之時的獅舞。”薛青衣冷笑著說,“會盟的誓言猶在耳邊,沒想到轉眼間走丟了鬼王蛆,有些人抓人的本事沒有,互相推諉的本事卻著實了不得。”

  “薛紅線!當年你以美色攪得會盟兄弟心猿意馬,圍捕之時我家幾位師兄……”猛金鏢厲聲怒吼。

  “猛金鏢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聶隱娘突然一拍桌子大聲怒喝,“你的幾位師兄見不得美色,心浮氣躁,自命不凡,和你一模一樣。你走運,他們死了,你沒死,只此而已。你自己無能,卻說紅線有錯,滿嘴放屁!”

  “聶隱娘!你豈敢污蔑我戰死的師兄?可是視我兵膽社為無物!”猛金鏢勃然大怒。

  “不是我看不起兵膽社,而是兵膽社有你這樣的貨色,丟人!”聶隱娘冷然道。

  “聶隱娘,慎言!”藍頌仙一把拉住暴跳而起的猛金鏢,“今天是慶祝鬼王蛆之死的好日子,天下豪杰俱在此間,說些昔年恩怨作甚,沒的讓人笑話。”

  “藍頌仙,不是我想提昔日之事,而是你們兩個管不住嘴巴的東西先挑釁。”薛青衣慢條斯理地說,“既然你們說了昔日之事,那咱們就好好掰扯清楚。當年圍捕鬼王蛆,到底是誰放走的賊人?”

  “紅線,如今說這些有何意思,鬼王蛆沒抓到,大家都沒面子。”戟圣劉宗虞急忙說。

  “當初我們圍住他,卻讓他走脫,大家配合不妥,如此而已,事到如今再做追究,永遠扯不清楚。”光明宗波建德心虛地開口。

  “是啊,這事兒不提也罷。”純陽宗羅休也說。

  “現在你們都說不要提了,當年你們卻拿這個當把柄,把我和蜀山派擠出了蘇州。”薛青衣冷然道,“今天我薛青衣的人殺了鬼王蛆,正說明當年沒用的不是我,是你們,這件陳年舊案,我不和你們幾個扯,自去見各位的掌門討個公道。”

  “胡鬧!”猛金鏢第一個躥了起來,“掌門日理萬機,誰會管這門閑事。永先生殺了鬼王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我們宗門都有派人做事!”

  “哦,大家都出了大力?”薛青衣喝了一口煎茶淡淡地問。

  “正是!”五派宗主齊聲說。

  “那大家就在廣場上比一場,誰的人武功最菜,誰就是當年放走鬼王蛆的廢物!”薛青衣冷然道。

  “豈可如此,如此亂斗,壞了規矩,丟了八派的人!”羅休連連搖頭。

  “這樣吧,我就出一個人,跟你們五派比一場,如果我的人輸了,我就認了當年的栽。如果你們輸了,帶著你們的人一起滾出蘇州。”薛青衣冷冷地說。

  五派宗主同時沉默不語。他們當然知道薛青衣派出來的人是誰。永強永海川!

  這位永大俠雖然武功蓋世,年紀不小,但是卻愿意和蜀武盟壇主雷長夜結拜為忘年交,輩分矮了薛青衣一頭。他要是出場,五宗門下無人能敵,上多少都是送菜。

  “各位,不才永海川,愿領教五宗高明。”永強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愿意做這個工具人。

  看到五派宗主沒有回應,他咳嗽一聲:“天下人有輩分之分,但是武學卻無先來后到。在下愿以掌中槍會一會五宗任何高手,五派宗主下場,亦無不可。”

  一陣不可遏制的竊竊私語聲傳遍了整個正廳。永強永海川單挑五派宗主,這可是朝著武道巔峰進發的一次盛會。這五派宗主都是大七品往上的內家高手,雖然可能不是薛青衣、聶隱娘那樣的七品巔峰,但是已經無限接近。

  這是一批江湖上至高無上的武力擔當。永強想要向五派宗主挑戰,那就是想要把這個示眾大會,當成揚名立萬的契機了。

  五派宗主斜眼看著正廳主桌桌面的鬼王蛆人頭,都默不作聲。

  他們雖然各有絕活,但是距離鬼王蛆那種水平還差得很遠。永強一個人一桿槍可以擋住數百鬼兒鏢,也能單對單斬殺鬼王蛆,這種武功,可不是品階可以抵消的,這是千萬次實戰中煉出來的真功夫。

  他們站出來打一架,首先輩分上有高低,贏了不光彩,輸了不體面。其次,他們幾乎可以確定,他們絕對要輸。永強新殺鬼王蛆,威風士氣都在巔峰。他們心中有鬼,也好久沒練手了,差出去可不是一點半點。

  五派宗主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了武長卿身上。

  武長卿眼珠一轉,連忙走出來拱手道:“永大俠不畏品階之限,敢挑戰強敵,精神可嘉。然,五派宗主都是愛才之輩,所以當年才會因為師兄弟的慘死而情緒失控,多有得罪。如今天幸薛宗主卷土重來,永大俠擊殺鬼王蛆,為當年慘死的前輩們復仇。此乃普天同賀之會,實不應因前事之爭而毀。”

  “正是如此啊……”五派宗主聽到武長卿的話,同時松了一口氣,連忙說。

  “嗯,你說的都很好。所以五派宗主能情緒失控,我就要忍辱負重,你可是覺得,我蜀山派是好欺負的?”薛青衣冷冷地問。

  “在下絕無此意!”武長卿嚇得連忙躬身。

  “薛宗主,我覺得五派宗主已經同意了當年驅逐蜀山派和宗主是情緒失控之下做的無禮之舉。”永強忽然開口,“若是他們承諾今后精誠合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薛青衣笑了。她點了點頭:“也罷,幾位宗主,只要你們認我蜀山派做武盟的盟主,今后一起追殺妖神宗。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

  “呼……”五派宗主長長舒了一口氣。薛青衣能放過他們不讓永強和他們打一仗,委實讓他們松了口氣。而追殺妖神宗一直是他們的心頭大事。薛青衣愿意糾合武盟之力幫他們的忙,自然樂得從命。

  “我等愿認蜀山派做武盟的盟主,共同追殺妖神宗。”五派宗主同聲道。

  “且……唉!”武長卿長嘆一聲。薛青衣說的不是蘇州武盟的壇主,而是天下武盟的盟主。五派宗主這嘴一禿嚕,蜀山派一下子成了武盟之主,后果委實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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