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鍋?一不小心還以為有人要倒霉了呢。余連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不過,每家工廠都有自己獨有的口號和吉祥話,自己也不好說什么,還是保持著充滿了溫馨的姨夫笑,欣慰地看著他們吧。
余連如此地想著,便看著歡呼的人群繼續微笑著,然后給自己點燃了心愛的皺巴巴的老刀。可還等到自己享受一下燃燒健康的快樂,對面那群歡呼的地球人和魯米納人組成的歡樂海洋中,便直接生生地擠了一個鐵塔一般的黑大漢過來,不是巴巴魯還能是誰呢?
大多數魯米納人長得像個自立行走的螳螂,但比起螳螂來說更像個超大號天牛的巴巴魯,兩只手手舞足蹈的,另外兩只手則小心地捧著一塊一米多長的“方磚”,擠過了人群,向余連跑了過來。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手里抱著的是自家剛出生的寶寶呢。
巴巴魯跑到了余連面前,就像是在向君王獻寶似的,將手里的“寶寶”高高舉了起來。
“成了!上尉,我們成功了!”他臉頰上的漆黑甲殼不自然地顫抖著,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他手里捧著的物事,是一塊一米多長的長方形金屬條,非常規則,顏色自然是非常深沉的黑色,但卻總覺得泛著一種紫色的艷麗卻深邃神采。
余連將手里的金屬條捧了起來,入手便能感受到一種連靈魂都覺得火熱了起來的熱量。
這都沒冷卻啊!就算你們魯米納人皮比較厚,就算是這種天然合金煉出來就會迅速降溫,那也不能就這么抱著跑過來啊!
不過,余連也并不是不理解對方,因為就連他這個活了三輩子的老油條,也都有一種恨不得大人吶喊的幸福感。
事實上,無論是哪輩子,他都瘋狂地迷戀著這種感覺。
第一次用土法搓出了一打離子炮電池;第一次用小高爐煉出了外骨骼的合金裝甲;第一次,在一顆挖空了的小行星中的簡陋車間里,組裝出了三相彈。
以及,這輩子,捧在手里的這塊沉重的長方體。
它的正式名稱是“泰式合金”,乃是一種含有大量亞金屬元素的超導合金,因為是直接從泰翁礦石中提煉出來的,便有了這樣的名稱。
它并不是無法復制的零元素。實際上,宇宙中最尖端的材料實驗室中,已經有比它更強力的合金成品出現了。
可是,在這個星系,在這片緊貼著對面星云的遠岸星區中,這就是性價比最高的特種材料,沒有之一!
“我們確實成功了啊!”余連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就像是剛剛吃完了一整只碳烤土拔鼠似的。
他任由工人們沖了過來,抓住自己,歡呼著拋到了空中。
他看到自己靈魂世界中的星云在持續擴大著,再次理解了一個超凡者們,或者說只有高位靈能者們才知道一個的鐵則。
“想進步嗎?想到更寬闊的宇宙去看看嗎?從心就好了啊!”
好吧,每個高位靈能者對“從心”的理解都是不太一樣的,但余連覺得,自己的理解應該就是對的。
他忘了自己是個上尉,是個靈能者,是個月球人,是個有萬眾矚目的軍中明日之星,讓自己如同一個普通的工人那樣,全身心地讓自己投入到了慶祝的行列中。
“有了這個成品!我現在就可以給新塞維利亞發信了。他們會把一批訂金,和一些生活物資送過來的。”余連道。
“不過,我們還沒有勝利!要讓機械平穩轉動,要在三個月之內完成10萬噸合金成品!大家還有得忙呢!”
“是的!明天,又是忙碌而充實的一天!但明天的事再說!今天,您就別想跑了!”巴巴魯哈哈大笑著。
工人和市民們便拿出了肉、面和一些漿果,還有自己用土豆和番薯釀的劣酒——這些都是為了過年的時候準備的,但他們今天都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夏夏克和他的狩獵小隊們還扛著一只足有北極熊那么大的恐鳥來,在廣場上一架,就這么烤將起來。
這是他帶著狩獵隊最精干的成員們昨晚冒險進山打來的,就是為了今天晚上而準備的。
余連知道他們冒了相當大的險。這種北極熊般大的山地恐鳥已經是古老種了,絕對是一方霸主,按照他上上輩子看過的某個漫畫的設定,狩獵等級至少得10以上了。
可是,面對著狩獵隊成員們炯炯有神的目光,責備的話一時間就真的說不出口了。
他同樣也知道,就算是這么大的恐鳥,也不夠全城人塞牙縫的,這就是大家專門為了給自己開葷打來的。
余連沉默了幾秒鐘,直接從還在烤著的鳥身上撕下來了一大塊半生不熟的肉,大口大口地嚼得汁水橫流。
自發的慶祝活動就這么開始了。就連一艘小型太空船直接落到了城區郊外的停機坪上,也都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于是乎,在菲娜·李小姐抵達楓城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個正混在工人群中,和大家一起開懷地大口喝著劣制酒的余連。
這位精英官僚軍官,已經沒再穿著那身漂亮考究的海軍軍官制服,套著一身帶著油污和汗漬的工作背心,身上散發著充滿了……嗯,陽剛之氣的氣味。留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以及同樣亂蓬蓬的胡渣,臉色也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烤得焦黃。
然而,他卻笑得相當開懷。
“魚兒,這就是你說的大新聞嗎?”她笑吟吟地道。聲音不大,但是在這么一個熱鬧喧囂的沸騰環境中,卻輕易地飄到了余連的耳朵里。
余連聞聲看去,看到的便是一張笑顏如花的俏麗面容,穿著修身的女式軍官制服,帶著扁帽,長發在腦后挽成了一個發髻。整個人立在那里,仿佛和整個紅楓廠,乃至整個魯米納星都屬于完全不同的畫風。
“我還以為,我來的時候,魚兒就已近把正躲在古城里的魯米納叛軍和邪教徒們全滅了呢。”她笑著道。
姑娘又看了看旁邊已經注意到她的工人們,把“不務正業”的批評給咽了回去。
“這難道還不是大新聞嗎?一個工廠,一個族群,一個星球的希望,浴火重生了啊!”余連卻哈哈大笑著,向菲菲伸出了手。
旁邊見到這一幕的工人,下意識都覺得余連實在是太失禮了。面對這樣忽然biu的一下就出現在大家面前的仙女,難道不是應該焚香沐浴齋戒更衣嗎?
不過,菲菲卻坦然地接過了余連的手,直接動手用力敲了一下。
“……嗨,魚兒,我是軍報記者!要報道的是讓民眾們看得到的勝利啊!我們的艦隊如疾風暴雨一樣擊垮敵人,我們的勇士在敵軍的旗艦中所向披靡,就像魚兒在西尾星系做的那樣。如果沒有這么勁爆的,那也至少得有點替換的啊!仆人會所,看到在地球搞出了那么多恐怖事件的萬靈邪教,徹底成為歷史什么的。”菲菲道。
“是啊!可這又不是人民的勝利!”余連牽著菲菲的手,指向了遠處那正在向天空釋放著電弧的熔爐。
“那才是勝利!紅楓廠,活了!那么,這可星球所有的動亂策源,都將失去根基,徹底淪為無根之木!更重要的是……”
他又拉著菲菲,讓后者正面對著正在慶祝的工人們。
篝火和燈光形成的光輝,被背后工廠正在吞吐著的脈沖光芒融合在菲菲的視野中。這些光暈在人們歡欣的笑臉上形成了虛化的色塊和線條,慢慢變得模糊了起來。
一個個在光的漣漪中歌唱雀躍的人群,卻再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的身形,甚至分不清楚他們是魯米納人還是地球人。
菲菲剛剛從遠岸星云中返回,曾經起眼目睹那隨時可以吞噬一顆行星的變光星和紅巨星組成的壯觀而危險的宏大場景。
那樣的壯美,那樣的深邃,那樣的不可名狀,是這些大部分沒有離開過家鄉的工人們根本難以想象的。
和那樣壯美的宇宙奇景相比,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值一提。
可是,菲菲卻忽然也感受到了一種澎湃的生命活力!讓她的血也不由得慢慢火熱了起來。
“我好像是明白,魚兒是在做什么了……”菲菲深深地看向了余連,隨即也緊緊握住了后者的手,甜甜地抿嘴一笑。
“是的,菲菲,這才是正事啊!”
“這便是魚兒說得,勞動者的勝利?真正的勝利?”
余連昂首挺胸,志得意滿。
“那么,為了保護勞動者的勝利果實!魚兒,你要做的事情,可不只是這里哦。”
余連聽出了對方不同的意思,臉色頓時就苦了下去。他覺得,自己身處的這個火紅的大生產大建設的光輝世界,便再次崩塌了。
“唉!提不起精神來啊!不想打仗啊!”某三環靈能者道。
“唉,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啊!菲菲,你又打聽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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