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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俠女見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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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得得——”

  遠處寬闊官道上,冒起數點煙塵,眨眼間數騎奔到眼前。

  來的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年紀都不大,俱是鮮衣怒馬,佩刀背劍,顯然是江湖人士。

  “聿——”

  正奔馳間,其中一騎卻陡然一收馬韁,馬兒嘶鳴一聲,人立而起,來了一個急停,停的卻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停下來的,正是四人中唯一的年輕女子,長得柳眉杏眼,英姿颯爽,明艷動人,此刻坐立胭脂馬上,目光向著道旁遠處炊煙裊裊升起的一個村子眺望。

  看到她突然停下,其他三騎不得不也紛紛策馬,停了下來。

  “張姑娘,前面就是臨水縣城,為什么不走了?”隊伍中為首的一個三十左右的英武漢子高聲問道。

  那張姑娘微微一笑,朝著三個同伴說道:“華大哥,你們聽說過‘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么?”

  那華大哥三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神色愕然,都是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那張姑娘見了,倒并不意外,江湖武林人士,打打殺殺,舞刀弄劍在行,這舞文弄墨的風雅之事就稀松平常了,自己這三個同伴算是江湖年輕后起之秀不假,但估計也就認識幾個字而已,不知道這讀書士林的事并不奇怪。

  她手中馬鞭遙指遠處炊煙裊裊的村落,稍稍解釋道:“這臨水縣城,出了一個有名的年輕才子,聽說就住在這城郊的沙溪村。”

  一個年輕才子?

  那華大哥三人又是面露狐疑之色,其中一個瘦削青年問道:“這年輕才子叫什么名字,出身什么門派,功力如何?”

  那張姑娘說道:“這人名叫江凌辰,只聽說過其出口成章,才學過人,至于武功如何,卻不知道。”

  那華大哥輕輕念著這個名字,自言自語道:“江凌辰?好像近日沒有聽說過有這么一號人物冒出來,張姑娘提到這人,是什么意思?”

  那張姑娘微微一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既然碰巧路過,無聊透頂,就想去拜訪一下這個人。”

  那華大哥又問:“莫非張姑娘是想跟這人切磋一二,試試他的底細來路?”

  那張姑娘聽得無語,搖頭道:“不,我可沒跟對方切磋這詩詞歌賦的本事,只是單純慕名拜訪一下而已。”

  那華大哥三人聽了,心下卻很不以為然,聽對方的介紹,這只是一個讀書的酸秀才而已,有什么好拜訪的。

  “張姑娘,盟中的正事要緊,若是無關緊要的事,我看就不要旁生枝節了。”那華大哥委婉的提醒道。

  “只是順便路過見一見,也不礙什么事的,要不華大哥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后就到。”

  這位張姑娘態度堅決,似是堅持要見一見那位什么大才子,那華大哥三人雖然不理解,但也只能隨著對方了。

  四人中這次的行動,雖然以那華大哥為主,但他卻管不了這位張姑娘的事,張姑娘名叫張慕真,人家的爺爺可是二十年前就有“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之稱的張夢陽,他華天海實在得罪不起,不僅得罪不起,還得曲意巴結討好著。

  “好吧,那我們先去前面縣城的酒樓打個尖,歇息一下,張姑娘辦完事再來。”

  那華大哥說了一聲,便跟其他二人策馬離去,而張慕真則徑自離了官道,往旁邊的那小村落策馬而去。

  進了村子,向著村人一打聽,這村子里果然住著一位秀才名叫江凌辰,而且村人一聽問起,便豎起大拇指,對本村這位年紀輕輕的江秀才江大才子贊不絕口,仿佛與有榮焉。

  張慕真聽了心下欣喜,應該就是那位詠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大才子沒錯了。

  而這位江秀才的家也很好找,簡單的說,就是村子里最氣派的莊院,這江秀才出身書香門第,父祖輩都做過幾任小官,是這方圓十里最大的地主。

  依著村人的指點,張慕真牽馬來到村子東頭的一處青磚綠瓦,古樸氣派的三進院舍,來到屋門前,卻見兩扇朱漆大門緊閉著,上前輕輕扣動門環,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

  她又繞到屋后,這時聽到院墻里面,傳來一陣呼呼勁風之聲,聽起來,似乎是有人正在里面練武。

  張慕真是江湖武林之人,并沒有那么多世俗禮法講究,心中好奇之下,當下身形輕輕一躍,攀上院墻,向著里面窺探而去。

  這后院中,果然有一個穿著一身白色練功服的年輕少年在那里練習一套拳腳,從那招式動作來看,練得有板有眼,虎虎生風。

  然而張慕真看了幾眼招式動作,就沒興趣再多看了,倒是對于少年的容貌多看了幾眼,年輕少年長得眉清目秀,氣宇不凡,頗有幾分俊秀,跟她心目中年輕風流才子的人設倒是相差無幾。

  看了一會兒,見對方練得一本正經,有模有樣,沉浸其中,張慕真終于一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突兀輕笑,把院子里正在練功的年輕少年驚醒了,停下手中把式,聞聲抬頭,見到墻頭露出的一張美貌玉顏,微微一怔,便朝對方拱了拱手。

  看到露出行藏,張慕真也沒再掩藏,當即輕輕一提氣,身形縱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體態輕盈的落在了院子里年輕少年的面前。

  “閣下可是江凌辰江先生,在下這里有禮了,只因在前面叩門無人應答,這才冒昧擅闖而入,失禮驚擾之處,還請江先生莫要見怪!”

  張慕真落落大方,站在對方前面,微微欠身施禮問好。

  年輕少年眼中閃過一抹訝色,拱手深深一揖,道:“這位姑娘請了,在下江凌辰有禮。”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問道,“剛才姑娘使得,是不是就是輕功?”

  看對方這般大驚小怪的樣子,張慕真覺得好笑,輕輕一點頭,又驚訝道:“閣下真是那寫出‘明月幾時有’的江凌辰江大才子?”

  “呃,這個,才子不敢當,只是偶爾游戲之作,不足掛齒。”

  年輕少年江凌辰說的輕描淡寫,但無疑是承認了。

  而能寫出“明月幾時有”,又不姓蘇,毫無疑問,這個江凌辰是個穿越人士。

  他是一年前穿越到這里來的,剛來時發現自己的身份是個秀才,出身書香門第,家境頗為殷實,心中一陣竊喜,憑著自己的“才學”,在這里混得風生水起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的。

  然而他很快又發現,這里還是一個江湖武林世界,最令人羨慕的職業不是什么才子,狀元,而是那些高來高去,仗劍天涯,快意恩仇的俠士,一個尋章摘句,會念幾句酸文酸句的才子學士,對他來說,已沒有半點吸引力。

  然后他就認清現實,開始棄文學武,然而并沒有得到門徑,閉門在家練了快有一年了,所學倒是很雜,劍法,拳法都學了一些,自己心中倒是有點小滿意,只是不知可不可以出道,行走江湖了。

  剛才他乍見到張慕真,很震驚了一會兒,除了對方是一個年輕貌美的“俠女”之外,主要的原因還是張慕真展露的一手輕功,把他給震住了,因為他自己心里清楚,這樣輕輕一躍,便是數丈開外,如驚鴻掠影般的功夫,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好像對他的信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果然是寫出‘明月幾時有’的江先生,江先生才學過人,名滿天下,在下慕名已久,今日見到,不勝榮幸,其中有所冒昧唐突之處,還請江先生見諒。”張慕真笑吟吟的道。

  江凌辰還在惦記著對方剛剛展露的那一手輕功,有點心不在焉的道:“過獎了,還沒有請教姑娘高姓大名?”

  “在下名叫張慕真,中州洛川人士。”張慕真落落大方的報上自己的閨名。

  “原來是張姑娘!”

  江凌辰再次抱拳見過,又問道,“敢問一句,張姑娘屬于何門何派,師尊上下如何稱呼?”

  看著他一個讀書才子,偏偏裝出江湖武林人士的派頭,張慕真感覺幾分好笑,道:“在下武學,出自家傳,當然從家門淵源來說,可以說是源自天山派。”

  江凌辰聽得心中一動,家學淵源,天山派,這是傳聞中頂尖一流門派,可惜自己沒有門路,若是能進入到這天山派學藝,那豈不是極好。

  看到對方又在發怔,張慕真微微一笑,看上去這個書生才子好像對武林中事頗感興趣,當即就調侃一句道:“江先生可是跟辰州的言家門有所淵源?”

  江凌辰聽得訝道:“張姑娘為何這么說?”

  張慕真道:“剛才我冒昧看了你練的拳腳,有點辰州言家拳的路數,這才有此猜測,失禮之處,還請江先生不要見怪。”

  江凌辰這下不由肅然起敬,憑自己練的一點拳腳,就能猜出門道,果然厲害,不過由此可見,自己練的這套拳腳,確實是登堂入室了,否則人家怎么能幾眼就看出來。

  這么一想,他心中又有一點小得意。

  他說道:“一年前,有一位游走江湖的名武師路過,因緣巧合之下,僥幸得其傳授了一套拳腳,聽他自我介紹,確實是辰州言家門的傳人。”

  張慕真淡淡一笑,又道:“是么,那位言家門的武師就沒有跟你提過,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的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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