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武者走天人合一的道路,而將門武者走自我而成天地的道路,是利用不上天地法則的。所以魏燃實力再強,殺傷范圍是有限。
若是張沖和出手,自己即便能阻攔并且戰勝對方,但對方肆無忌憚的施展法則之力,自己手下精銳也得損失慘重。
他們將不會成為自己的助力,而會成為一個弱點。況且天下可不止張沖和一個宗師高手,還有另外三個。
其中之一便在少林寺,另外兩個則隱居山野。但既然都是世間最頂級的高手,說不好相互之間是有聯系的。
若是張沖和要阻攔自己,可難說對方會不會找另外幾個宗師出來做幫手。
必須要想辦法突破到下一層識海,實力上的絕對壓制,即便四大宗師聯手,我也有把握讓他們沒有發揮的余地。
腦海中思索入神的時候,他不知道身體已經完成一個周期的訓練,身體之上的內震共鳴,直入脊椎。
而后仿佛一道電流自脊椎而上沖入腦海,那一瞬間,魏燃什么思緒都完全停止,腦中空明一片,陷入到渾渾噩噩當中。
眼神呆滯,身體雖仍在動作,可元神卻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到了識海之內。
魏燃直覺眼前一片光怪陸離,而后便在渾身仿佛要脫水的熾烤中,來到了第二層識海壁障的面前。
這時出現在他旁邊的,不是那個常隨自己的惟我意志,而是一直潛藏自己內心黑暗處的心魔。
他放肆而大聲的笑著,一點也不擔心被自己吞噬驅逐,魏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自從李承業被殺,程氏和王氏皆死以后,魏燃心中積蓄的戾氣成為了心魔成長的養分,如今已經變得比以往更加強大,以至于惟我意志都得避開他,防止被他吞噬。
“你很想報仇吧,你很想屠盡李唐皇室與朝中文武百官吧,為何要壓制自己的本心呢?你知道的,越是貼合本心要求的所作所為,就越是能夠解放自身的力量!區區第二層光之識海壁障,嘖嘖,在黑暗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心魔將手輕松的放在了熾熱光球表面,光球表面似乎產生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一道陰暗的力量給了它不小的刺激。
魏燃看著對方,一道準確的意志傳出——大欲如來宗。
心魔震動了一下,“看來你的警惕心不錯,欲望不是本心。可守護家人是不是你的本心?開拓家業是不是你的本心?
那么家人已亡,家業殘破,你的本心是不是就是破壞,破壞那毀去你一切的事物?這不是欲望……這就是你那充滿破壞欲和殺戮感的本心!”
魏燃原地沉默,心魔的話并非沒有道理,復仇與毀滅,此時就是他的本心之一。但以往長期培養下來的霸道、惟我,同樣是他的本心。
霸道和惟我并非偏向善與惡的任何一方,因此并非不能夠與此時的毀滅情緒相互融合,可以預見的是,如此定能夠獲得非常強大的力量。
即便無法一舉突破識海壁障,但要將其破開一道缺口卻并非難事。
他看著心魔,忽然間將手觸摸到光球表面,手心處傳來被烙鐵燙傷的劇痛。他面無表情的繼續用力,直到整個手掌緊緊按壓在無比堅硬的光球表面 原來第二層光之識海壁障強度如此巨大,純以蠻力看來極難破開,也許心魔的黑暗腐蝕之法,值得嘗試一番。
不過……他再次看向心魔,心魔對他露出誘惑的笑容,仿佛在告訴他,力量就在這里,只看你自己的選擇。
魏燃不知想了些什么,并沒有接受心魔的邀請,一拳轟在光球表面。整個識海空間內一陣劇烈搖晃。
心魔一臉譏諷,魏燃卻消失在了識海當中。
清醒過來后,魏燃剛好進行完十個循環的訓練,早已全身濕透。除了一直在旁邊看他練武的步闌珊,還有天魔宗的那對師徒,顯然對魏燃所習功法十分好奇。
不過魏燃常在軍中公開訓練,倒也無所謂他人觀看。
步闌珊說道:“李公子,方才你與平時似乎不太一樣。”
吳心菲說道:“身與心合,心與意合,意與神合,這可是難得的無我之境。你可真是個怪物。”
而天魔宗宗主安馨予卻說道:“宗師境,你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宗師境武者了。這等天賦,或者所學功法,便是我都十分嫉妒啊。”
步闌珊和吳心菲驚訝的看來,她們只覺魏燃已經到了相當高明的境界,卻從未想到居然已經達到許多武者連想都不敢想的宗師境。
魏燃只淡然一笑,心中卻留下不小的陰霾。沒想到自己的心魔已經強大到令惟我真意都要退避三舍的境地。
雖說擁抱內心的黑暗,可以使自己有較大幾率突破第二層識海壁障,但他本人卻極度排斥這種狀態。
不過自父母死后,家破人亡,他心中的戾氣與日俱增,時常有恨不能屠盡天下蒼生以泄心頭之恨的念想。
他獨自一人回到自己的營帳,換衣擦洗,心中卻在構思對策。他知道如果這次能有其他辦法,撐過心魔的誘導,那么也許就能成為突破第二層識海壁障的契機。
這不是靠堆資源可以解決的事,所謂契機,就是對自我心性、武道意志、命運抉擇的考驗,只有通過了才能達到更高層次的境界。
這種考驗,就像修仙的需要面對天劫一般,是所有武者,無分宗門將門,都要經歷的自我考驗,是無法逃避的。
他將自己修行上的障礙告訴了阿離,希望能從阿離那里尋找到辦法。
阿離卻說道:“這與你自身的力量越來越強有很大關系,將門之法雖與宗門之法道路不同。但也有很多相通之處。
比如佛門道門,都有武功越高,相應的佛法、道法境界也要跟著提高。就是為了壓制心中隨著力量增加也跟著一同增加的魔性。
如果你哪一天突破之時,覺得魔性難制,最好能尋得這世上的佛法高人來幫忙度化,唯有佛方能度魔。”
魏燃抱怨道:“你這不是說廢話嗎?且先不論這世上沽名釣譽之輩何其之多,便算有那佛法高深的尊者,以我如今的實力,卻有誰能度得了我心中的魔?”
“少林的那位,四大宗師之一了空禪師,不過他和國師是老朋友,你跟國師有舊怨,人家可未必會愿意幫你。”
魏燃沉默,倔強而不屑道:“便是憑我自身意志,也能壓得住這道心魔!”
第二天拔營行軍,剛到岐山,便遇到前方斥候回報,有一支兩萬余人的車馬隊伍正往這來,觀其肩輿,應當便是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車馬。
魏燃嘴角露出殘酷的冷笑,一聲令下,步兵結陣出發,騎兵先行。不多時,便將皇帝與文武百官的車馬包圍起來。
對方驚恐之下,隨軍的右神策軍倉促迎戰,被早就憋著一股氣的左神策軍像打龜兒子一般輕松殲滅。
由于右神策軍多是富商、官宦的子嗣,他們大量被殺,自然引得車馬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勛貴又驚又怒又怕。
不少人認出攻擊的是左神策兵馬,立時就有人喝罵起來,指責他們叛君叛國,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