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鼻子是吉祥縣里一個慣偷,他小時候流落到縣城被一個老乞丐收留了。
但這人很上進,不甘心一輩子做乞丐,少年時便找賊頭跟著學本事成了個梁上君子。
捕快喝了碗水說道:“我找花斑狗去打探消息,本想讓他給我查查最近縣里還有誰家古怪的死了人,結果看他面色不對,嘿嘿,我仔細一問,原來他手下就有人這么死了!”
說到這里他欽佩的沖王七麟抱拳:“王大人厲害。”
王七麟無視他的奉承,起身道:“花斑狗呢?”
“現在在府衙候著呢。”捕快得意的說道。
“走,去府衙。”
徐大看著雪白軟和、噴香溫熱的大包子著急了:“啊?”
王七麟道:“帶走,查案要緊。”
徐大端著籠屜就走。
店家急眼了:“大人,您這這這……”
“回頭來衙門端籠屜。”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包子鋪里的外地商戶搖頭道:“本地的官吏連籠屜都要貪污?太狠了。”
中午衙門歇著,但有人在跪在堂下。
王七麟走進衙門抬頭看去,頭頂是一面牌匾,上面描著四個大字:
正大光明!
竇大春指著縣太爺的官位道:“王大人請上座。”
王七麟坐上官椅。
屁股上傳來一陣陌生又奇怪的感覺。
他看向堂下眾人。
心里也出現了一股陌生又奇怪的感覺。
掌控著權力的爽!
他的面前是驚堂木,但他沒有動這塊木頭,而是將妖刀往桌子上一拍沉聲喝道:“堂下何人?”
一個身材矯健壯碩的漢子戰戰栗栗的抬起頭,露出一張長著白癬的臉:“回、回稟大人,小人茍盛,江湖朋友抬愛,叫叫小人花斑狗……”
“問你大名,不是小名!”
王七麟以為他不配合,直接將妖刀抽出來扔在他面前。
花斑狗探頭往妖刀一看,隱隱有鬼臉在刀刃上扭動。
他也算是有膽量,只是嚇得尿了兩滴沒有太失態:“大人饒命,小人姓茍,草句茍,名盛,小人大號就叫茍盛。”
徐大吃著肉包子呵呵笑道:“你爹是多怕養不活你啊?”
王七麟說道:“抬起頭來看著本官,給本官一五一十交代,如有隱瞞、如有偽報,我聽天監自有百般手段來對付你!”
“小人明白。”
“那還不快說!”
花斑狗看著他道:“說什么?”
王七麟臉色一沉,徐大蹲下給他看肉包子:“我家大人可不是嚇唬你啊,聽天監手段多的很,你看,這是什么?”
“肉包子。”
“這肉包子就是兩種手段,一個是撐死你,一個是餓死你!別怪我嚇唬你,不管撐死還是餓死,這滋味都不好受。就拿撐死來說,嘿嘿,這肉包子用鐵杵往你喉嚨里塞,撐死你之前,你嘴巴喉嚨已經爛了……”
“大人饒命、饒命,”花斑狗哭喪著臉道:“小人不敢隱瞞,絕不隱瞞,可是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您要問什么啊!”
王七麟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次坐堂沒有經驗。
不過他反應很快,隨即厲聲道:“你還是不老實,衙門的大人把你叫來,沒跟你說讓你干什么?”
花斑狗恍然,道:“狗鼻子?我知道了、知道了,大人息怒,狗鼻子,是這樣的,就是我想想我想想,大前天,對,初九,初九的時候狗鼻子死了。”
“但真不賴小人啊,狗鼻子縮在他房里睡覺,結果早上不見人影,我托人進他房間一看,他已經被人給弄死了!”
王七麟立馬問道:“你怎么知道是被人弄死了?”
花斑狗茫然道:“身子斷成兩截,這不是被人弄死的還能是被鬼弄死的?”
王七麟又問道:“那他死后,你為什么不來衙門報官?”
花斑狗道:“大人,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命一條,死了就用席子裹起來扔到亂葬崗便是,哪用得著報官?而且狗鼻子死的太慘,我怕衙門當兇殺案來辦理,到時候找不到兇手,很有可能我就是兇手啊!”
王七麟看向竇大春。
竇大春捂著鼻子咳嗽一聲。
這還真是他的行事風格。
王七麟問道:“若你跟他的死亡無關,本官會為你主持公道。說,他是怎么死的?”
花斑狗道:“腰斬!就跟菜市口處刑一樣啊!”
聽到這里,王七麟心里一動,猛的想到一些東西:
書生趙杭被砍頭。
這是梟首。
書生宋志清被掏心挖肺。
這是剖腹。
書生錢玉被大卸八塊。
這是車裂。
慣偷狗鼻子被腰斬。
嗯,這就是腰斬。
總之,都是前朝的酷刑!
王七麟招手讓謝蛤蟆上前,道:“初九死了一個慣偷,你前面的猜測全是錯的。”
徐大摳了摳鼻孔:“還老江湖呢。”
謝蛤蟆尷尬但疑問:“這可奇了怪,書生和賊,他們怎么能扯上關系?”
王七麟又把聯想說了出來,問道:“有沒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跟這些酷刑相關?”
謝蛤蟆皺眉道:“我想一想。”
王七麟繼續問道:“茍盛,本官問你,這狗鼻子最近有什么反常之舉?”
花斑狗絞盡腦汁想了一陣后搖頭:“沒有。”
王七麟又是臉色一沉:“是不是本官沒有動手,你以為本官溫柔?”
花斑狗使勁擺手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人沒有隱瞞什么,真的,狗鼻子照常每天出去偷竊,他沒有反常,很正常啊。”
徐大道:“你管踏娘的每天偷竊叫做正常?”
花斑狗無奈道:“他一個小偷不出去偷竊,那還能干啥?”
王七麟一拍桌子探身道:“有沒有干跟書生或者跟讀書寫字相關的事?”
“跟讀書寫字相關的事,”花斑狗撓撓頭思索起來,道:“他曾經去一家書齋偷過東西,這算不算?”
“算,”王七麟問道:“哪天去偷的?”
花斑狗想了想說道:“初九,也是初九!初九早上天不亮他鉆窗戶爬了進去,結果聽見動靜,看見大清早的竟然有書生來了,便隨手撈了幾方筆硯啥的跑了回來。”
慣偷偷了筆硯……
書生和筆硯……
第四戶書生哥哥提到毛筆時候的異常……
“哪家書齋?”
“這個狗鼻子沒說。”
王七麟不再詢問,站起來厲聲道:“竇大人,你速速帶弟兄把全城的書齋先控制起來,不許進不許出!”
“老徐,你去把四家書生的家人帶來,這案子應該跟筆硯和書齋有關。”
竇大春一頭霧水:“這筆硯還能殺人?”
謝蛤蟆撫須道:“筆硯能做的事可多了,不過這次殺人的應該不是筆硯,只是跟它們有關。”
四戶人家被一氣帶到公堂,這次王七麟沒有坐在桌后,而是拄長刀站在桌前。
他覺得這樣更有氣勢。
第四戶書生的大哥一到,王七麟便盯著他看。
書生大哥當場跪下。
“說說吧,瞞著我什么。”王七麟用緩慢凝重的語氣說道。
書生大哥慌了:“大人明鑒,我沒有瞞著您的地方啊。”
“在你家的時候,你明顯欲言又止!”
書生大哥松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大人,我當時是聽了捕頭大人說我兄弟書房里沒有毛筆,覺得不應該,因為我前些日子剛給我弟弟買過一支毛筆和鎮石。”
“可我家婆娘為人小氣,不愿意在我兄弟身上花費錢財,所以我在家里沒敢直說。”
買過毛筆?但書房未曾發現……
狗鼻子偷過筆硯……
王七麟立馬問道:“你在哪家書齋買的毛筆?”
書生大哥道:“回稟大人,是‘不知晚齋’。”
王七麟看向其他人,其他家長滿臉茫然。
有當爹的倒是知道兒子去哪家青樓,可去哪個書齋買過筆墨紙硯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