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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父親曾經撐起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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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駘在彭祖的一通亂講下,終于明白了...不僅明白了,還差點又哆嗦起來。

  要授予那個人百揆的官職!

  自己都沒有得到過的官職,雖然這也不重要,畢竟共工,崇伯這些人都沒有得到,連大羿都沒有,大家都沒得到過的官職,那也就是一個至高榮譽,甚至有人覺得,這種榮譽肯定是追封的。

  就像是沒有人會活著的時候給自己評個“文正”吧。

  先不說謚號這玩意是死人專屬,你就是活人,活著評了,萬一后面出了事情,那可咋辦,你這稱號直接被摘掉,丟人不丟人?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皇帝,只有黃帝。

  而且這黃帝還已經成仙到處去旅游了,對外宣稱本人已死有事燒紙,大事不許招魂小事不能挖墳,急事請寄件備注不收順豐,地址終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收。

  是的,黃帝成了云中子(云師豐隆)。

  古時候伏羲以龍紀官,稱龍師,黃帝以云紀官,稱云師,少昊以鳥紀官,稱鳥師,后來這些稱呼都從灰色的BOSS專屬變成了削弱過的職業選項。

  “黃帝的時候,大司馬是授予容光的,但那是為了拉攏炎帝的部族,少昊的時候,沒有大司馬的職務,這個位置空置,并且改成了以鳥紀官的名諱,而如今,帝所設置的百揆,連大羿都不曾得道....說的嫉妒一點,我從帝嚳時到現在,他這一上去,這個官,怕是我死了也落不到我的頭上了。”

  臺駘這樣說著,卻也是帶著一種調侃的意味,彭祖卻是道:“你還有心在這里說笑呢,是真的要授予他啊,所以很多老臣不同意,這才請你來的,我們都知道,你也不會愿意這個職務落到一個年輕人的身上,所以你肯定要去考察他。”

  臺駘感慨道:“我是相信天生有神圣的,過去的時候,華胥踐雷神的腳印,感應上天的星象與洛水、大河的流動而生出了伏羲,女媧氏族迎來了他們第一個男首領,那也是母系氏族衰弱的時候。”

  “過去的時候,在太昊之后的時代,伏羲氏和女媧氏的統治衰弱,天下有很多諸侯起來反叛,神農從老龍吉處學得連山易,自號連山氏,襲承伏羲衣缽,聚大庭、烈山、陰康、朱襄之部,開炎帝數百年天下....”

  “到了一個時代的分叉點,那么就會出現一個順應時代而來的人,攝政君很年輕,帝很蒼老,但我認為,他們的心,依舊可以明辨是非,他們的眼睛,還能看得清世間黑白,他們的手指,還可以轉動石盤,對得準日月星辰。”

  彭祖沒料到臺駘居然會這樣說,當然了,臺駘這樣說,只是表示自己相信帝和攝政君的判斷,但是考察還是要去的,那么就這樣,在讓彭祖安頓好自己的阿父的生活起居之后,就要跟著彭祖離開。

  但是臨走前,張揮忽然叫住了臺駘。

  “駘,你過來,我有話講。”

  張揮躺在木板上,對臺駘道:“你的臺,是當年治水時,修筑高臺障水,治理陶唐之地,世人所送給你的,是從高之處,而站在臺上的人,就是崇高的人。”

  “周部落有兩個首領,是帝夋的神子,姬棄是因為年少時被生母拋棄,所以才得到了棄的名字,而另外一個臺璽,他的臺,和你的意思是一樣的。”

  “在姬棄被人稱呼為‘后稷’之前,他是帶領中原人民吃上飽飯的偉大的人物,在他的兄長歸來之后,他愿意把一切的榮光拱手送給兄長,世人尊稱姬棄為后稷,這個后,就是王的意思。”

  “古代的王稱呼為后,風后就是伏羲氏系在黃帝時期的王.....”

  彭祖在一邊,張揮沒有避諱他,這讓彭祖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么張揮要突然說起周部落兩兄弟的事情。

  但是臺駘已經明白了,于是對張揮點頭道:

  “如果新的治水之人,比孔壬和鯀,都有更厲害的本領,我愿意成為他踏足的石塊,成為他堵住決堤之口的泥土,將我的榮光拱手送給他去,于是后世人之人不會記得有我這么一個古老的治水之人。”

  彭祖在一旁,聽得吃驚起來,正欲開口說這是不行的,但是卻被張揮打斷了。

  張揮突然大聲的說起話來!

  “駘!你也是擁有‘臺’之稱的偉大之人啊,臺璽的璽是‘信’的意思,是極好的名字,但你的駘卻是劣馬的意思,是庸才的稱呼.....”

  “但我眼中的庸才,卻在這數十年中,做出了有益于天下的偉大之事,你比起臺璽還要崇高和光榮,因為沒有你,他的地是種不了的!”

  臺駘忽然笑了起來,老人笑的很開心。

  而張揮的聲音更大了:

  “這數十年來,共工和崇伯的名聲,已經壓過了你,但是你從不曾爭奪什么,我知道你心中有一些怨氣,就像是我對于那個狂妄的射箭小輩,恨不得一箭射斷他的膝蓋骨一樣。”

  “但這終究是不同的,那個射箭的小輩,是帶著兇性和頑劣而來的,他做的事情是有害于天下的,他連身為老師的大羿都敢去殺,我還聽說他把他的徒弟的全家殺死,囚禁他的徒弟,來磨礪自己的技藝,這種人是世間的禍害,一定要誅殺的。”

  “可現在,你要去見的人,或許是未來五十年的治水之人,歷代的治水者,耗盡了自己的心血,在古老的時代,望獲氏不能治水而寄托于岳鑒氏,岳鑒氏不能治水而寄托與巨靈氏,巨靈氏治水失敗,又繼續把希望交給下一個人...終于,能治理天下九河的居方氏出現了。”

  “你必須要認真傾聽那個人的所有道理,如果認為他可以托付,就把畢生的心血都傳授給他....”

  “還有大彭!”

  彭祖突然被點名,差點嚇得一個踉蹌,連忙過去詢問老張揮沒事喊自己名字干嘛,差點高血壓犯了。

  “你去告訴那些貪圖于官名,而忘記了為官本質的人們!告訴那些渾噩愚蠢的家伙們,除去許由之外的所有人,他們這些因為一個官職而不愿意放開權利,甚至借此來搬動我的兒子,已經影響到治水,他們這些人都應該被丟到大河里面清醒一下!”

  彭祖一愣:“為什么除去許由?”

  張揮道:“因為許由已經被巢父罵的洗過一次了。”

  他說完了,看向臺駘:“我要死了,你現在就去吧。”

  “不許哭。”

  這句話說完,老張揮閉上眼睛,鼻子中的氣漸漸消散了。

  臺駘都沒有反應過來,直至他愣了好一陣之后,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自己的阿父...死了,從此天下少了一個威名赫赫的神箭手,世間也有一個兒子,失去了他蒼老的父親。

  父親的尸身就在那里,有些瘦弱,但卻曾經撐起整個中原的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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