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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大戰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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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起床,神清氣爽。

  顧青伸著懶腰走出屋子,瞇眼看著銀裝素裹的景色,帶著微笑走向前院。

  再強悍的女人,他也能把她睡服了,想想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前院的下人們在打掃,見顧青出來紛紛行禮問好,順便多恭喜一句新婚大吉。

  皇甫思思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拽著顧青的衣袖幽幽地道:“王爺昨晚可愜意?”

  顧青含笑道:“愜意,非常的愜意。”

  皇甫思思好奇地眨眼,壓低了聲音道:“王爺把用在妾身身上的招式都用在懷玉阿姐身上了?”

  顧青傲然道:“只用了九牛一毛,她便遞上了降表,可我哪能放過她,奮起余勇追窮寇,殺她個潰不成軍……”

  皇甫思思噗嗤一笑,隨即白了他一眼:“王爺既狠心又荒淫,懷玉阿姐怕是沒想到您還有這一面。”

  顧青哦了一聲,道:“懷玉阿姐昨晚已見識到了,還有,她說要撕爛你。”

  皇甫思思愕然:“為何?”

  “她說我這些荒淫招式都是跟你學的,你把我教壞了……”

  皇甫思思氣得恨恨捶了他一記,道:“你天生就這么壞,還需要我教嗎?那些荒淫的招式明明是你自己……”

  說不下去,皇甫思思跺了跺腳,轉身就跑,道:“我跟阿姐解釋去。”

  冬日里的暖陽殊為難的,顧青命下人在院中銀杏樹下擺上草席蒲團和矮桌,又吩咐廚子弄些點心,顧青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吃早餐。

  點心剛吃完,段無忌便匆匆而來。

  “王爺,常忠馬璘兩位將軍率將士們已在洛陽城外集結待命。”

  顧青掏出帕巾擦了擦嘴,道:“史思明的叛軍到了哪里?”

  “冬日行軍艱難,大概還只到晉州。”

  “孫九石呢?”

  “孫將軍率神射營北上,然后繞道渡過了黃河,昨日傳來消息,神射營已與沈田將軍所部會師,二位將軍率所部將士正遠遠地綴在叛軍后方。”

  顧青點點頭,道:“這一戰,我想親自指揮……不能留下叛軍余孽,除惡不盡,后患無窮。”

  “王爺剛剛大婚就離開長安,怕是……”

  身后一道聲音傳來:“無妨,不可耽誤大事,夫君必須馬上啟程,遲則有變。”

  張懷玉站在顧青身后,輕柔地捏著他的肩膀。

  顧青笑了笑,道:“夫人深明大義,我前世一定敲爛了五百只木魚才娶到了你。”

  張懷玉白了他一眼道:“夫君的女人越來越多,倒是學會說人話了。”

  顧青大笑:“夫妻一體,夫人如今再罵我不是人,可就將你也捎帶上了。”

  頓了頓,顧青又道:“此次出京,夫人可與我同行,對外就說咱們新婚夫婦度蜜月。”

  “何謂度蜜月?”

  “就是新人成親后離家到各處游玩,增進夫妻感情。”

  張懷玉呸了一聲道:“定是夫君胡說八道,成了親不在家好好過日子,到處亂跑什么,沒道理的事。”

  顧青笑道:“好吧,是我胡說八道,反正得有個由頭,要不對外就說我們回蜀州祭祖?”

  主意打定,顧青朝段無忌道:“那就準備出發吧,你幫我寫一份奏疏,告訴天子我要攜王妃回蜀州祭祖,然后咱們輕車簡從趕往洛陽,要在史思明的叛軍到達黃河北岸之前,將其伏擊全殲。”

  段無忌遲疑道:“天子會不會察覺咱們的意圖?”

  “不重要,他就算想救史思明也救不了,一則他手中無兵,二則,他已晚了一步,安西軍已在洛陽集結,一切都來不及了。”

  顧青離開長安很突然,也很低調。

  誰都沒想到顧郡王新婚的第二天便悄悄離開了,他給李亨的理由是攜王妃回鄉祭祖。

  這個扯淡的理由邏輯性不大,侮辱性很強,侮辱的是李亨的智商。

  眾所周知顧青是孤兒,而且他的父母是游俠,沒人知道他父母的故鄉,蜀州不過是當年的暫棲之地,根本談不上故鄉,祭祖更是荒謬,你連自家祖先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到處瞎跑,不怕被雷劈嗎?

  顧青不在乎,他將這次針對叛軍的伏擊看得很重,不夸張的說,這次是定乾坤之戰,叛軍被全殲后,能夠給大唐別的藩鎮極大的震懾和政治影響,意義很重大。

  出城很低調,顧青與張懷玉領著親衛,點齊了兩千余兵馬,出城后假模假樣往西邊走,裝作去蜀州祭祖的樣子,行了一百多里后,顧青果斷轉向往南,繞經商州,直赴洛陽。

  一行人皆是騎兵,顧青也懶得掩藏行跡,一支兵馬的移動痕跡根本瞞不住人,李亨知道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行軍趕路數日,顧青便來到了洛陽城外。

  看著巍峨高聳不遜于長安的東都城墻,顧青駐馬眺望,不愧是東都,繁華程度僅次于長安,遠遠便看見無數商賈百姓和士子進出城門,城門上高懸著大唐的旗幟,披甲將士執戈而立,給進出城門的百姓們濃濃的安全感。

  段無忌騎馬湊了上來,他的模樣有些狼狽,畢竟只是個書生,連日騎馬趕路令他苦不堪言,儀態衣著也顧不上收拾了。

  “王爺,是否進洛陽城見李光弼將軍?”

  顧青問道:“常忠馬璘他們在何處扎營?”

  “洛陽城外東面三十里。”

  顧青想了想,道:“不進洛陽城了,先去大營聚將議事,早點將戰術定下來。”

  扭頭看了一眼張懷玉,相比段無忌的狼狽,張懷玉明顯好了許多,認識顧青以前她便習慣了餐風露宿的游俠生活,連日趕路對她來說很平常。

  “夫人累不累?”

  張懷玉理了理發鬢,笑道:“不累,趕緊去大營吧,莫誤了大事。”

  顧青覺得此時應該展現一下自己的高情商了,他發現自己的情商簡直脫胎換骨,于是柔聲道:“累壞了你我心疼,再大的事都不如你重要……那啥,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話沒說完,張懷玉臉色發青,似乎……想吐?才一晚就有了?

  朝顧青指了指,張懷玉道:“以后不要讓我聽到這種鬼話,聽一次揍你一次,莫怪我不給你這個郡王面子。”

  顧青愕然:“畫風不對呀,你難道不感動嗎?多美的句子。”

  “女人眉間一點朱砂比江山更重要?”

  “呃,大概……是這么個意思吧。”

  張懷玉瞪了他一眼:“你這些年領著將士們拼死拼活是為了什么?為了女人眉間的朱砂?”

  顧青眨了眨眼,段無忌在身后補刀,嘆息道:“王爺,您這話簡直比昏君還昏君,學生請王爺自省。”

  顧青嘆息,他終于明白,齁死人的甜言蜜語也要看人的,若對皇甫思思說的話,她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然后乳燕投林般撲進自己的懷里使勁撒嬌。但是對巾幗英雌張懷玉說的話,她只會認為自己有昏君潛質,必須往死里扳正。

  顧青垂頭無力地道:“我錯了,我是為了正義……”

  答案差強人意,張懷玉滿意地點頭,隨即不知想起什么,狐疑地打量他。

  “我的眉間可沒有朱砂,說說吧,那個眉間有朱砂的女人是誰?你又認識了紅顏知己?而且為了她情愿連江山都不要?”

  顧青仰頭望天,剛成親沒幾天,突然有種休妻的沖動是腫么肥事……

  繞過洛陽城,離安西軍大營尚有十里時,常忠便從斥候那里得到了消息,派出兵馬迎了上來。

  顧青在將士們的護侍下來到安西軍大營外。

  張懷玉看著連綿不見盡頭的營盤,再看了一眼顧青,赫然發覺來到大營轅門前之后,顧青的神色和氣質全變了。

  此刻的他嘴唇緊抿,目光如劍,神情冷凝嚴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像極了一位從尸堆里爬出來的百戰將軍。

  身在軍營里的顧青,果真與在長安城時不一樣。

  長安城里的顧青像個懶懶散散的大男孩,一切都不慌不忙,胸無大志湊湊合合的樣子,一眼能看透他五十年后的狀態。

  而在安西軍大營里,他瞬間便成了手握十萬兵權的大將軍,殺伐果斷,言出令行。

  常忠,馬璘兩位將軍早已等候在轅門外,見顧青一行人到來,常忠等人躬身行禮。

  “拜見王爺,拜見王妃娘娘。”

  顧青笑了笑,道:“剛成親沒幾天,可惜你們沒喝著喜酒,所以我和王妃自己送上門了。”

  常忠也笑道:“好教末將和兄弟們也沾沾王爺和王妃的喜氣,接下來的大戰必然大獲全勝。”

  顧青斂起笑容,道:“大軍可已整備?”

  常忠肅然道:“末將與馬璘所部已會合,全軍整裝待命。”

  “進大營,傳令擂鼓聚將。”

  顧青踏入大營的剎那,營內隆隆的鼓聲響起。

  直入帥帳后,鼓聲停歇,所有都尉級別的將領皆已到齊。

  顧青入帥帳第一眼便看到了帳內正中的碩大沙盤,如今沙盤已是安西軍將領議事的標配,無論大小戰事,首先將戰場附近的地形山川河流全部標記出來,然后在沙盤上推演,討論。

  顧青當仁不讓地站在沙盤前,凝視沙盤上的地形。

  當初常忠等人離開長安時,顧青面授機宜,初步決定殲滅史思明所部叛軍的戰場定在黃河北岸,沙盤便是以洛陽城的黃河北岸為地形所制。

  凝視沙盤良久,顧青道:“常忠,你們這些日子想必也討論過戰事,說說你們討論的結果,我軍如何殲滅叛軍?”

  常忠舉著一根長棍,指著沙盤道:“王爺,末將以為,我軍可設伏而殲之。”

  “何處設伏?”

  常忠指了指沙盤上的晉州和黃河北岸,道:“末將之見,咱們先渡黃河,然后左右分兵,從東西繞過半圈后,在叛軍的左右側翼形成包圍,再配合沈田和孫九石所部,三面合圍之勢已成,叛軍三面受敵,背后是黃河,若合圍勢成,史思明必無生理。”

  顧青摸著下巴,淡淡地道:“史思明是傻子嗎?任由咱們將他包圍?叛軍行軍之時也有斥候的,我相信安西軍的行軍路線他已掌握,你若是史思明,在明知敵人已有包圍自己的意圖的情況下,會選擇視而不見繼續行軍?”

  常忠語滯,有些失措地看著他。

  顧青又朝馬璘道:“你也說說想法。”

  馬璘想了想,道:“末將以為,只能以硬碰硬,在黃河北岸展開陣型,與叛軍正面相抗,配合沈田孫九石的背面突襲,此戰勝負亦毫無懸念。”

  顧青點頭:“也算是規規矩矩的想法,雖無創新,但勝在穩妥,勝率比較高,但傷亡會不小。”

  常忠苦笑道:“王爺若有妙計就請直說吧,末將遵令而行便是。”

  顧青嘆道:“兩軍交戰,哪有那么多討巧的法子,大多數都是以硬碰硬,馬璘的法子沒錯,但缺少一點創新,大戰略應是正面擊敵,除此之外,我們還應提前布置奇兵,關鍵時刻給史思明來一記致命之擊。”

  常忠忍不住道:“沈田和孫九石一直綴在叛軍后方,他們為奇兵難道不夠嗎?”

  “不夠,‘奇兵’的意思是,敵人根本不知道有這支兵馬的存在,沈田和孫九石所部的動向,史思明想必早已知曉,既然動向已被敵人知道,那他們就算不得奇兵了。”

  沉思半晌,顧青忽然道:“洛陽城中守軍有多少?”

  常忠道:“洛陽守備將軍是李光弼,麾下本有一萬余新兵,后來潼關之戰后,李光弼收編了許多逃竄的叛軍,遴選出一些身家清白被強行拉入叛軍的關中子弟后,如今洛陽城大約有兩萬守軍,只是戰力有些……”

  顧青果斷地道:“派人請李光弼來大營,這支奇兵就定他了。”

  常忠好奇地道:“王爺的意思是……”

  顧青盯著沙盤,冷冷道:“我要將黃河北岸晉州附近方圓全部劃為戰場,讓史思明和叛軍逃無可逃。”

  馬璘忍不住道:“王爺,若長安城內的天子遣朔方軍來援史思明,我軍恐陷入被動。”

  “天子沒那魄力,朔方軍敢有異動,李嗣業和劉宏伯會馬上調兵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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