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張玉寧,這恐怕也不是什么生花樓弟子。
這是個邪魔!
謝蛤蟆凌空撲下,道袍迎風展開如同大鳥。
一道火焰符拖著熊熊烈焰直飛而去,大鳥再振翅,又是幾道火焰符飛出。
頓時,半個房間上方烈焰滾滾!
邪魔臨危不懼,他仰頭直面謝蛤蟆也揮動手臂。
桌子上的畫紙飛了起來,并且變長變寬變大。
火焰沖撞畫紙,畫紙又迅速的變黑變硬。
被燒焦了。
但火焰終究被擋住了。
邪魔又是揮手,墻上一張畫紙飄動,一條吊睛猛虎從中奔襲而出,仰頭就是一聲虎嘯!
屋頂再度破碎,一道人影穿過熊熊火焰殺了下來,踏焰而至,聲勢駭如殺神。
長刀劈出!
猛虎抬頭!
虎頭被從中劈成兩截,這猛虎頓時消失,墻上的畫也破碎了。
可憐百獸之王,只來得及裝個逼叫了一聲就被人給劈了。
王七麟落地翻滾,左手拍地面身軀打橫著飛向前方,右手握住妖刀嗖嗖嗖三刀飛出!
邪魔又是揮手,屏風爆裂,一張白紙飛出來化作一道白床單一般飛向謝蛤蟆。
謝蛤蟆落地順勢后退,連連甩手放出符箓抵擋這白床單。
王七麟直面邪魔,三刀斬落他站穩身改成雙手握刀,一刀劈出,孔雀開屏!
幾十道刀影連綿成排的掃向邪魔,邪魔身影閃現竟然全數避開。
王七麟心里一驚。
邪魔身影再度閃現,一步到了他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森寒氣息狂虐的順著肌膚涌進他身軀,他的心里陡然出現一股殘酷、暴虐、怨恨的情緒。
雙魚玉佩中的太極魚開始游動,邪魔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一下子燃燒起來,他的身影再度閃現,急忙后退。
火焰接著森寒氣息涌入王七麟身軀,將冰冷感全給燒掉了。
王七麟恢復正常,他知道這邪魔辣手,便迅速的運轉內力逼出刀芒,身影旋轉如流風,追著邪魔一刀接一刀的斬出。
刀芒殺了邪魔一個措手不及,它身影后退避開了刀刃卻差之毫厘被刀芒掃中。
血一般的紅銹在刀刃扭曲,邪魔身上頓時被劃了一道口子,濃烈的紅霧噴了出來。
趁你病要你命!
王七麟步步緊逼,邪魔身影一閃出現在一道屏風后面。
謝蛤蟆一張椅子甩了上去。
椅子要撞上屏風的瞬間化作一只山貍。
山貍利爪撕開屏風,但屏風下是一道冰蓋,頓時將山貍給冰封了起來。
接著冰蓋延伸要將他們給一起冰封。
王七麟一刀斬出,冰蓋出現裂紋但沒有破碎。
勁風撲面。
他抬頭一看,一個后腦勺隔空而至,蒼白的大手沖他拍下。
氣焰囂張。
王七麟急忙后退。
身后也出現了冰蓋,大手已經揮到了面前,王七麟不得不調動十年內力全力沖邪魔劈出。
刀刃劈中手掌。
邪魔向后飛、王七麟往后退。
接著邪魔身軀在空中詭異一晃,再度劈手沖他飛來。
舊力枯竭,新力未生!
王七麟暗暗叫苦翻滾躲避,懷里有東西在晃動,他迅速想到了先前煉化出來的天官賜福丹。
這真是幾顆懂事的靈丹!
反應過來后他起身,同時抓出一枚藥丸子塞進嘴里。
入口即化。
新生的內力源源不斷的涌入他四肢百骸。
邪魔緊追不舍,王七麟扭腰一記回馬刀!
更強勁的內力如巖漿般一飛沖天,涌入妖刀后刀芒如毒蛇吐信般閃爍不定,猛增一尺!
這打了邪魔一個措手不及,它等于送上門來,刀芒從它頭上劃過,一蓬亂發被切斷,化作滿天血霧。
邪魔后退,王七麟追逐,他一手持刀猛砍一手從懷里掏藥丸子往嘴里猛塞。
新力生出!
新力生出!
新力又出來了!
妖刀化作無盡刀影將邪魔層層纏繞,它不管往哪轉都有刀光在等候著!
血霧沖霄。
萬家燈火!
寒意凜然的刀芒猛然洞穿了邪魔,邪魔閃現的身影凝滯不動,隨即化作一道粗大的紅色煙柱。
造化爐飛了出來……
短短幾個回合,王七麟感覺有些虛,他等造化爐出現后便拄著刀蹲在了地上猛吸氣。
與此同時,徐大一聲厲喝在門口響起:“何方妖孽,讓大爺來會會你!”
臥房外面人聲鼎沸,張神醫的驚恐叫聲、潑皮們興奮的討論聲,當然還有徐大威風赫赫的咆哮聲。
內力運轉一個小周天,王七麟站起身走出去說道:“肅靜!”
張神醫踉蹌著沖他跑來,叫道:“王大人,這是做什么?”
王七麟道:“捉鬼!”
“不是鬼,是精怪,這是個合半顱!”謝蛤蟆一瘸一拐的走出來說道。
張神醫期盼的看著兩人道:“那我孫兒……”
謝蛤蟆輕聲道:“節哀順變。”
張神醫兩眼一翻就要倒地。
王七麟想到了墻上那幅詭畫,道:“應該沒死。”
張神醫踉蹌一步趕緊往屋子里沖:“沒沒死?寧兒?寧兒!”
屋子里一片凌亂,到處是碎裂的桌椅紙片,但沒有人。
沒有活人也沒有死人。
張神醫祈求的看著他問道:“我家寧兒沒有在屋里,對不對?”
王七麟帶他走到張玉寧的畫像前道:“你孫兒應該被封印于此了。”
張神醫以為他在胡言亂語,正要絕望的叫,結果畫像中的張玉寧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這把老神醫嚇一跳,趕緊往后退:“這這這,這怎么回事?”
謝蛤蟆道:“你孫子在這兩個月有沒有去什么古怪的地方?”
老神醫連連搖頭:“頂多去鄉下村里看診,絕沒去古怪地方呀。”
謝蛤蟆問道:“沒有去亂葬崗、老墳地、殺人場這些地方?”
張神醫說道:“沒有,他沒去。”
謝蛤蟆撫須皺眉:“怪了。”
王七麟也覺得古怪。
他知道合半顱,這妖邪乃是被斬落的首級或者被敲碎腦殼所化,當人的首級、碎裂的腦殼帶著怨念聚集在一起,又有小鬼附著于上,合半顱就出現了。
按字面理解,這妖邪就是兩個一半的腦袋合在一起,其實也可能是好幾塊腦袋合在一起,所以有時候一個頭上沒有臉,有時候有好幾張臉。
這是比較少見的妖邪,所以王七麟猜測它可能是從新陰路跑出來的。
他又問謝蛤蟆道:“道長,這合半顱怎么會生花樓的法術?”
謝蛤蟆搖頭:“不曉得。不過或許這不是生花樓的法術,只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怕妖邪難對付,就怕妖邪會法術。
這時候正在屋子里收拾畫的徐大忽然叫道:“傻大膽?”
潑皮們要往里擠,王七麟知道情況不會很好,便對徐大說道:“維持秩序。”
徐大將一幅畫遞給他,然后一步沖到門口抓住擠的最積極那潑皮,一把給摜在地上!
簡單粗暴,有效。
王七麟看這幅畫,正是先前合半顱在桌子上畫的那張臉。
他說道:“我知道了,這合半顱想用傻大膽的臉。”
徐大撓撓頭道:“那它是瞎了眼嗎?能看中這么一張臉?張家少爺的臉不好嗎?除了老七,伏龍鄉里就他長得帥氣。”
張神醫怒視他!
王七麟想到了傍晚見面時候張玉寧那無法控制的面容,道:“張少爺的臉應該是用不了多久了,如果我猜測不錯,一張人臉它不能用很久。”
“一張臉不能用很久,但他可以再畫一張,”謝蛤蟆搖頭:“所以它看中的不是傻大膽的臉,而是傻大膽的身子。”
徐大更疑惑了:“饞他身子?”
說完他笑了起來:“唉呀媽,這口味也太獨特了。”
“蠢材,”謝蛤蟆沉聲道,“前些日子你那弟兄說過,這傻大膽天生憨傻,他可能是生來就魂魄不全,這種人很容易鬼上身、妖邪附體。”
“但又聽你弟兄說他從小敢去荒墳并且沒事,那他應該是陽氣重、火氣旺,所以妖鬼不能近身。”
“可是這傻大膽前些日子卻得到了一張能出來妖女的詭畫,王大人將這畫燒掉后,他家里又出現了一張,怎么回事?”
王七麟也分析出來:“合半顱一直給他這種詭畫。”
謝蛤蟆點頭:“不錯,不光給畫還給他補藥,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七麟道:“肯定不是房事扶貧。”
“對,是為了榨取他陽氣、澆滅他陽火!”
王七麟道:“我明白了,他只是暫用張玉寧的身份,因為不能占用張玉寧的身軀,他只能不斷給自己畫臉。而一勞永逸解決這問題的辦法就是,去侵占傻大膽的身軀!”
謝蛤蟆看向畫像:“這也是他一直將張玉寧封鎖在畫里而不是殺了他的緣故,要使用畫臉秘術需要人的血氣。”
“同樣道理,傻大膽也活著,也被封進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