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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同生、共死、藥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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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黃杏的推斷,整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殺死王妃的方法,就是蟲后之毒!

  王妃死后,楚王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心想救活王妃。

  王妃棺中的那些黑水實際上是一種防腐劑,讓她的身體泡在其中,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們見到尸體的時候,并不是一副骨架的原因。

  而王妃胸前那兩只手捧著的,應該是一個陶罐。

  或許是到達一定的時間,或者是滿足某種條件之后,王妃體內的蟲后就會爬出來,鉆到陶罐之中。

  而楚王棺中的那些陶罐,完整的內容并不是怎么能殺死王妃,而是怎么能救活王妃!

  把這一點一想通之后,就什么都通了。

  楚王找到的救活王妃的方法就是:找到和蟲后配對的蟲王,然后自己吞服下去,葬在和王妃陰陽相對的位置。蟲王和蟲后之間相互產生感應,便都會從兩人體內爬出來,鉆到各自胸前的陶罐中。

  聽到這里,倪大虎猛地沖過去,抓住桌上的瓶子就要去打開。

  “你干什么?!”眾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我明白了,要治總都料的毒,就得有個人把這個蟲王吃下去。然后引出總都料體內的蟲后。”倪大虎說道。

  “胡來!”神醫孫田邈叫了起來:“你這是在害死他!”

  倪大虎停住去拔塞子的手:“此話怎講?”

  “我問你,如果真是這么簡單的話,為何楚王不當時給王妃解毒?”孫田邈叫道。

  倪大虎一下呆在那里。

  確實,孫田邈這句話問到了關鍵點上。

  假設解毒的方法就是這么簡單的陰陽想沖的話,楚王為什么不直接解毒呢?

  “藥引。”孫田邈緩緩吐出兩個字。

  “藥引?”眾人似懂非懂。

  這倒不是什么很深奧的問題,在場的人很多都知道。

  藥引是引藥歸經的俗稱,指某些藥物能引導其它藥物的藥力到達病變部位或某一經脈,起“向導”的作用。

  它們不僅與湯劑配伍,更廣泛地和成藥相配伍應用。

  最出名的莫過于被稱之為“百藥之長”的甘草了,幾乎大部分中藥都需要用到甘草。

  藥引自身對疾病并沒有治療作用,但是若是沒有藥引子,藥物的治療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甚至于完全沒有效果。

  特別是在以毒攻毒的情況下,藥引的作用就更大了。

  簡單點說,并不是陰毒和陽毒一遇上就立即相互中和。如果沒有藥引服用相反的毒物,甚至可能同時中正反兩種毒。

  孫田邈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個道理稍稍一解釋,在場的人就都明白了。

  倪大虎苦著臉說:“那怎么辦?”

  孫田邈撫著胡須說道:“還是要從病因著手。”

  說完之后,就接著黃杏的推理繼續往下推。

  按照黃杏的說法,楚王是為了王妃而殉情的。

  但事實上,還真不能說是殉情。楚王所做的,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去救回愛人。

  蟲王蟲后鉆到陶罐之后,肯定還得某種藥引,兩人才能蘇醒過來。

  據孫田邈推斷,應該是某種法術之類的東西。

  那為何楚王不干脆命人守在旁邊呢?這個也很容易推測出答案。

  那就是,蟲王和蟲后相互感應并鉆到陶罐中,肯定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這個時間可能是一百年、兩百年,甚至更長。

  到那個時候,他們那一代的人早就都死了,誰還能來做那個法術呢?

  世上確實有那種世代忠誠的守墓家族,可那都是做到了才能算的。在當時誰又能保證不出問題呢?

  于是楚王就想了個辦法。

  在王妃棺中記錄下故事的前半段,在自己棺中記錄下王妃的死因和解救他們的辦法,以及承諾蘇醒后會給解救者的報酬。

  這樣進來的后人無論是有感于他們的愛情故事,還是為了金銀財寶,多半都會按照他所記錄的方法去救回兩人。

  至于孫田邈所看到的那個雜話本子,想必是了解此事的人,比如制作陶罐的工匠茶余飯后給其他人無意中提起制作了一組什么樣的陶罐,于是被人寫出了那個本子。

  很有可能那些罐子楚王是命不同工匠制作,因此一個工匠只知道那么多。

  所以聽的人就誤以為這是一種對付“不死人”的辦法,于是用“人文”記下來。

  這樣就出現陶罐是畫,雜話本子上是文字對陶罐上前面一小部分畫的描述。

  所以,能流傳到世上的,也就是“能殺死不死者的方法”。

  在他們進去之前,有一個人到了墓地里,那個人就是唐五。

  但是唐五也只到了王妃棺那里,得到了王妃手里那個陶罐。對他來說,也就是得到了能殺死“不死者”的方法,達到了目的。

  唐五也沒想到,真正事實的真相。

  不過對于他來說,也只要得到這個就行了。因為,他只需要能要挾于奇正就行了。

  至于能不能治療,這不是他考慮的事,而且他也根本就沒打算讓于奇正活下去。

  他需要做的,就是能給于奇正下毒,然后自己手里能有延緩的法子。

  所以也就是說,當初于總都料選擇堅決不低頭,是完全正確的。因為就算他低頭也沒有用,唐五手里根本就沒有真正治療的辦法。

  因為資料的方法,就是記載在楚王墓之中。

  而楚王手里的陶罐就是個他早已設計好的機關。如果來人了解到這一切,去找藥引子幫他和王妃治病的話,那么就沒問題。

  反之,就會啟動機關,將整個墓地全部毀滅。

  倪大虎急于將裝有蟲王的陶罐拿出去給于奇正治病,從楚王手里取出了陶罐,于是就啟動了機關,整個墓地坍塌。

  事情的整個過程大概就是這樣。

  聽到這里,倪大虎捶足頓胸后悔不已。

  黃杏急忙安慰道:“倪局不必如此自責,換任何人恐怕都和你一樣。”

  孫田邈也勸道:“其實你取不取出來都一樣,因為楚王的設計是讓去的人救他們兩人的。”

  盡管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但也只能這樣想,至少心里有些安慰了。

  “那個墓已經完全毀了,也進不去了,現在連怎么治病,什么才是這個藥引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萬茛茍苦惱地說道。

  “老神仙,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采薇突然開口說道。

  “夫人請講。”孫田邈說道。

  “首先,這個毒是有解毒之法的。不然楚王也不會那么記錄,對吧?”采薇冷靜地說。

  “這個……從道理上來講,是這樣。”孫田邈答道。

  “蟲王和蟲后,相當于兩種毒性相反但劑量相同的毒素。如果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就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對吧?”采薇繼續問道。

  “嗯……從毒理上來講,是這樣。”孫田邈答道。

  “那好,按照于大哥經常使用的方法。咱們先列出來現有的,再去看欠缺的,然后再去解決問題。”采薇繼續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

  確實,這也是于奇正開工作會議時說過好幾次的話。

  “首先,這個毒是可以解的;其次,于大哥中的是陰毒,需要陽毒來以毒攻毒;第三,現在陽毒,也就是桌上這個蟲王也在我們手里。第四,我們從楚王沒有直接解毒的事情找那個能夠得知,即便兩只蟲子都爬了出來,還是需要有一個藥引的東西。這是咱們現有的,對嗎?”采薇一字一句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按照這個思路來捋的話,確實是這樣。

  “那么我們現在沒有的東西是什么呢?”采薇問出這么一句話之后,馬上自己回答了起來:“就是我們不知道解毒的方法——因為這種方法已經隨著墳墓的塌方再也找不出來了。”

  眾人點頭,事實就是這樣。

  “那好,”采薇的指關節叩著桌面:“既然楚王能找到解毒的方法,那么我們也一定能找到!”

  她這個用指關節叩桌面的動作,實在是太像于奇正開會宣布決定時候了,眾人紛紛呆了一呆,然后木然地點頭。

  “而解毒方法的最關鍵點,就是在藥引子!”采薇提高了聲調:“也就是說,只要咱們能找到藥引子,通過藥引的功效去反推,就有很大概率得出解毒的方法!”

  孫田邈眼睛亮了起來:“大夫人說得沒錯!畢竟這蟲王蟲后,與其它普通毒物不同,是至陰至陽之物。毒性越烈,就越稀少。越是稀少,可能性就越少。只要我們能知道什么是藥引,那么成功的機會就非常大了!”

  “那好,接下來我們就分析這個藥引。”采薇緩了一口氣說道。

  眾人全都安靜下來。

  “首先,這個藥引肯定是比較稀罕的物品。”采薇說道:“如果非常容易得到的話,楚王就沒有必要做那些陶罐搞那么復雜,只需要隨便留點字據之類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以他迫切和王妃見面的心情,一定會冒險一試。”

  眾人紛紛點頭,這個分析很有道理。

  采薇繼續說道:“第二,這個藥引一定是楚王知道,或者說很確定它肯定就是藥引的東西,不然也不至于那么毅然決然地吞服蟲王。你們也說了,棺材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假如他不是非常確定的話,絕對會繼續去尋找和判定。只有完全有把握判定了這一點,他才可能服下蟲王。”

  眾人不得不承認,采薇的分析非常可靠,完全是得到了總都料的真傳。

  “那我們就能得出結論,”采薇說道:“第一、世上絕對有這個藥引;第二、這個藥引非常稀少,甚至有可能是孤本;第三、這個藥引當時不在楚國。”

  “沒錯!”黃杏目露崇拜之色:“大夫人分析的絲絲入扣。”

  “那我們接下來就可以圍繞著這三點去找。如果有一件物品能滿足這三點要求的,就有可能是藥引。然后我們再根據這個東西的特性去推。我的話講完了。”說完之后,采薇吁出一口氣,坐了下來。

  眾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萬茛茍非常艱難地開口問了一個問題:“大夫人,我想問您一下,總都料是不是來自于其它地方?”

  在場的人中,采薇是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就知道于奇正來歷的,孫田邈對萬茛茍和黃杏說過唐貞的事已經有所懷疑,倪大虎和柳如煙則是完全不知情。

  “這不廢話嗎?”倪大虎叫道:“誰不知道總都料不是本地人啊?”

  采薇心里很清楚他們問的是什么,但這個問題怎么能回答?

  萬茛茍嘆了一口氣:“大夫人千萬別誤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在想一件事,這個毒是不是只對于總都料這樣的人有效。”

  “你到底在說什么?”倪大虎不滿地叫道。

  “是!”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黃杏等人嚇得跳了起來。

  萬茛茍更是起身就往外走,心里想著:行動科這些人必須嚴肅處理了!進來前就交代他們守在門口,布的放任何人進來。

  他這么急匆匆的往外跑,差點和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看清來人后,萬茛茍才明白為什么負責警戒的人這么失職了。

  進來的人是二俅。

  “沒錯!”二俅邊往里面走邊說道:“其實之前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二俅坐到桌邊,從倪大虎手里拿過陶罐把玩著:“正哥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這話一說,所有人臉上都變色了。

  二俅笑了一笑,淡淡地說道:“我也是。只不過,我是正哥的副手。”

  所有人都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尤其是柳如煙,急忙奔到床邊,抓住于奇正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好像生怕他下一刻就飛走一樣。

  “所以我們和你們都不一樣,對你們這個世界的榮華富貴沒有半點留念,現在你們明白了?”二俅眼中流出一種說不出的寂寞。

  沒人能說什么。

  這已經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層次了。

  二俅拿著陶罐,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苦笑著說:“正哥,他們說的那些,太復雜了。我聽不懂,也不想聽。我就知道,咱兩來一起來,走也一起走。”

  說完之后,就面對著眾人說道:“我不廢話了,什么藥引子之類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想聽了。等下你們看我們哥倆的毒能中和就中和,不能中和就把咱哥倆葬在一起。”

  說完之后,手就去拔陶罐的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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