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胡亂往身上套衣服,他好奇問道:“道爺,你說的千蝕幡是什么東西?”
謝蛤蟆說道:“一樣很厲害的東西,聽說過天羅地網這個詞吧?它便有個綽號叫做天羅網。天羅有影而無形,人能看到它卻不能觸碰到它,更別說摧毀它。”
“千蝕幡一經使用,除非主人施法將之喚回,或者毀掉幡旗,否則很少有辦法能對付它。”
郭飛金贊嘆道:“道長正如傳聞一般,見多識廣、博聞強識。”
王七麟揮手制止他的話,喝道:“郭將軍,廢話少說。本官倒是好奇你怎么敢對我們動手,你乃是朝廷重臣,應當知道謀害我聽天監高官是什么后果,這是形同謀反!”
郭飛金哈哈笑道:“如今謀反的人還少嗎?”
王七麟皺眉。
郭飛金不會真謀反了吧?
這說不過去!
武將們雖然不如文臣那般看重名聲和節氣,但很有骨氣,他們抵御北方蒙元余孽多年,雙方已成死仇,怎么會投降彼此?
而且如今大漢國力強盛、民心所向,蒙元余孽只能興風作浪,絕對沒有辦法形成氣候。
那武將們怎么會投降?
他覺得現在邊境疑云重重,于是便想從郭飛金口中打探點消息:
“郭大人,你應當知道謀反是什么罪,你可是有家人在中原,你更有親屬在中原,你就不怕滿門抄斬、不怕誅九族么?”
郭飛金聞言冷笑:“我們即使不謀反,你以為朝廷便會放過我們的家人親屬么?當年大將軍可曾謀反?不曾!”
“但是結果呢?”
“他如今還不是家眷皆無,四海一空對斜陽?”
蛛網般的灰黑紋路像是在侵入澡堂四壁,它們逐漸清晰,最終竟然脫離墻壁開始飄蕩在空氣中。
王七麟當機立斷,六把飛劍輪番砸了出去。
青石所鑄的墻壁被轟的碎裂四濺,亂世紛飛,幾個缺口頓時出現。
可是灰黑蛛網不受影響,還在緩緩的飄進。
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飄進,如同一張大網包裹住了他們。
謝蛤蟆喝道:“都小心,莫要觸碰到這東西,否則魂魄會被它黏住,到時候要想脫離正身可就難了。”
沉一抹了一把光頭,然后甩掉一把的水:“阿彌陀佛,不觸碰它怎么辦?就是一個勁的躲避嗎?對不住,噴僧要強,絕不做落荒的老鼠!”
這時候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憨二挺身而出,他傲然道:“七爺徐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養二爺我多日,現在也是時候讓二爺給你們解決麻煩了!”
王七麟驚詫的看向他,難道這憨貨還有自己不了解的神通?
只見憨二挺起胸膛吼道:“外面的人是誰?”
墻壁缺口洞開,內外的人可以通過這缺口互相看到。
郭飛金便在洞外,他一身盔甲、手持短錘,兩側是精兵強將,有長弓硬弩直指澡堂,只聽他一聲令下就能發起強攻。
端的是威風凜凜。
看見憨二傲然而出,郭飛金被他聲勢所震懾,便謹慎的說道:“某乃下沙鎮鎮撫宣威將軍郭飛金,如何?”
憨二以睥睨眼神斜睨他,喝道:“官爺我問的是你在蒙元余孽里頭位居什么官職?邏碌皇帝賜了你什么官?”
他又挺了挺胸膛,將胸口挺翹的足以讓勾欄院里的姑娘感到垂涎:“料你官職也沒有官爺我大,官爺我乃是蒙古汗國北水師元帥!”
“你在軍中當差,應當知道官爺我的牛逼,我是元帥!”
郭飛金瞪大眼睛看向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憨二得意大笑:“哈哈,傻眼了吧?你個傻逼,見了本元帥你還不跪地行禮?小心本帥以后在朝堂上給你小鞋穿!”
郭飛金仔細打量他,突然提出一個疑問:“你的名字是沉一?”
沉一向前道:“阿彌陀佛,噴僧的法號也是你這等賣國賊、臭漢奸能叫的?”
郭飛金道:“不錯,聽天監觀風衛的沉一是個和尚,可是王大人,你們觀風衛里頭不是只有一個半傻子嗎?這一個傻子是沉一,半個傻子是徐大人,那這人又是誰?”
他繼續仔細打量憨二:“某怎么看他更傻?”
一句話激怒兩個人。
徐大叫道:“干你家里女眷最俊的那個!你說什么?你說大爺傻?七爺,替大爺以飛劍轟死他!”
憨二也大叫:“你敢說我傻?你這是、這是啥罪名?”
徐大說道:“以下犯上、枉論上官,罪當斬!”
憨二指著郭飛金吼道:“你給本帥等著,等本帥面見皇帝一定參你一本,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郭飛金失笑一聲:“有意思,你是真的傻嗎?王大人,你們觀風衛人不多,傻子卻不少。”
王七麟冷冷說道:“這位大人可不傻,他確實是你們蒙元的重臣……”
“哈哈哈哈!”郭飛金失笑聲猛的響亮起來,他像是聽到了多好笑的笑話,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笑聲又戛然而止。
他猛的板起臉冷冷的看向王七麟:“王大人原來什么都不知道!你以為某投靠了韃子?你竟然以為某率部投降了韃子?!”
說話中他張開雙臂掃向兩側精兵,喝道:“某與麾下眾將士此生都在抵御韃子、討伐外軍,矢志不渝、生死不計,你竟然認為我們會投降韃子?”
“這真是好笑!某即使是個軟骨頭,也做不出向韃子低頭的事!”
“某這一生最恨韃子狗皇帝,其次便是韃子的狗官!”他說著指向憨二,“你這狗官,放心,待會某會第一個宰了你!”
憨二愕然道:“你沒有投降蒙元?那你干啥對付七爺他們?七爺他們也沒有……”
“向后。”王七麟拽了他一把將他拖回來,千蝕幡愈發靠近他們。
這東西移動的很慢,但似乎沒有實體,在空氣中飄飄蕩蕩的樣子好像能被一陣風吹走,卻也只是好像,實際上任何外力都不能影響它的前行。
王七麟要御劍劈它,可是不管是六劍還是聽雷神劍都無法碰觸到它,更別說破壞它。
謝蛤蟆凝重的甩手抽出一摞符紙,他將符紙甩出,符紙化作幾個人影出現在四面八方和上方。
千蝕幡纏繞住了這些人影停止前行,但人影很快變得淡薄起來。
顯而易見,等到人影消散,它們還會繼續向前。
徐大看了吃驚,說道:“這玩意兒好邪門!”
謝蛤蟆面色凝重的說道:“當然邪門,這是很厲害的法寶,很是不好對付。”
“我師傅說過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法寶,它若是法寶那一定有罩門!”沉一說道。
謝蛤蟆說道:“無量天尊,它確實有罩門,你們沒有發現嗎?咱們腳下安全,千蝕幡不能從地下發起攻擊,所以咱們若是會土遁之術可以遁走。”
“郭將軍設下這陷阱也是費了一番心思,這澡堂下面是山石和水脈,應當沒有泥土,所以土遁在此地無法施展,而水脈復雜,水遁之術也很難使用……”
郭飛金面含笑意。
他早就聽說過觀風衛的彪悍,所以做出要對付觀風衛決定后,他首先告誡自己的便是一定要重視對手,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絕不能出手!
現在他將眾人引入澡堂出手,那自然代表他有絕對必勝的把握。
王七麟看著他得意的樣子深吸了口氣,他說道:“你高興的太早了。”
“巫巫辦他!”
軍中只有男澡堂,巫巫沒有跟他們進入,而是害羞的躲在了外面。
所以此刻只有她沒有被困住。
王七麟聲音出口,巫巫纖細窈窕的身影從一座窗口縱身而出,揮手便是漫天飛蟲。
郭飛金身后有一個體態削瘦的中年人飛起,他長袖甩開是如同謝蛤蟆一樣的道袍大袖。
袖子迎風見長,如同他手臂上連著一朵遮天蔽日的靛藍云朵。
大袖狂舞,飛蟲盡數被他收起。
他另一只手揮出,有一柄碧玉拂塵飛出。
拂塵纖細而悠長,萬千白絲如長袖一樣能隨意飛漲。
白絲散落。
疑是銀河落九天。
巫巫面色微變。
對方的法寶和所修道術恰好是群攻性的,這點正好克制蠱師。
尋常情況下蠱師面對這樣的天敵會退避三舍,擇機再戰。
可是這一刻巫巫不能退。
她的戰友都撲街了。
她得支棱起來。
于是飛身向前又是甩手,空氣中有風痕撩動,這是又有蠱蟲放出。
道士抽動拂塵如長鞭,只見銀河遍灑,如帶巨浪拍向巫巫。
巫巫滑步飛掠,身影瀟灑而迅疾。
她不與道士正面相爭,選擇了躲避。
她的反擊來自于大招。
隨著她幾個滑步避開長袖和拂塵,她伸手在手臂上一劃 鮮血飛濺。
觸蠻氏出現!
天上風氣,細沙飛落恍若大雪。
觸蠻氏雙觸搖曳,道士見此大驚:“你竟然有本命神蠱?郭將軍,速退!”
“哪里走!”
一句僵硬的短句像是從牙縫里蹦出的一樣凌空撲下。
空中飛沙后有陰影飛快掠過。
一聲轟鳴從空砸下。
郭飛金面皮一跳飛快伸臂,他身邊有精悍士兵,這士兵手持大盾,隨著他伸出手臂大盾隨之飛起,如鐵傘般籠罩頭頂。
陰影掠過,鐵拳鑿擊!
“咣!”
暮鼓晨鐘!
包裹鐵皮的實木大盾猛然四分五裂,木屑紛飛中有矯健強悍的身影出現。
飛僵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