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名叫麗塔·斯諾夫,是這家機械維修店的老板古隆·斯諾夫的孫女。她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在機械維修與改裝方面有著一身好手藝。那件臟兮兮的白色棉布短袖和淺色的牛仔背帶褲就是她在店里的工作服,別的女孩都喜歡漂亮的絲紗長裙,藍色的矢車菊,而麗塔最喜歡的卻是連發銃,艦載炮和蒸汽機甲。
她在堆積在一起的復雜機械裝置間熟練地穿梭,粉紅色短發上系著的唯一的裝飾是兩只金色的小鈴鐺,隨著走動,發出悅耳的輕響。店內的空間依舊非常狹窄,但是卻很深,小巷兩側的房屋基本上都是這種設計,門口很小,越往里走,越是別樣洞天。
店里點的是蒸汽燃燈,光線是昏黃的,科門特循著麗塔頭上鈴鐺的聲音跟了過去。
從一架用來給金屬做涂裝的大型機械下面穿過,麗塔掀起了一塊掛在墻上的碎花厚布,露出一條幽暗的小道。小道通向一間隱藏在店后的房間,有火光從房間里閃出。
“科門特,快來看看這是什么!”隱藏房間里的人正在使用蒸汽焰槍做火焰切割,見到有人進來,他關閉了焰槍的開關,掀起臉上的金屬保護面罩。
他就是斯諾夫機械維修的主人——古隆·斯諾夫,已經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但卻對蒸汽機械有著格外的熱衷。麗塔曾經告訴科門特,她爺爺常常嘆息,后悔娶了麗塔的奶奶,他結婚之后才理解婚姻的真諦,他后悔自己沒有娶一臺蒸汽機械作為妻子。每當聽古隆說起這些,麗塔就會摸出扳手嚷著要敲爺爺的腦袋。
掛在老人面前巨型金屬架上的竟然是一具古奧的蒸汽機甲!
它絕不是科門特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型號的蒸汽機甲,它的造型古怪,用的是少有的亮藍色涂裝。近三米的身高使它站在人類面前就像遠古的巨人,它的面甲呈倒三角形,尖銳而鋒利。科門特曾在舊時代圖書館里的神話中看過所謂龍的插圖,那種龐大而神秘的生物就擁有這樣被尖利骨刺覆蓋的面孔。
神秘蒸汽機甲是不完整的,它看上去曾經受過重創。左臂的損壞程度超過百分之九十,這就是古隆不得不用焰槍切割才能為其卸下裝甲的緣故。機甲的腹部采用節扣式設計,一共三塊菱形的甲片,可以自由轉動。
這種設計緊緊貼合駕駛者的腹部,減少重量的同時能夠增加腰部轉動的靈活性。對于守護軍軍用的機甲,是沒有采用這種設計的,它們往往看上去虎背熊腰,而科門特面前的這部機甲卻看上去像是蜂腰的美人。
機甲的肋部還有一個傷口,那是一個殘忍的貫穿傷。尖利的類似于騎槍的武器留下了一個黑洞洞的圓形窟窿,機甲的前胸甲板已經被拆除,露出了內部的蒸汽核心。那個貫穿傷口是緊貼著核心的,里面全是干涸的黑色血液,可見這具機甲的駕駛員一定是受了非常嚴重的創傷,甚至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科門特好奇地打量著那只蒸汽核心,他居然說不上它的型號。當烏諾教授對他提出刁難的問題時,他都能對答如流,而在此時此刻,他卻啞口無言。這只蒸汽核心被紫色的細銅管包裹著,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心臟。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玩意似乎不是用蒸汽驅動的,我甚至沒找到這家伙的蒸汽背包!”古隆說著,蒼老的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他拍了拍那枚核心,“我一把老骨頭了,還能見到這種玩意,真是幸運啊!”
科門特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迅速地轉到機甲的身后,抬頭看向機甲的背部。
按理說,機甲的武器一般都會掛在背后的武器架上,如果單靠機甲本身看不出它的型號,可以從它的武器上找到突破口。比如說,守護軍的標準軍用機甲“白銀之手”所配備的武器就是“真銀劍”,而特殊的大型武裝“光明使者”所配備的武器是“秘銀騎槍”。
可惜的是,機甲身后的武器架是空的。
“那個我早都看過了,這家伙送到我這兒來時,武器架就是空的。哼哼,我當時還挺好奇這種高機動性能的機甲會使用大刀呢,還是錘子。”古隆揉了揉眼睛,他今天工作了一整天,老花眼都干澀了。
“它還真沒有蒸汽背包。”科門特看了看機甲空蕩蕩的后腰。
機甲的后背上是武器架,用來掛放武器,而后腰的部位則一般設計為儲存能量用的蒸汽背包,這就是軍用機甲一般看上去非常厚實的原因。而這具采用節扣式腰部設計的機甲卻全然沒有蒸汽背包,它擁有一顆不需要蒸汽就能運轉的紫色心臟,蒸汽流并非它血管里流淌的血液。
“它和駕駛員之間的連接采用的仍是LCL神經電路,那部分裝置雖然也損毀了,不過我從神經撞針的后面弄到了一點殘留的LCL,化驗的結果是和我們使用的差不多。”麗塔甩了甩肩上的毛巾,說道。
“這東西是哪來的?”科門特問。
“昨天晚上有人匿名送來的,說是要求修好機甲的損壞部分。修理時間是無限期的,任務完成之后只要在門口插上一束藍色矢車菊,自然就會有人來取貨。”麗塔回答道,攤了攤手。
“這東西肯定不好修,很多零件都買不到。”科門特看著那只幾乎被完全損壞的左手。
“這有什么難的,別人可是給了4000磅的定金啊!等任務完成,還會支付另外的4000磅,要是這個活干完,以后我們一年不開張都能吃大魚大肉!”古隆哈哈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黑牙,他有煙癮,但不敢在店里抽,不做防護使用明火容易點燃蒸汽和煤油什么的。
“愣著干嘛!走,繼續工作了!”麗塔說著,啪的一聲將一只扳手拍入科門特的懷中,“爺爺,出來吃面包了。”她又扭頭向古隆喊道,似乎她才是這里的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