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媽呀——”畢三泰和雷長夜都嚇得脫口而出。
畢三泰撒豆成兵這么多年,都沒撒出過一個帶語音特效的陰將。
幸好,這位陰將只叫喚了一聲,就安靜了下來。
“呼……”畢三泰和雷長夜同時松了口氣。
雷長夜鼓起勇氣,又走進陣里。
“呸!”
“呸!”
“呸!”
“咳咳咳……呸!”
“吖,人間,我回來了!”
“吖,人間,我回來了!”
“吖,人間,我回來了!”
五名金甲陰將昂首站立在天樞驅靈陣之內,威風凜凜,煞氣滔天。
“哇——”畢三泰激動地一把抱住雷長夜,差點把他勒閉過氣去,“從沒見過如此神駿之陰將!”
雷長夜并沒有過于激動,他還有一個小小的擔心。在畢三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之后,他再次走進法陣之中,用手指沾了一點口水,抹在陰將的盔甲上。
畢三泰看到他的動作,也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陰將還是昂首站立,完全沒受影響。
“師父……”雷長夜笑著回過頭來,眨了眨眼睛。
“道祖顯靈,道祖顯靈啊!”畢三泰狂喜至極,手舞足蹈地沖出庫房大門。
難怪畢三泰高興。二十年來,一直困擾他的,就是豆兵豆將遇水就化這致命缺陷。
在天樞驅靈陣里,豆兵豆將換了一批超強的陰將,完全不怕水。這簡直是單車變摩托,點鐵成金!
片刻之后,花蘿茵、畢一珂就被畢三泰拉著過來。
“哇——”最高興的就是畢一珂,她一看到這五個威風凜凜的陰將就興奮地撲過去,左看右看,還用手摸來摸去。
“你做的?”花蘿茵瞥著畢三泰。
“當然……”畢三泰咳嗽一聲,“當然還有長夜的功勞。是我們師徒合作的成果。”
“我就說你怎么突然能做出這么大個頭的陰將。”花蘿茵拍了拍雷長夜的肩膀,“長夜,青出于藍,不錯。”
“師娘,全靠師父的撒豆成兵符才能成其大事。”雷長夜連忙說。
“娘子,此陰將不怕水,還雄健若此,必可以一當百。”畢三泰興沖沖地說。
“一珂,上,掂量掂量。”花蘿茵不廢話。
“颯!”畢一珂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腿,正是天臺腿,直掃打頭的第一個陰將。
她也是三品巔峰之身,光看功架,和紫馨不相上下。
打頭陰將偏頭拆招,抽拳側擊畢一珂膝蓋,同時進步抬腿,掃她腰眼。畢一珂扭身躲過。另一名陰將拔出腰刀,算準她的躲避方向,一刀砍來。
“接劍!”花蘿茵丟出自己的佩劍。畢一珂閃過這一刀,接過佩劍,脆喝一聲,劍花翻滾,和五名陰將大戰起來。
五名陰將兩個用拳腳,一個用刀,一個用槍,還有一個用弓箭。
雷長夜發現他們完全聽從自己的腦袋里算好的招式。也就是說,他們基本上都是他的腦神經控制。
他思索一下原因,發現其實師父只是給了五個陰將一個更好的容器,真正請來陰將,并能給他們發號施令的是他。
因為他的玉符制造出了這座天樞驅靈陣。這些陰將都是他召喚來的。師父的撒豆成兵符請的陰兵全都被他吐口水吐回去了。
他第一次操縱五個人打架,手法還不熟練,雖然五名陰將打得有聲有色,但還是折騰了好久才把小老虎一樣的畢一珂抬出陣外。
“怎么樣?”畢三泰得意洋洋地問。
“湊活。”花蘿茵不是很滿意,“一珂比起紫馨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我可從守金頂的姐妹那里打聽到了,祖師把那小妮子帶到金頂寶窖,拿了一件二品法寶——四色神砂,你慢慢品。”
“哎喲。”畢三泰愁眉深鎖。
蜀山法寶位列八大派第五位,派中法寶按照八派寶宗共同商議的品階,分為一品名貴,二品珍稀,三品超凡,四品入神,五品仙班,五個等級。
法寶難得。一品名貴法寶已經是一寶難尋。
二品珍稀已經值得武林人士舍命搶奪。蜀山也只有各宗大弟子才會憑借自身修煉所得,以及師門照拂,得到一件珍稀法寶,有時還要幾人共用。
四色神砂就是個二品珍稀法寶,而且是五十年前祖師親自煉制而成,可以化形為鎧、盾、鏡、傘四形。地鎧、火盾、風鏡、水傘,分別抵御刺殺、暗器、拳腳、內力。
出山巷的攻擊,基本全被克制。
“師父,還有三個月時間,我慢慢再想辦法。”雷長夜連忙說。
“對對對,這才一天,已經有了如此進展,大師兄,我看好你。”畢一珂立刻說。
“你們還不明白,掌門是下定決心不讓弟子下山啦。紫馨就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花蘿茵切了一聲。
“師娘,我和師父已經想過這一點。”雷長夜點頭說,“所以,我會把出山巷設計成包括紫馨在內的所有弟子都闖不過去。這樣既滿足了掌門的要求,也沒有壞了掌門的計劃。反正,大家還是下不了山。”
“嗯……你倒是醒目。”花蘿茵笑了,“不過就你這五個陰將,比起四色神砂,差遠了。”
雷長夜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他雖然會蜀山基本拳腳內功和器械,但是對于克敵制勝的奇招妙式,沒下過大功夫研究。
要他控制五個陰將打敗四色神砂保護下的紫馨,地獄難度。
“大師兄,你一定行的!”畢一珂為他打氣。在她看來,那么厲害的陰將都有了,打敗四色神砂武裝的紫馨,根本就是時間問題。
“長夜,明日卯時,到練功場等我。”畢三泰思忖片刻,開口說。
“嗯?……是!”雷長夜躬身說。
第二天雷長夜起了一個大早。昨天畢三泰看他的神色有異,他深自警覺。他生怕師父看出他能用“玉符”改變五鬼搬運陣的玄機。
雖然師父不是外人,絕對不會傷害自己。但是他身為世界bug這件事要是被師父知情,萬一他逃不過抹消的厄運,怕是也要牽連到師父。
今天早上,雷長夜決定探探師父口風,想個辦法遮掩過去。
剛來到練功場,他的心就是一沉。畢三泰換了一件緊趁利落的蜀山戰衣,由半臂白衫配縫上云寶紙甲片的布背衣而成的武服。云寶紙甲片上畫有蜀山山川圖。
若是樂山符宗,山川圖上畫的則是樂山。畢三泰還戴了幞頭巾子,這是他未上蜀山之前,在江湖游俠的打扮。
畢三泰少年時任俠好武,曾行走天下七十二館,以挑戰名俠為樂,浪得飛起。他的劍法,混雜著他見識過的八派七十二館各種劍客的高招,據說相當厲害,連掌門都說“要嘚”。
可惜他因為太過于自信,在一次與十二衙門的戰斗中,單人獨劍去惡斗巫主。結果雖然殺了一名巫主,卻被巫主臨死毒傷。
當年幸好雷長夜和師娘學了毒術,成了再世華佗,好不容易幫他治好傷。但是之后他內力跌落一個品階,成了符宗一群師叔師伯中品階最差的一個。
直到今天,他的品階還在五品巔峰,未得寸進。
從那以后,雷長夜一有空就勸師父看在師娘和小師妹的份上,莫要再浪。
結果今天,畢三泰竟然又穿上了他的浪客裝。這比知道雷長夜的“玉符”還要糟糕。
“師父,你這是……”雷長夜問。
“莫慌。師父不是要出去浪戰。”畢三泰翻了一個白眼,“長夜,你可知一句俗話。叫做兵隨將,將隨帥?”
“……”雷長夜茫然搖頭。
“狗似主人型呢?”
“知道!”雷長夜恍然大悟,原來師父看出來的是這個!
“哼。昨天那五個金甲陰將功架那么猥瑣,一看就知道是你在操控。”畢三泰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你呀,除了能扛,就是能養,就沒見你花費時間在克敵制勝上下功夫。”
“弟子……慚愧。”雷長夜連忙躬身行禮。
“你呀。小時候遭雷災,為了活命打熬身子,我不怪你。現在,你的雷災也過去了。是時候好好學學克敵制勝的武功,將來下山歷練,也好為自己積一些功德,增加道行啊。難道你真要在符宗做一頭千年老烏龜?”
“師父,你這么一說,掌門他……”雷長夜忍不住說。
“哎呀,別提他。他九品至高,熬著就行了。你可不一樣,二十多歲了,還在小三品,就是功德沒積攢夠。”畢三泰惱火地說,“你若是想要早點長生,就要出去好好歷練,去紅塵煉心。”
“是。”雷長夜看出來師父是真的為他擔心,只能點頭應是。
“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嘴里說是,心里怕是不以為然吧?”畢三泰斜眼看他。
“……”雷長夜躬身不語。他當然希望自己一輩子呆在山上,直到煉成長生不死之身。他最近修煉電真氣,境界進展很快,因此很有信心。
“咱們內家九品制,看起來好像只要閉門修煉,養氣修神,就能突破,其實心境是繞不過去的關口。”畢三泰侃侃而談,“想著長生不死,一心求突破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這些人往往數十年不見其功,為何?”
“徒兒愿聞其詳。”雷長夜來了興趣。
“這就像一心想要建功德的人出去行俠仗義,腦仁子都打出來,境界也不會有一分一毫的晉升。因為功利心太重,往往未建功德,先生業障,仙佛共棄。”
“煉氣同樣的道理。一心想要置身事外,專心向道,其實不過學那縮頭烏龜,仙佛未成,先成畜生,同樣是境界落在下乘。”
“師父,小點聲兒。”雷長夜提醒。
“莫慌,掌門雅量高致,不在乎這幾句。”畢三泰擺了擺手。
“師父,既然行俠積功德會落業障,一心向道修行,又成了畜生,該如何提升這修行的境界呢?”雷長夜誠心詢問。
“無非隨遇而安,不忘初心爾!”畢三泰搖頭晃腦地說。
“師父,咱講人話成不?”雷長夜問。
“唉,你真是我帶過最差的弟子。”畢三泰嘆息一聲,“還得我掰開揉碎了說。不要刻意躲避那十丈紅塵,也不要被十丈紅塵迷了本心。不要為了廣積功德刻意去除魔衛道,也不要因為恐懼,在大難當頭的時候轉身就跑。心靜而性勇,情真而思定,永遠去找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這才能積功德,增道行。”
“師父,受教了!”雷長夜仔細思索了一番畢三泰的話,發現句句都點在他這些年一直在思索的問題上,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唉,千言萬語一句話,你一個人都干不掉,怎么解決問題,嗯?”畢三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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