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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 黃昏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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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黎在等待吳回來洪州,而在這一段時間內,在帝放勛的督促下,妘載拉著牛羊來到了江水的邊上,按照上古時代的禮制準備好了東西。

  此時時間是下午,在黃昏之前,這也是規矩之一。

  昏禮昏禮,不在昏時,如何成禮?

  《禮記·經解注》有云:“....婿則昏時而迎,婦則因而隨之,故云婿曰昏,妻曰姻。”

  這,就是“婚姻”的由來。

  上古時代,從伏羲神農,到黃帝蚩尤,再到顓頊帝嚳,從堯舜禹到夏商周.....自從傳說中,伏羲制定了嫁娶的制度之后,就有了最基礎的昏禮的禮制,后世的君王們不斷對這種禮制進行完善與強。

  《論語·為政》: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這里講的是子張詢問孔子:“今后十世的禮儀制度可以預先知道嗎?”

  孔子回答說:“商朝繼承了夏朝的禮儀制度,所減少和所增加的內容是可以知道的;周朝又繼承商朝的禮儀制度,所廢除的和所增加的內容也是可以知道的。將來有繼承周朝的,就是一百世以后的情況,也是可以預先知道的。”

  于是,又有《通典》說:人皇氏始于在夫婦之道,伏羲氏制嫁娶,以儷皮為禮;五帝時,娶妻必告訴父母;夏時迎親于庭;殷時迎親于堂;周制,限男女之年,定婚姻之時,六禮民之儀始備。

  這里又講的是:

  人皇氏的時候第一次出現夫婦的概念,到了伏羲的時候開始用鹿皮(兩張)作為聘禮,五帝的時候娶老婆要通知爹媽,夏朝時候在房屋的正室迎接老婆,殷商的時候在高大的屋子里迎親,到了周朝,在男女適合的年紀,約定結婚的日子,這是訂婚,然后從議婚至完婚過程中要完整經歷六種禮節。

  到了舜的時代,已經有了很規整的一套流程,譬如其中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是迎親的時候必須要來到一條水流的邊上。

  上古的時候,迎親的規制很簡陋,只需要帶著牛羊和糧食,來到一條水流的邊上,而女方則需要早早在這條水流的邊緣等候,在約定的地點,男子將見到女子,然后唱起歌謠,就在水流的邊緣成昏。

  接下來就是彩禮環節,不過帝放勛是個寬厚有錢的老丈人,妘載聽說重華從老丈人手里嫖到了一堆反向彩禮,很是心動。

  這也是著名事件,舜娶妻的時候彩禮全額退回,堯帝倒貼了一部分,如今到了阿載這里,看起來是倒貼的更加厲害了。

  帝放勛已經準備好了一堆東西,當然,他大部分的貨都在中原,不可能帶來,所以準備了很多兌換用的木牌子,就像是糧票油票一樣.....

  諸侯們來到遠方,帝放勛對這幫老年觀光團成員開口,表示今天我女兒在江水的邊上嫁出去了,這是大喜的事情,這一次你們總得給點紅包,不能以兩袖清風來搪塞了。

  妘載來到這里,看到了早已等候許久的娥皇。

  簡簡單單,沒有討要彩頭的,沒有障車的,那是唐代的習俗,當時還有大臣說這個規矩不好,讓流氓惡霸都出來鬧事;也沒有撒谷豆,那是宋代出現的民俗。

  一切早已經準備好了,那天地間的太陽開始西下,黃昏的光輝淡淡浮現,水流潺潺,江水涌動著向東方流淌,落日余暉的光芒墜落在江水的盡頭,遠去到群山的彼方。

  天河中,將要墜下火紅的神靈,在這故鄉的天地中,在那遙遠的巨城外,在這滔滔東流的江水畔,從炊煙裊裊的集市與村寨中,雞鳴狗吠的聲音,人與人互相呼喊的聲音,牛羊低鳴的聲音,就像是遙遠而朦朧的古老之夢。

  所以,男女雙方要共同唱起禮儀與約定中的歌謠。

  “謙謙,鳴謙,勞謙,謙。”

  聲音并不怎么動聽,歌詞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但這首歌謠卻是一種最古老的原始約定,這首約定的昏戀之歌,是從禽鳥們的行為發展而來,被人們所觀察,結合到生活中,然后傳頌歌唱。

  這首歌在說:

  鶼鳥比翼雙飛,雌雄聲聲和鳴,時而互相勉勵,時而舉翅招引。

  鶼,上古通謙,是飛鳥之象,其意為——“比翼鳥”。

  沒有再多余的步驟了,人們面向西方,黃昏的光芒已經徹底降臨下來,天地間萬靈安詳的聲音,群鳥都在附和著鳴唱。

  “天光之下,群鳥和鳴,這是因為,天要黑了,守在草窩里的雌鳥們,守著剛生下來不久的鳥蛋,在這春天的末尾中,呼喚著外出覓食的雄鳥,希望它們趕快回來。”

  妘載在唱完歌謠之后,指著天空中的鳥兒如此說道。

  人們的行為,很多都是從動物的行為之中轉變而來的,這些原始的行為,逐漸從野蠻變得文明,禮制由此而誕生.....自然界中,雄鳥向雌鳥求愛的時候,也會帶上一些禮物,有些是蟲子,有些是尾羽,有些則是房產(精致的窩)。

  于是,天邊,迎著黃昏的光芒,雄鳥們從山野中飛了回來,它們撲打著翅膀,降臨到西方山野的彼端,落在他們自己的草窩中。

  于是!

  把那萬道金光都收入絨羽中,攬在男女之間的胸膛里,云朵也變得紅彤彤,大地山河被映的金燦燦,整個天地人間都變得金碧輝煌,這是熱情奔放的一個時代。

  在太古的年代,應該有熱情的男人開弓射箭,乘上牛馬,搶走了嬌羞著,且臉頰泛著暈紅的美麗女子。

  暮鳥歸巢,天色已晚。

  這世間最美麗的一種色彩,妘載帶著娥皇在這里成禮,在人們的見證中,女子的臉頰,由緋紅到粉紅,漸漸又黯淡下去。

  黃昏的時刻雖然過去,可“太陽”依舊不依不饒地去侵占大部分的“夜空”,“夜空”不能保持黑暗,像是仿佛是浸濕了的油紙,被“太陽”所包住,透過了光芒,又分不出身來,于是夕照褪色之后的夜色,帶上了鮮艷的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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