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疏于觀察,根本就沒看出來,現在一動,疾若閃電,雖然看見了,卻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那小蛇瞬間纏上了于奇正的手腕,三角形蛇頭嗖的一下揚起,猩紅的蛇口一張,作勢欲咬。
于奇正一見,魂兒都嚇飛了,瞬間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于奇正已經知道這竹竿上的古怪就是這條小蛇了,心中暗暗懊惱,胖婦人已經做出示范了,自己還是上了當。
太大意了,跟這幫成了精的老江湖斗,不應該耍小聰明的。論心眼,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下好了,聰明反被聰明誤。
受制與這青色小蛇,陳瞎子斷然不會放過自己。從剛才胖婦人的反應上,就可以看出來這蛇毒劇烈無比,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那陳瞎子忽然驚叫一聲:“哎呀,有蛇!”
他不說話還好,那蛇也沒動。一句話出口,那青色小蛇就嗖的一下,一口對準于奇正的手腕就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了個結實,于奇正頓時就覺得手腕一陣酥麻,大吃一驚。
要知道毒性越是劇烈的蛇,在被咬中的那一瞬間,疼痛感就越小,反而是麻木的感覺更強,因為毒液瞬間已經使神經發生麻痹的現象。
但于奇正骨子里的那股狠勁,卻也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直接一松手丟了竹竿,一把抓住那青色小蛇的腦袋,一用力就給扯了下來。
就這么捏在手里,用那只被蛇咬了手向陳瞎子一伸,沉聲道:“陳爺爺,鳥窩也搗了,要沒什么事的話,那把鑰匙是不是該給我了?”
于奇正這個時候已經抱定了魚死網破的心理,就死都不向陳瞎子低頭,你不是千方百計的不想交出鑰匙嗎?我非讓你交出來,不但要讓你交出來,我還全拿去送給蕭龍山!
以蕭龍山的深沉,如果得到了六把鑰匙,一定不會放過陳瞎子的。
而陳瞎子也不會眼看著蕭龍山稱霸,兩人之間必定會引發一場龍爭虎斗。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蕭龍山似乎實力更強勁一點,如果蕭龍山能殺了陳瞎子,那也算為自己報仇了。
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開口說自己被蛇咬了的,一旦說出口,就等于給了陳瞎子一個機會。
陳瞎子一定會以這個為借口,來要挾自己交出其他的五把鑰匙,而于奇正是寧死也不會這么做的。
當然這里有賭氣的成分在,畢竟于奇正這個人平時比較隨意,可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立場卻異常堅定。就算豁出自己一條命去,也不愿意讓陳瞎子這種卑鄙小人得逞。
可這句話剛說出口,手腕之上就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而且這種疼痛感還在迅速的隨著手臂而上,就像有一道巖漿順著經脈游走一般,所到之處火燒火燎的疼。
于奇正一顆心迅速的沉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蛇毒發作了,怪不得之前胖婦人臉上的肉都疼的直顫,敢情這疼痛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但于奇正卻咬緊牙關,連吭都不吭一聲,他可不愿意在陳瞎子面前示弱。
陳瞎子頓時愣住了,昨天的于奇正還不是這樣,沒有想到僅僅一夜的時間,于奇正竟然會變得如此堅毅,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
而且于奇正現在直接撕破臉開口索要鑰匙,反倒讓他騎虎難下了。
這鑰匙還必須給,不給還不行。
要是不給的話,那等于是對其余五人宣戰。
雖然李塞托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其余四個聯手,自己也對付不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這小子已經中了蛇毒也活不了多久。
等他死后,按照慣例,鑰匙還是會分給六人保管。
現在也沒人知道自己已經取得了那東西,等以后參悟透了,再一把一把的收回來就是。
一念至此,那陳瞎子就伸手從腰間解下了鑰匙,直接遞向于奇正道:“鑰匙自然是要給的,這可是六門信物,你可得保管好了。”
于奇正此時已經疼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就在片刻之間,毒液已經游走全身。
現在他的每一寸經脈里都像火燒一般疼痛,全身肌肉都忍不住的痙攣,牙齒咬的咯嘣嘣響,眼珠子都紅了。
即使這樣,于奇正仍舊強忍巨疼,一把接過鑰匙來。
本來還想將會把鑰匙全交給蕭龍山的事說出來,好讓他們倆盡快爭斗,可硬是被疼的說不出話來,喉頭一陣咯咯做響,嘴巴愣是張不開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人影從屋里沖了出來,人影一出現,陳瞎子就面色劇變,脫口而出道:“不要!”
可那人影根本就沒理他,一陣風般就掠到了于奇正面前,一伸手就捏住了于奇正的下巴,手指一帶力,直接捏開了于奇正的嘴,另一只手往前一送一彈,一粒紅色丸丹已經彈進了于奇正的口中。
這時于奇正才看清楚,出手的正是那胖婦人。
頓時心中一陣感激,不用問,那胖婦人剛才也是被那小蛇所咬。她畢竟是陳瞎子的閨女,所以陳瞎子告訴了她解藥在哪里。現在見于奇正也被毒蛇所咬,拼著違背父親,還是將解藥給于奇正服下了。
那胖婦人一將解藥給于奇正服下,那陳瞎子陡然就像瘋了一般撲了上來,一邊撲向于奇正一邊嘶聲喊道:“快吐出來!”
可那解藥就是一粒小丸而且入口即化,等陳瞎子撲上來時,已經化完了。
于奇正就算想吐出來,也吐不出來了。
而且那胖婦人更是手一推一送,就將于奇正推向了門口。她深深的看了于奇正一眼,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極其酸楚的表情來,隨即對于奇正喊道:“快走,去找段爺!”
幾個字一出口,一轉身雙臂一展,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飛撲而至的陳瞎子面前,悲聲叫道:“父親,孩兒當年身受救命之恩豈能不報?就請父親成全。”
于奇正一見陳瞎子表情猙獰神態癲狂,心里忍不住有點害怕。
趁著陳瞎子被胖婦人這么一攔,立即拔腿就跑。
陳瞎子被胖婦人死這么多年來父親與閻爺明爭暗斗,女兒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如今這樣也好,我們陳家,再也不欠閻家的了......”
說到這時,那胖婦人聲音漸小,到了最后,幾不可聞,身體軟軟的癱在陳瞎子懷中,口角鼻腔之中,已有鮮血流出。
陳瞎子懷抱女兒逐漸癱軟的身體,陡然昂頭發出一聲慘嘶,聲如傷狼。死抱住,一時竟然無法掙脫,倒是那兩只食蠱鳥則不斷追著啄擊。
于奇正身影一消失,陳瞎子也愣住了。
一雙滿是白眼珠子的眼睛之中,忽然顯露出瞳仁來。隨即老淚縱橫,一把抱住那胖婦人痛哭失聲:“傻孩子!傻孩子啊!那藥就一顆了啊!就剩了一顆啊!”
胖婦人臉上卻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來,緩聲說道:“父親,我知道的,當我看到瓶子里只有一顆藥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
于奇正當然不知道這藥丸就一顆,更不知道胖婦人用自己的命救了他,抓著那條小蛇,一路狂奔而走,他并沒有去找段興旺,而是跑向了小河邊,他準備先去找蕭龍山。
為什么要先找蕭龍山呢?那兩只食蠱鳥還跟著他呢!
他想借蕭龍山的手殺了,這樣一來,就算蕭龍山不想和陳瞎子起紛爭,陳瞎子也不會放過蕭龍山了。
于奇正就是要挑起他們之間互相爭斗,雖然身懷六把鑰匙,可大家都只將他當成一塊肥肉,要想與他們周旋。
因此第一件事就是挑起他們之間的紛爭,讓他們互相牽制。可這兩只鳥兒十分討厭,一路不停追啄,木鍋蓋被啄的咚咚直響。
更要命的是,于奇正跑到河邊的時候,卻并沒有看見蕭龍山。
這下于奇正傻眼了,原先計算好的事情,忽然出了個紕漏。
蕭龍山不在,誰替自己除了這兩個該死的鳥?
也是湊巧,于奇正一眼看見了河邊不遠處有塊玉米地,地梗上站著個草人。
急中生智之下向那草人跑去,一邊用一只手解開了身上蓑衣和固定頭上鍋蓋的繩子。
眼見到了草人旁邊,于奇正將手中的青蛇奮力拋向遠處。
青蛇一起,那兩只食蠱鳥果如于奇正所料一般,齊鳴一聲,一起展翅疾掠,向那半空中的青蛇掠去。
于奇正就趁這個空檔,急忙將蓑衣個鍋蓋固定到那草人頭上,隨即一頭鉆進了玉米地里。
那兩只食蠱鳥天生就嗜食毒物,青蛇之前藏身在竹竿之內,它們無法捕食,后又被于奇正抓著一路狂奔,現在終于被甩了出來,兩只食蠱鳥哪肯放過?
轉瞬之間,齊齊掠至。其中一只搶先追上,半空之中一下叼住青蛇。
不等青蛇回頭去咬,另一只鳥兒也到了,一口叼住蛇頭,兩只食蠱鳥利爪齊起,一爪直接切斷,一頭一尾,分別吞食了下去。
這時于奇正已經鉆進了玉米地里。
玉米全都一人高,于奇正一藏進去哪里還看得見?
何況有那草人當了替身,那兩只食蠱鳥吞食了青蛇,再飛回來,一起落向了草人頭上的鍋蓋,咚咚啄個不停。
于奇正頓時松了一口氣,到底是畜生,這般輕易就騙了過去。
不過還是不敢輕易露頭,一直藏在玉米地里,足足藏了半個時辰左右。
那兩只食蠱鳥大概啄得累了,才紛紛展翅飛了回去。兩只食蠱鳥一走,于奇正剛想出來透口氣。
玉米都一人多高,密不透風,這半個時辰可將于奇正悶壞了,熱的一身都是汗。
可就在于奇正剛一露頭之時,忽然呱呱兩聲,如同牛鳴一般的巨聲響起。于奇正頓時一愣,自從到了這閻家坪,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沒少過,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警覺性。
當下立即又將腦袋一縮,繼續藏身在玉米地里,想看看究竟又是怎么回事?隨即就看到從河里跳出來許多青蛙。
這些青蛙一開始還是一只一只的往外跳,但很快就越來越多,都成片成片的往河岸上跳。
片刻之間,整個河岸上到處都是青蛙。
一片片一堆堆,大的有如拳頭,小的僅如彈子,密密麻麻,成千上萬。
于奇正都看傻眼了,他長這么大,都沒見過幾次青蛙,何況還是這么多的青蛙?
這些青蛙上岸之后,就開始跳躍著移動。但并不是那種毫無目的性的移動,而是十分明確的,依次而排列沿著河岸線,一排又一排,整整齊齊的排列成了十來排,每一排都有十來米的長度。
這場面太震撼了。
成千上萬的青蛙,排列成整齊的隊伍像行軍打仗一樣,任何人看了只怕都會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于奇正自然也不例外,一張嘴都合不攏了。就在這時,那些排列成隊形的上萬只青蛙,一起出聲鳴叫,呱的一聲響起,氣勢萬千,竟然如同千萬軍士廝殺之前,齊聲暴喝助威一般。
而那些青蛙所向的方向,竟然就是于奇正藏身之處。
于奇正頓時一愣,這該不會又是陳瞎子的手段吧?
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又是蛇又是鳥,現在又搗鼓出這么多青蛙來,這些邪門手段,當真防不勝防。
剛想到這里,就在于奇正的身旁大約兩米之處,忽然也響起了一聲微弱的蛙鳴來,呱呱兩聲,就沒了聲息。
這兩聲蛙鳴一起,頓時不得了了,那些青蛙瘋了一般向前跳躍而來。
而這兩聲蛙鳴,也引起了于奇正的注意。
他站起身來,往旁邊一看,頓時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見距離自己兩米之處,一只拳頭大小的金色青蛙,正被一條粗如兒臂的大黑蛇死死纏住,四肢都被纏的伸直了。
那大黑蛇正準備從腦袋開始,將那金色青蛙給生吞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于奇正一眼看見那被大黑蛇纏住的青蛙,心里莫名一陣悲傷。
這青蛙和自己多么相象,面對大黑蛇這種強大的天敵,根本無力反抗。而自己面對閻家坪這些人,也是形同魚肉。
不同的是,人家還有無數的青蛙趕來救助,自己現在卻連一個真正可以信賴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