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閻其修是絕對相信這小狐貍的,當下就跟了上去,一狐一人一前一后,直入大山。一直到了山體塌方之處,那小狐貍跳上了山體,往上躥行了大約十來米,就停了下來,用一雙前蹄子不停扒拉一塊石頭。
那塊石頭看上去四方四正的,高及半人,小狐貍當然扒拉不動,只好停下來轉頭看向閻其修。
閻其修更加好奇,就看了一下山體,由于之前塌方了,泥石流都已經沖了下去,露出一塊塊的大石頭,尚算牢固,也就爬了上去。到了那小狐貍近前,閻其修就開口問道:“狐貍狐貍,你若能聽懂我言,就用點頭搖頭來表示。”
一句話說完,那小狐貍立即點了一下頭。
閻其修大喜,當下又繼續問道:“狐貍狐貍,你是要我推開這大石頭嗎?”
那小狐貍又一點頭。
閻其修看了看那大石,擔心別再搞錯了,就又問了一句:“狐貍狐貍,你剛才是湊巧點頭的嗎?”
那小狐貍立即搖了一下腦袋。
這下閻其修有底了,看樣子這狐貍當真是要自己推開這大石頭,不知道這大石頭之下,又有什么東西?
閻其修雖然并沒有多大的力氣,可還是很聰明的,于是找了個木棍,墊了塊石頭一撬,就將那石頭撬得翻滾下山了。大石頭一撬開,就發現在那石頭下面,有一個凹槽,凹槽里壓著一個黃銅盒子。
盒子不大,也就二十公分長,十來公分寬,正好卡在地面凹槽里,應該是刻意安放的。盒子上面已經生滿了綠繡,盒蓋之上應該是雕有圖案和銘文,只是銹的慘了點,已經看不清楚了。
閻其修大為奇怪,這大石頭下面怎么會有個銅盒子呢?小狐貍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狐貍又口不能言,無法向小狐貍打聽。只好自己湊了過去,從地面石槽之中將那銅盒給弄了出來。盒子蓋沿結合處已經完全繡死了,根本打不開。
無奈之下,只好奮力一砸,就聽砰的一聲,早就銹腐不堪的盒子被一砸之下就砸碎了。露出里面另外一個碧玉盒子。由于砸的力道大了點,碧玉盒子也破裂了,但沒碎。
閻其修將碧玉盒子撿了起來,打開一看,里面放了一本書,紙張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竟然沒腐,只是整本書里全是空白,沒有一個文字,另外還有一顆乳白色的六角形珠子。
閻其修畢竟是富家子弟,還是識貨的,一眼看見這顆珠子,就知道一定是無價之寶。這才明白小狐貍帶他來,就是為了讓他得到這顆珠子的。可閻其修弄不明白,這本書是干什么的?
不過閻其修還是有點頭腦的,既然能和這種珠子藏在一起的,那一定不是簡單的東西。
雖然弄不明白,可也沒將書丟了,連那碧玉盒子,閻其修一并拿了。
那小狐貍見閻其修拿了東西,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個笑的表情來。
隨后后肢直立,兩條前肢一合,對著閻其修拜了三拜,轉身而去。
幾個起落之間,已經從閻其修的視線之中消失不見。
閻其修拿了東西,回到亂葬崗之上,略一思索,這村子也沒人了,自己又得了寶貝,當時社會又動蕩,留下來可不是啥好事,自己還是走吧!
后來,閻其修在外面又發財了,還娶了夫人生了孩子,取名閻本德。等年歲大了又回老家看看,卻發現老家村莊竟然又有了人煙。
現在村上的百姓雖然不是原先的那些村民了,但畢竟是閻其修生活了幾十年的村子,他就出了不少的資金,將村子全部建成了一式的青磚碧瓦大瓦房。
由于閻其修出了這筆巨資,而且原先的村名確實不好聽,所以改成了閻家坪,一直沿用至今。當時閻其修在自家的老宅基上建了這個房子,但從來沒有回來住過。
于奇正聽陳瞎子說完,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這陳瞎子沒說實話,如果就這么簡單,自己怎么會落到人人喊殺的地步?
要不是那神秘女子,自己現在已經死過一遍了。
但于奇正卻依舊從陳瞎子的描述中,抓到了兩個關鍵物品——六角珠子和那本一個字沒有的書。自己在這個村里所遇到的事情,一定和那六角珠子、無字書有關系。
自古以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六角珠子閻老爺子都覺得值錢,那一定跑不了。這村上的人個個都有古怪,也許根本就是為了爭奪那顆珠子,怪不得在宴席之上,幾個老頭互相防范著對方呢!
只是不知道,那六把鑰匙是不是也和那珠子有關?如果真有關系,陳瞎子那把鑰匙一直抓著不交,又是什么意思?
于奇正這么琢磨,并不是說起了貪心,因為他對錢并不是那么看重。在他看來,如果真的是為了那顆珠子,那就好辦了,直接將鑰匙湊齊,取出珠子賣了,將錢平分了就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如果這么簡單,這些人根本用不著留在這閻家坪幾十年。
當下于奇正就笑道:“要照陳爺爺的說話,只怕那顆珠子還在這老宅子中。怪不得要用六把鑰匙,敢情六把鑰匙聚齊了,才能打開藏珠子的地方,陳爺爺你說是不是這樣?”
他這么說,實際上就等于在要那第六把鑰匙了。
陳瞎子一聽,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沉重來,隨即略顯尷尬的說道:“那鑰匙我放在家里,反正我們兩家距離不遠,你明天過去拿吧,正好我還有個事,要找你幫忙。”
于奇正奇道:“什么事?”
陳瞎子卻沒說,直接起身了,拿起青竹杖邊向外走邊說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明天過來拿鑰匙時,順手就辦了。天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早點過來。”
一句話說完,不等于奇正再說話,自行出門走了,好像真的很怕于奇正找他要那把鑰匙似的。
可是他下午鑰匙還在身上呢,現在說放在家里了,誰信啊!不過于奇正也不好意思強要,只好讓他走了。
陳瞎子一走,于奇正也就進后屋休息了,可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左思右想,越琢磨越覺得蹊蹺。他之前被一連串的事情弄懵了,但仔細一琢磨,還是感覺出不對勁來了。但究竟哪里不對,他又琢磨不出來,只是感覺自己好像掉坑里了,誰挖的坑?坑有多深?他卻不知道。
正琢磨著,肚子忽然一陣疼痛,急忙翻身下床,拿了草紙就跑。剛到這里,也不知道哪里有廁所,倒是晚上赴宴的時候,看到過陳瞎子家后面有個茅房,干脆緊跑了幾步,蹲進了陳瞎子家的茅房里。
一陣酣暢淋漓,剛提起褲子準備出來,外面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來:“你怎么回來了?趕快離開,要是那小子看見你,就全漏了。”
這聲音是陳瞎子的,話一入耳,于奇正就是一愣。
陳瞎子所說的小子,肯定指的是自己,那陳瞎子所說的這人自己肯定認識,這人會是誰?陳瞎子所謂的全漏了,又是指什么?
陳瞎子話一落音,另一個聲音就輕聲道:“陳爺放心,我趁夜而入,向陳爺回報完就走,他發現不了。”
這人顯然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于奇正聽著雖然覺得耳熟,卻想不起究竟是誰來。
陳瞎子繼續道:“快說,說完就走,還有,下次不要再到家里找我,胖丫那孩子,心里一直念著當年閻其修救過她一命,對那小子庇護有加。今天就讓胖丫給壞了事,不但暗助那小子從宴席上全身而退,還用食蠱鳥蛋破了李塞托的噬心蟲。”
另外那人嘆了一口氣。
陳瞎子繼續說道:“你冒失回來,萬一被胖丫發現,保不齊會透露給那小子。那幾個老東西因為胖丫救了那小子已經很惱火了,如果你再被發現,他們肯定會對付我。”
那人低聲道:“明白,我馬上就離開,不過陳爺你得當心,那小子的幫手們已經出動了。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小子回了閻家坪,還在四處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找來閻家坪,陳爺你動手得快點了。”
陳瞎子說道:“好。”
那人繼續說道:“另外,小的說句不該說的話,當年的天羅地網都已布下,按理說只會成功不會失敗,閻其修能夠逃出去,也是因為胖丫走漏了消息,如今又......陳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于奇正聽的一愣,陳瞎子之前說的果然是糊弄自己的,怪不得閻其修建了這個村子再也不回來了,原來當年是逃出去的,傻子才會回來!或許他當年也和自己現在的處境差不多。
陳瞎子聲音陡然一冷,陰聲道:“你什么意思?教我怎么做事嗎?胖丫是老夫的親閨女,誰要是敢對胖丫不利,別怪老夫不客氣!”
那聲音急忙道:“陳爺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胖丫年紀也不小了,與其留在身邊屢次壞了陳爺的事,還不如給嫁出去。”
于奇正一聽,心里暗想,要能嫁得出去呢!就憑胖丫那身板,跟堵墻似的,誰會娶她?
剛想到這里那聲音又低聲道:“陳爺要是不嫌棄,小犬今年也四十有二,能力絕不在我之下。一直以來對陳爺也是忠心不二,陳爺不妨考慮一下。”
陳瞎子嘆息一聲道:“先將那小子解決了再說吧!我自己的閨女,我自己心里有數,你們不用擔心,胖丫不會再壞我們的事,我可以保證那小子活不過明天。”
于奇正心頭又是一愣,怪不得讓自己明天去找他,原來還有后手等著自己。
得虧自己聽到了,要不然的話,明天一無所知的去,只怕真的就得丟了性命。
那聲音繼續問道:“明天就必須要交出鑰匙了,陳爺這一把再一交,那小子的身份等于六門都承認了,可就沒法再動手了。不知道陳爺怎么打算的?能否說給小的知道一二,也好讓小的們放點心。”
陳瞎子惱聲道:“你不相信我?也罷!我就告訴你們,我不是養了一對食蠱鳥嗎?鳥窩就在院子里的大樹上,我在鳥窩之中,暗藏了許多毒針,明天在沒交鑰匙之前,先哄那小子去搗鳥窩,鳥窩一散,毒針落下,只要那小子沾到一根,必死無疑!”
于奇正一聽,頓時驚出一頭冷汗,好歹毒的計策,這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又該怎么破解?
剛想到這里,那聲音說道:“好,既然如此,小的就不打擾陳爺了,這就告退,敬候陳爺佳音!”
一句話說完,一陣衣袂帶風之聲傳來,腳步聲逐漸走遠。待到腳步聲完全消失,陳瞎子才狠狠的呸了一口道:“什么東西!就憑你們也想威脅老夫,看老夫以后怎么收拾你們!”
于奇正暗自心驚,這都是什么人啊?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每個葫蘆里都沒有好藥。看來自己真的得加倍小心才是,一邊盤算一邊就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就在他探出腦袋的那一瞬間,陳瞎子忽然青竹杖一揮,沉聲喝道:“誰?”
于奇正一愣,自己躲在茅房里連大氣都沒敢出,就探個腦袋,動作還輕的不能再輕了,難道說還是被他發現了?
緊接著響起了一道疾風,陳瞎子手中青竹杖直接飛出,嗖的一聲,釘在墻角地面之上,同時響起一只老鼠的嘰嘰慘叫,那只老鼠竟然被青竹杖穿刺而過,牢牢釘在地上。
陳瞎子這才松了口氣,搖頭道:“老了!老了!聽力也不如以前了!”一句話說完,前走幾步,一把拔起青竹杖,隨手將老鼠甩出,點著青竹杖離開了。
于奇正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等到陳瞎子身影消失,青竹杖點地的聲音也聽不到了,才悄悄溜出了茅房一溜小跑回到自己家中,將門栓一插,靠在門上,一顆心跳的厲害。不是因為這一溜小跑,而是因為害怕!在偷聽到陳瞎子這番話之前,他還一度覺得陳瞎子對自己不錯,現在想來,自己還是太幼稚了。
怪不得閻本德說只能相信姓段的,而那女子則多加了一個胖丫。如今看來,這個村子除了段家父子和胖丫,還真是誰都相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