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機體的關節、引擎和外部的裝甲再次傳來了不堪重負的呻(喵)吟。在自己將光矛投出去的剎那間,余連甚至會直接聽到了“扯啦”的撕裂聲,隨即便覺得行動起來更多了幾分讓人欣慰的舒暢。這是身上的這件機體最昂貴,卻也最脆弱的關節部分被直接扯破了。
畢竟只是給普通人準備的機甲,終究還是不能容忍某位靈能者喪心病狂的騷操作,決定死給某人看了。
不過,這時候也不是在意一臺普通的百夫長機甲狀況的時候了。那宛若太陽碎片凝成的光柱,帶動了螺旋的氣流風暴,撕開了遮天蔽日的沙巖的巨浪,露出了那隱藏在其中的巨大蟲身。
也怪不得奈爾哈娜小姐會誤會。這東西確實是和沙蟲長得差不多,至少體型體態非常接近,只是外表布滿了嶙峋崎嶇,宛若巖石狀的角質層。這當然是為了在地面下潛行起來方便的保護色,可這么一看,顏值確實是下降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然后,還沒等到這巨蟲像沙蟲那樣張開花瓣一般的獵奇大嘴,它的那目測至少有十幾米半徑的粗壯身軀,便被“陽光的碎片”打了個對穿。
異種的殘骸和體液宛若雨點一樣呼啦啦地落了下來,但還沒有落到余連身上,便被無形的力場彈開了。他就這樣迎著沙暴和正在傾倒的巨大蟲體,迎面走了過去。
奈爾哈娜等人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當然依舊是保持著完整的四人隊形,隨時是可能調整會戰斗狀態的。
卻聽得突然間連續發生了兩次巨響,那是被洞穿的蟲體的上半截,終于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轟然落地撕裂成了兩塊,再給這滔天的沙塵巨浪完成了最后一次添磚加瓦。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是身穿動力甲,也很難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立直了。好在,在場的靈能者們便硬頂著如此的沙暴邁步前行,很快便穿過了正在慢慢消散的沙塵屏障,來到了落在沙地上的蟲尸邊。
騎士小姐這才看到,這巨怪的大半截身體依舊還是深深地埋在了沙地中,紋絲不動,就像是扎在砂土之中的樹根似的。
再看看另外一截斷開的尸骸,那已經落在了兩三百米遠的地方。雖說只是從巨物身上撕裂下來的一截尸骸,卻依舊有十幾米的長度,看上去依舊是嗚嗚泱泱仿佛一座小山包。
奈爾哈娜望著這酷似沙蟲的怪物尸體,打開了頭盔,下意識地抽動一下鼻子,可惜卻并沒有嗅沙蟲香料的氣息,卻是一股夾雜著硫磺、大蒜以及腐敗碳水化合物等等氣息夾雜在一起的刺激性氣味。騎士小姐猝不及防,差點背過氣去,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她好容易才回過神來,見余連已經向那半截尸體走到了那邊,便趕緊跟了上去。
只見余連伸手一探,便將已經飛出去好遠的原子光矛又吸了回來,再次亮出了晨曦般的金色光刃,另一只手則提著動能步槍,壓低了槍口在那團爛肉上扒拉了一下。
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隨后,便見他當機立斷地扣動了扳機,噼里啪啦地便把一梭子彈砸在了那團還在蠕動抽搐的肉山上。
那股混雜風的刺激性氣味更加濃密撲鼻了,好在騎士小姐這時候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無論是多奇怪的事情,她都不會怕了。然后,便見那團尸骸在子彈的沖擊下抽動得更加厲害了,緊接著,正對著大家的一側傷口忽然擴張,撕開了一個更大的豁口,掉出了一大串稀里嘩啦的蟲體組織。緊接著,一個怪物便從那個豁口中露出了自己的半身。僅僅只是碩大橢圓形頭顱外加相對細小的半身,便已經有棕熊般大了。
它沖著眾人張開了血盆大口,裂開了一個只有爬行動物才能張得開的角度,向著大家發出了咆哮聲,依稀還混雜著一點讓人作嘔的腥氣。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余連說,然后捯持著手中的步槍把槍托砸到了那怪物的臉上。那怪物一側臉頰頓時被砸得血肉橫飛甲殼倒翻,但合金的槍托卻也但是粉身碎骨。
您就不能用光矛嗎?很會過日子的奈爾哈娜小姐忍不住瞪了余連的背影一眼,很想這么說,但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住了。
當然,這怪物確實是被砸得暈頭轉向,類靈能的能力便再也釋放不出來了。于是,便見余連直接伸手按住了這家伙的腦袋用力一拽,全身都被直接被拉出來砸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頭重腳輕的家伙,目測腦袋的體積便占了身軀的三分之二。橢圓形的腦袋布滿了蟲類的甲殼,有三對復眼,可是嘴巴卻類似爬行動物,能夠擴張到120度以上的特征,還有一大排刀刃一樣的利齒。其中兩根犬齒位置上的尖牙更是足有半米多長,感覺隨時都能撕裂金屬裝甲,此外還頗有點毒蛇毒牙的味道。
可這樣的頭顱,搭配的軀干卻非常小,感覺與其說是安置臟器的身體,更像是脖子和六條強健有力的弓形后退和四條帶勾爪的前臂之間的結合部。
奈爾哈娜小姐也算是見多識廣了,當然也知道,宇宙之大,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異種怪物可是層出不窮的。可這玩意獵奇這個樣子,多少也還是有點超出自己的審美了。
可另外一邊的余連卻知道,這怪物的軀干之所以會簡化到這種程度,是因為它根本不需要呼吸和消化器官,更不要脊柱來支持軀體。這就是蟲群領主早期的典型外表了,完全便是實用主義到了極致的極簡風格。反正,作為夏莉的分身,外加上一個蟲群軍團的指揮官,只需要腦袋和跑路的能力便足夠了。
到了大后期,夏莉從各種幻獸和靈能者的細胞中終于摸索出了越來越多的適合蟲群的類靈能天賦,賦予各種蟲群領主2.0甚至3.0版本,它們這才長得越來越花團錦簇了起來。
這個領主蟲的腦袋雖然把砸得甲殼翻飛腦仁崩裂腦漿到處濺,但它依然還健健康康地活著。在短暫的暈厥之后,它又搖晃了一下腦袋,再次齜牙咧嘴地想要反擊,但這時候,余連卻又橫過了拳頭,duang地再次敲在了對方那三對復眼的中間。
領主的腦袋再次出現了變形。當然,百夫長機甲的左臂上的裝甲拳套也崩裂了。
所以您為什么不用光矛呢?
很會過日子的奈爾哈娜小姐覺得,不管是壞掉的步槍和壞掉的機甲拳套,都是沒有必要的損失。
而這個時候,余連的手已經穿過了壞掉的裝甲拳套,徒手按在了奄奄一息的領主的腦袋上。
他閉上了眼睛,用白銀龍息撕碎了對方的精神護盾,探入了那個深不見底廣闊無垠的精神網絡中。
蟲群們的精神就像是一個幾乎無邊無垠的蜘蛛網,跨過無限的星河,將一個個蟲群的個體連接了起來。某種意義上,和石AA他們那群太空蛞蝓的神經元網絡有幾分相似之處,但這里卻存在著一個統合了所有個體的唯一意志。
不過,后續正是有了夏莉這樣超越自然的主宰存在,這個龐大的神經元網絡便有了很多不科學的屬性。譬如說,夏莉可以通過它們,跨過星河向自己的領主們下令。這種無縫通訊的速度,甚至比源質波儀器更多了幾分效率。
這就不能用神經信號來解釋了。
余連估摸著,蟲群的精神網絡,或許更像是建立在超脫物理距離的亞空間之中的。不過,這也只是推測罷了。
讓自己的靈魂深入這樣詭譎反常規的蟲群意志領域中,其危險便可想而知了。不過,余連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用精神力探知蟲群的精神網絡了,多少也是有些體會了。
他直接忽略掉了那些蛛網一樣負責的精神鏈線,把自己的意志放空,憑借著靈性呼應的本能,向著最深邃的網絡核心游動了過去。
在這個超脫了時間和空間的世界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終于從本能中驟然蘇醒。這一刻,余連終于感受到了那個蟲群核心的意志。
“夏莉!回答我!”他大聲吼道。
那個朦朧的意志之中流過了明顯的驚愕,旋即轉向了余連的方向。她終于感受到了遺物的侵入,心中的驚恐無可附加。
余連不準備給對方留下任何機會,再次發動了模擬白銀之龍的精神攻擊。
在這個瞬間,意志之間的沖擊,幾乎顛覆了這片廣袤的精神世界。在若隱若現的虛無之光的包裹之中,余連甚至看到了那個意志的本體。
一個目測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正“長在”巨大的蟲殼之上,盡情地馳騁于星海之間。她沒有絲毫防護,就讓自己的身軀暴露在外太空之中。她踩著巨獸,身披星辰之光,雪白的樸素連衣裙無風自動,宛若神祇。
當然,如果不是滿臉驚悚,還會更像的。
余連暗道一聲可惜。蟲群的主宰現在的實力還遠沒有成長到應有的地步,可即便如此,萬千蟲群卻也都是她的細胞,也都能給她提供物理和精神意義上的雙重防護。某種意義上,蟲群們的神經元網絡就是她靈魂的第一層護盾。她的精神和記憶可能會被突破,卻絕不會被簡單地摧毀。
當然,余連本來也沒指望能那么簡單地摧毀夏莉。可是進入她的記憶,找到她的位置,已經很不錯了。
“你在哪里?”余連一邊打量著周邊星空,想方設法地將其記下來,一邊再次大聲喝問道。
蟲群的主宰終于從之前的震撼中恢復了過來,下意識反問道:“你,你誰啊?”
“我是你啊。”余連決定惡趣味一把。
不過,這惡趣味的效果似乎是太好了,對面的“少女”一副震撼到懷疑人生的表情。于是,余連便又咬牙切齒道:“你,奪走我的一切。”
“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對方依舊是滿臉懵逼,視線甚至有點抓狂和崩壞,一副被全世界的惡意所針對了的樣子。
“你會知道的。”余連說。他隨即亮出了晨曦的光矛,向著對方發動了沖鋒。
可惜,他并非王座或修羅,沒辦法建起一個拖著敵人不死不休的精神戰爭棋盤,但進都進來了,不揍上一頓念頭豈能通達?
嗯?在精神世界中揍了也叫揍啊!誰叫靈能者都是無可救藥的唯心主義者嗎?
原子光矛舞出了萬千光影,向著下方的夏莉兜頭罩下,截住了她四面八方所有回避閃躲的方向。
不過,蟲群的主宰畢竟不是任人宰割的少女。她緊盯著向自己撲來的層層光影,也緊盯著余連猙獰瘋狂的笑容,卻也被激起了兇性。
余連的光矛過來了,她也揚起了手。滿是懵逼和疑惑的眼底,瞬間被猩紅的煞氣填滿。
夏莉的武技遠不是現在的余連的對手,速度更不如。可是,對方只是一桿矛,她卻有兩只手以及無窮無盡的勾爪觸手和蛛腿蟲肢。
于是,蟲肢的骨刃和光矛的角逐,就在兩人相隔了光年的意念之中展開。
然后,又是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了,初出茅廬的菜鳥主宰所有的蟲肢被削了個干凈,自己的額頭、胸口和咽喉出都被光矛洞穿。她的太陽穴和肚子還各挨了一次猛烈的肘擊,整個人都被砸得倒飛了出去,一直滾出去了二三十米,砸在了剩下巨蟲的甲殼上。
破布娃娃一樣的身體就像是剛被掏了肚子的咸魚一樣,抽搐了幾下,接著便不動了。
星光灑下,讓俺破布娃娃一樣的軀體頓時便多了幾分凄楚。
如果這樣的戰斗是發生在現實中,至少夏莉的這具身體是再也用不得了。不過,很遺憾的,這也只是發生在意念之中。
“少女”的身體又抽動了幾下,忽然一躍站了起來。她抹了抹自己的致命傷,然后看著面前的余連,趕忙連滾帶爬地后退了幾步。她終于意識到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發生在意念之中,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忍不住大聲道:“你到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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