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妮找自己幫忙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壞事,更不是什么對不起菲菲的事,而是非常正經的學術問題。
在上次下副本的時候,余連用塞拉彌巨人符文給她留了個暗號之后,她就一直處于相當驚喜的狀態中了。
“所以,你為什么知道我在研究塞拉彌巨人符文呢?”
早就有了準備的余連一本正經地道:“我怎么著也是個靈能者,聯盟那邊的《神秘》雜志也是訂了全本的。我看過你在去年發表的那篇《古代符文的現代應用可能》。”
《神秘》雜志算得上是全銀河最有名的學術刊物之一了,倒是有幾番余連上上輩子地球上的之類的感覺了。當然了,此“學術”指的卻是神秘學方面的。據說其背后還有超凡管理局、策展人協會甚至虛靈圣殿這樣的組織背書,自然是有一定的權威性。
對大部分沒什么傳承和后臺的野生靈能者來說,這便是他們了解神秘學方面第一手資訊和情報的唯一來源了。
“那只是一個前沿性的論文,頂多算得上某種研研究方向的序言。如果有了這片文章,而且有我的署名,至少拉經費方面是會便利不少的。”貝倫凱斯特家的大小姐說:“總之,我確實沒有想到會有人和我意義昂,對這些消失文明族群留下來的老掉牙故紙堆感興趣。”
“知識的邊界不僅僅是未來,應該還包括過去嘛。用過去照進未來。”余連說。
“確實如此。”婭彌妲表示同意。
然后,便有了這一天的對話。她想要把巨人符文方面的研究深入下去,可是這位未來的“智慧女神”小姐其實是個研究狂,任何領域發現了可以深入下去的方向,都不愿意放棄。某種意義上,她就像是那只摘包谷的小熊,但已經摘到手里的卻也不會拋棄。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是像婭彌妲這樣聰明絕頂之人,現在也覺得有點吃力了,見到了余連這樣的天降幫手,自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過,余連表示,我特么也很忙啊!正在琢磨著怎么把作為“圣經”的原初之書,和作為方法論的屠龍術五加一卷給進行“本土化”的修改。而且,就算是修改了出來,它們都已經算是對全宇宙所有統治階級宣戰的檄文了,難道不需要一些初期理論進行鋪墊嗎?
而這些“初期理論”,同樣也是需要本土化改編的。
“海洋大學神秘學出版社已經預定了這個研究報告的發表了,到時候我們聯合署名,版稅有你的一半。如果塞拉彌巨人符文真的可以用在實戰,或者其余神秘學的研究方面,各種版權費還是很可觀的,這其中當然也有你的一份。”
聯盟在知識產權方面的保護做得也倒是挺好的。當然了,前提得你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那么被用了也沒什么辦法。這要是較個真,拖上幾年橫跨幾百個星系的跨星際官司,就算是一般的中型公司都玩不起,更別說是個人了。
“誰敢貪我的版權費呢?”婭彌妲小姐理所當然地道。
余連覺得,男人是需要逼一下自己的,只要努力一下,時間和精力都是可以擠出來的。
于是乎,在前往帝國天域的客船上,余連便寫下了這樣的兩份文章的題目:《紅楓廠工人運動調查報告》和《塞拉彌巨人符文初級對造表》。
這可真是個注定繁忙的旅程啊!原本余連還準備在豪華客船上追追劇打打游戲,順便和文化交流團中的小姐姐們聊聊天,但可惜的是,但他是真的沒有這個美國時間呢。
當然了,考慮到事情的輕重緩急以及難度,余連肯定是把《紅楓廠工人運動調查報告》放在第一位的。
況且,巨人符文的初等目錄本來就是那姑娘未來的研究成果,其中絕大部分其實確實影跟不上時代了。自己所要做的只是一邊查字典一邊慢慢回憶,完全就是很機械化的重復工作。之所以愿意幫婭彌妲,是因為這種把對方的研究成果抄出來送過去,然后享受對方的贊嘆,有一種目前……啊呸,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惡趣味滿足感。
才不是因為婭妮小姐給得太多了呢。
說起來,本人上一次當文抄還是畢業論文呢。然而它的原作者吉婭菲特女伯爵現在就在帝國,要不要找個機會去問問她有何感想?
總之,巨人符文的典籍完全可以拖上一段時間,而且自己甚至是可以當成是一種休息,一邊寫(插o)一邊和人玩成語接龍都可以。
然而,紅楓廠調查報告卻真的是需要自己開動腦筋,獻祭所有的精神和熱血才能完成的作品。哪怕自己現在就已經有一眾先賢們的著作作為參考,理論上已經站在巨人們的肩膀上了,他也就覺得如履薄冰。
所以,燃燒吧,我的赤色之魂!
……只不過,就算事全力寫出來的調查報告真的能讓自己滿意,卻能形成自己所期待的影響力嗎?
余連僅僅只是擔憂了幾分鐘,便還是把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
作為一個布爾什維克,當然是得做了再說,在行動中尋找真理。再這么瞻前顧后的可真就成了小布爾喬亞了。
于是乎,在隨后長達四十天的旅途中,余連除了把《巨人符文對造表》隨便完成了一百多字,應該是可以應付婭妮好一段時間了,其余的時間自然都用在完成《紅楓廠工人問題調查報告》上了。
當然了,他畢竟是蹭人家前往帝國的文化交流團的包船走的,所以該有的禮儀性活動還是會參加一下的。
已經是中校階級了,勉強算得上能摸著高級軍官的門檻了。于是,余連也確實有資格和這個文化交流團內的一些文化名人啊學者啊之類的平起平坐地談笑風生一番了。只不過,雖然在這個時代他們是有些名氣的,但交流了一番之后,余連很遺憾地發現,確實沒什么太值得重視的人物。
不過,在帝國和共同體的關系正處于這種微妙階段的時候,卻出現了這么一個有官方背景的,大張旗鼓的文化交流團,確實挺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
“畢竟是帝國的戰神祭嘛,現在全宇宙的視線都集中在這里。就算是天球銀河杯,都不會有這種關注度了。最后的主菜和我們這些文化人確實沒什么關系,但之前的各種預熱活動也是有很多的。那邊正好有個畫展,我的新作品也參賽了。這次我有信心,一定是能拿下大獎的。”名字不太重要的文化團長道。這位應該快有六十歲的先生,好像是個在國內也蠻有名氣的畫家,外表倒是頗有點鶴發童顏仙氣飄飄的藝術家風范。
當然,如果拿了大獎,他以前的那些畫也會翻個好幾番了。這位先生雖然沒有說得那么自白,但話里壞外就是這個意思,甚至還滿臉誠懇表示自己很欣賞余連這樣的優秀年輕人。如果能成為忘年交就好了,并表示愿意親筆為余連畫一幅肖像。題目都選好了,就叫《蔚藍公主上的余連》。
這位畫家大約是了解過余連的生平的,大概是覺得,平定蔚藍公主號上的莫雷叛亂,就是余連目前最引以為傲的功績了。
這也正常,遠岸星云發生的一切目前都是軍事機密,非當事人的話,也就只有校級軍官以上能看到的內參才有詳細的報告了。
實際上,就算是團長先生沒有拿下帝國的大獎,他的畫現在也是七位數起步了。這難道不是一種行賄嗎?
“怎么會是行賄呢?我的畫就是我定價!我送給朋友誰能管?”團長先生振振有詞地大聲道。
當然了,如果余連臉皮夠厚,那之后也可以出手折現。這就和畫家沒什么關系。
副團長則道:“為了給戰神祭預熱,還有各種各樣的戲劇演出呢。雖然不是什么正式的戲劇節,但最權威的戲評家和劇作大家都會在的呢。如果是電影,自然是聯盟那邊的雅歌彌獎最權威,但傳統的舞臺戲劇,果然還是要看帝國這邊的評價啊!這一次我也是精英輩出了啊!”
這說話的是交流團的副團長,一位名字同樣也不怎么重要的50歲大叔,看上去倒是風度翩翩斯文敗類得緊,好像是共同體戲劇界的一位名人。另外,按照普世的電視<電影<舞臺劇的鄙視鏈來說,這位搞不好在整個共同體的演藝圈中都還是有點影響力的,可以讓新晉的女明星穿著高跟鞋在他們家聚會時跳舞的那種。
然而,這位名字不重要的副團長先生也隱約地對余連表示,自己的劇團里有好幾個剛入行的女演員,模樣好身段好性格好而且也還很會玩,也很愿意和余連中校這樣的青年才俊成為“好朋友”的。如果中校有意,今天晚上就可以一去打麻將了。
“這個,在下最近在做一些研究報告,實在是不敢分心。”
“這有什么啊!我們的劇團可是很高端的,能加入的女演員當然也都是讀過書的,不然這氣質是立不起來的。至少幫您查查資料打打下手是沒什么問題的。紅袖添香夜讀書,這難道不是極致的風雅嗎?當然,如果涉及到軍事機密,那就沒辦法啦!啊哈哈哈!”
“這個,在下已有家室……”余連只能這么說。
副團長先生就更不明白了,表示說政界商界乃至軍界的大人物和演藝圈一起玩耍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交易而已,大家好聚好散也正常得緊,就算是發展成長期關系,那也只是外室而已。
況且,也沒什么不情愿的。年輕的女演員只要成為某個大人物的禁臠,圈內的各種齷蹉骯臟事便將和她絕緣了。反正都是被老男人壓,被一個壓總比被很多壓好嘛。
當然了,年輕的男演員其實也差不多。
而且像余連這種帥到驚動宇宙之靈的大好青年,可有的是女演員想要倒貼呢。
“就譬如說……那個,對,那個,呵呵……”副團長隨即提了一個很有名的女演員的名字,屬于共同體的國民女神之一。然后又提了一位政壇國會議員的名字,那是一位從上將退役轉入政壇的強硬派政治家,在民間和軍界的風評還是不錯的。
余連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不過如果這事情被公孫擎聽到了,那丫頭的三觀倒是會很受顛覆吧?余連記得,她可是把那姑娘當做是自己的偶像之一的。
話題聊到這個份上,余連還真的不困了。不過,他依然以布爾思維克級的意志力表示了拒絕。
副團長先生也沒什么明顯的失望,并且表示余連有什么想法隨時和自己聯系便是了,既然是好朋友就應該相互幫助云云。
不管是藝術節和演藝界,能混出頭的或許存在純粹的藝術家,但能當這種半官方性質交流團的負責人,誰又會是省油燈呢?怎么可能不明白一個二十出頭的中校所代表的意義。
余連知道,隨著自己的地位升高,以后遇到的人一定會越來越慈眉善目的。
“這次應該能得到帝國觀眾的認可的!當然了,如果能拿到大使閣下的劇本,我們倒是挺樂意臨時改戲的。”
大使閣下指的是現在的共同體駐帝國大使,宇宙級的大文豪齊秉文先生。這位老先生寫過,當然也是寫過電影和舞臺劇劇本,而且都非常受歡迎,各種大獎完全刷了個遍。
好吧,這一次帝國之行,整個共同體大使館,余連也就對這位比較感興趣了,迫切地希望能和對方談笑風生一番。
畢竟,即便是在五十年后,他的名字也在熠熠輝煌的光彩。而且就算是一百年之后,也一定會是如此的。
大家應該理解余連的激動。這就像是一個文學愛好者穿越回了現在已經禁止穿越的那個時代,要是不去找經常說話的那位先生談笑風生一下,一定會覺得自己穿了個假越。
總而言之,帶著這樣期盼的心情,余連終于在航船即將進入帝國首都天域的前一天,完成了自己的《紅楓廠調查報告》。
而第二天上午,當客船準備最后一次躍遷的時候,共同體駐帝國大使齊秉文先生,也通過源質波通訊網絡,代表大使館向文化代表團們表示了歡迎,并表示自己已經在大使館備好了晚宴。
然后,經過了一番非常套路化的官方辭令之后,齊大使卻道:“請問,余連中校可在?”
在場的大家頓時都看向了正在懵逼中的余連。
作為大使館的駐在武官助理,大使親自過問一下,雖然顯得有點禮遇過甚,但也還算是很合理的。
余連便排眾而出,剛剛敬了個禮,卻見大使閣下卻又帶著些許期盼的口吻問道:“《紅楓廠的復興》中的那個余連,是吧?”
不是海軍中校的余連,不是武官助理的余連,也不是作為靈能者的余連,而是紅楓廠的那個余連。
紅楓廠我熟啊?復興我也知道?只不過連在一起,放在書名號里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