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的解釋是,修建廠房比較快,不像是宿舍一樣要一間一間的建設。
所以廠房是建出來了,宿舍就沒能跟上。
這個情況他和蘇可憶說過,于是蘇可憶決定親自先帶一批人到了沙洋堡,把前期工作開展起來。
令二人想不到的是,服裝廠里也出“內亂”了。
現在曌建集團的內部,在于總都料本人的那種精神,以及政工科不斷的宣傳下,“奉獻光榮”已經深入人心。對曌建的員工來說,上級能把苦活累活交給自己是莫大的榮譽。
張老三這次知道荊塔高速通道的重要性后來找勾采薇鬧,也是這個原因。
蘇可憶還沒出發,就被工人們團團圍住。
女工和男工們不一樣,那可是一個個哭的哭叫的叫,誰也不肯吃這樣的虧。
蘇可憶只知道沙洋那邊已經建成的宿舍少,具體少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
加上她本身又是個心軟的人,于是就點頭增加一些人。
可這一點頭,事兒就更壞了,誰都不愿意落在人后。
這么一來就把所有人的一股腦的全部帶到了沙洋堡。
到了沙洋堡之后,才發現宿舍嚴重不足。
別說宿舍了,就連床都沒有。
床也不說了,就算打地鋪位置都不夠。
張老三找到蘇可憶商量,先遣散一半的人回去,結果又是遇到一陣哭嚎。
最后,女工們打地鋪不說,然后白班的人下班了回來睡,換夜班的人去上班,這才勉強不用露宿野外。
“亂彈琴!”二俅黑著臉叫了起來。
采薇也非常嚴肅地說道:“張局長,你難道不知道于大哥是最重視員工福利的一個人嗎?我可告訴你,這次你和蘇可憶兩人都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張老三點頭哈腰:“是是是,我承認錯誤,我承認錯誤。”
看到這個倔驢這樣,采薇也不好多說:“算了,我也先不說你了。這事等于大哥回來看怎么處理吧。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怎么樣先把這個事情給解決。”
張老三又來勁了:“咱二局的那些崽子們已經在日夜趕工,現在宿舍區已經砌得差不多了,只是還需要干一段時間,再就是安裝門窗之類的。你們放心。”
“那床呢?”二俅依舊黑著臉。
張老三嬉笑著答道:“這邊正在日夜拆卸呢。沙洋堡雖說是荒地,倒是有個好處,有很多野生的樹木。材料局老彭親自帶隊在那邊干,缺的木料基本上都能就地解決。”
采薇又記起一件事來:“這一下子過去幾百號人,生活后勤方面也沒辦法解決啊。”
張老三嘿嘿一笑:“你們別說,現在最爽的就是黃月娥和她的養殖場了。”
看到服裝廠呼啦啦一下子全部過去,黃月娥也組織了一隊廚師和后勤跟了過去。
由于現在沒有條件每天運菜過去,就讓負責養殖場的牛屠夫趕了幾頭豬過去。
結果這牛屠夫到了沙洋堡之后一看,死活都不肯走了。
沙洋堡那邊別的不多,就是有地。
而牛屠夫的養殖場,就是在江灘邊的一點點鹽堿地。現在看到這里天寬地寬的,那樣子簡直像是狗看到了屎,恨不得撲上去啃兩口才好。
于是死皮賴臉的來找張老三,讓他給自己做豬舍雞圈之類的。
張老三當然沒個好臉色給他看了,說咱們連人住的都還沒辦法呢,哪有人給你做這玩意?
沒想到這牛屠夫也是頭倔驢,當場就把脖子一擰:“不幫忙是不?老子自己去想辦法!”
張老三心想,現在這種情況,你能想出什么辦法啊?去找秦鐵牛要人,他不給你一頓老拳才怪。
沒想到的是,還真給這貨給想出了辦法。
眾所周知,牛屠戶是一個有理想有上進心的屠戶,他人生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
把兒子送到學堂之后還不滿足,現在只要有空,自己就會跑到學堂里去聽課。
這一來二去,就跟學堂那邊熟的不得了。
不光對學堂,包括旁邊的幾個什么技校、藝校、職校,就沒有他不認識的老師。
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技校里面去了。
曌技校全名是曌建集團建筑技術學校,分為日校和夜校。
夜校里都是在職員工晚上去充電提高的,而日校學生的組成就比較雜了。有各個分局公派脫產來學習的,有曌建員工子弟來學習的,還有就是社會上報名來學習的。
能成為曌建集團的正式工,對于百姓家庭出身的孩子來說,就是搬上了鐵飯碗。
通過技校學習,拿到畢業證,就在曌建招工時具備很大優勢。退一步說,即便不能被曌建錄用,也是學得了一門技術。通過在曌建正規培訓的人才,現在在市面上也是搶手貨。
技校開班之后,正好現在第一批的學員要進入“實習”階段了。據說,這個“實習”也是校長二俅親自定的規矩。實習不合格的,不頒發畢業證。
委培的那批學員回原單位,曌建的子弟和社會上的那批學員就是靠老師推薦了。
牛屠夫就鉆了這個空子,他也不找二俅,就跑到比較熟的常歡那里去求。
常歡也不是很懂集團的里面分工的模式,只是想到反正都是給集團做事,于是就答應了。
雖說技校是獨立運轉,但怎么說也隸屬于宣傳分局。
現在常分局長親自開口了,又不是什么違規的事,技校的老師們也就順水推舟,給了這個面子。
這牛屠戶又去通過黃月娥找到秦鐵牛,要求給兩個管理人員。
秦鐵牛雖然近期很頭疼,但他手下好幾百號人,抽一、兩個人倒是沒什么問題的。何況老婆大人開了口,這個面子也不得不給。
就這樣,居然讓牛屠戶還真拉了一支像模像樣的隊伍起來。
別說,這伙學生兵除了實際動手操作經驗之外,別的什么都不比老員工差。
特別是牛屠戶搬出了“于總都料親自說過,一定要讓咱們的兄弟姐妹吃好”的尚方寶劍,這群學生兵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加上修這些雞窩狗舍之類的玩意,又是技術含量最低的事,所以現在就出現了一件很搞笑的事:沙洋堡建設中最完善的就是養殖場了。
現在二局的兄弟們都開玩笑說:咱啥時候能住上狗窩就好了。
建養殖場的同時,牛屠戶也沒找運輸局,又自個兒組織這幫學生兵和飲食分局的一些打雜的,不分晝夜的把荊州城養殖場的活豬活雞什么的運了過來。
黃月娥也是看得眉開眼笑的,她自己也沒閑著。
那些廚師們做完飯菜了,就都一起跑到養殖場那邊大把空地上,豬糞雞糞往上面一灑,就是上好的菜地了。
她們干這活的時候,又被服裝廠那些女工看到了。
上夜班的那些女工,本來白天是在宿舍睡覺的。但怎么也都睡不了六個時辰那么多,每天也是有一、兩個時辰的閑暇時光的。
看到黃月娥她們干得熱火朝天,于是就主動過來幫忙。
別小看這一兩個時辰,架不住人多啊。
突然增加了幾百號人,每人干一兩個時辰,那可就不小了。何況這些女工絕大多數都是以前在家干農活的,別的不說,種田這活誰不是行家里手啊?
而且現在正好是春天,這菜種子一下去,澆水施肥又到位,那可真是見風就長啊。
現在過去那邊遠遠一看,圍著養殖場的一大片全部都是綠油油的菜地。
聽說現在黃月娥正在找萬茛茍問規劃的事,看哪里可以給她們種田。
據說她們飲食分局的目標是以后沙洋堡的糧食都不用買。
二俅和采薇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這未免也忒厲害了吧?二俅突然記起來后世有人說過的一句話:咱中國人啊,別的行不行先別說,只要給咱一塊地,就能養活十口人!
于奇正分析了一下,對方偷襲易云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情況是易云趕到轉角的時候,那人已經跑到了小巷子的中部。
如果是這樣的話,能在十步開外發射暗器而易云躲閃不開,可見其武功之高。
第二種情況是那人蹲守在拐角處,等第一個追過來的人現身就發射出暗器,然后迅速逃離現場。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令人心驚。能在這么短的時間跑完這條小巷子,其速度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這個問題問易云的結果更是讓人心驚。易云的回答是,他一轉過來只看到眼前一花,接著就中了招。他也無法判斷是什么情況。
于奇正關切地問道:“還能動嗎?我們先送你出去吧。”
易云擠出一個笑容,扶著墻壁站了起身:“我沒事。咱們還是先找到倪局他們會合,不然都不好辦。”
于奇正說道:“要不這樣,趙兄你先送易云出村,我和王霸去找倪局長他們。”
趙天賜看了王霸一眼,緩緩搖了搖頭:“不行。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咱們越是分得散,越是給他們各個擊破的機會。還有,現在出村也未必能出得去了。”
于奇正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最后幾人決定還是先想辦法和倪大虎他們會合再說。
幾人從巷子中原路返回到了主街道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雙方居然沒大打起來。現在的情形是一群村民簇擁著黑牡丹的人,其中有些人嚷嚷著一定要由鎮長處理,兩幫人一起朝村鎮中心走去。
于奇正和趙天賜對望了一眼,剛才的判斷絕對沒錯了。在外面的黑牡丹就是為了引開眾人注意,掩護剛才那個刺客脫身。
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黑牡丹幫眾,于奇正突然腦子里想到了一點:難道說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掩護那個刺客?
順著這個思路,就又想到一種可能。
既然黑牡丹幫眾也知道了紋身能躲避尸蟲攻擊,就很可能也知道了大巫派的存在。
或許黑牡丹幫眾和他們一樣,想到了鎮長和大巫派之間必定有所聯系。
那么他們這么做,除了掩護那個刺客之外,還有個目的就是直接和鎮長面對面。
明知大巫派的存在,又猜到鎮長和大巫派有關系,還敢公然這么做,只有一個詞能夠解釋:有恃無恐!
這樣的話,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這個村鎮這么多人,絕對不是一個刺客能對付的。他們依仗的是什么,或者說,他們還有什么秘密武器呢?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沒多久,那些人就走到了村鎮中間的一塊比較大的廣場上。
廣場盡頭搭建著一個戲臺子,這也是大多數村里都會有的公共活動區域。
黑牡丹的人被村民們涌到了臺上。和之前不同的是,其中有一兩個勁裝大漢也出現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不過緊張歸緊張,幫眾們還是把那一男一女兩人圍在中間保護著。
趙天賜不斷地朝四周張望著,既沒看到倪大虎他們,也沒看到剛才那個刺客。
這時,一個村民走到戲臺子前面的一顆老槐樹前,用力地敲響了掛在老槐樹上的一個大銅鐘。
除了依舊面無表情一男一女,其他的黑牡丹幫眾,握著兵刃的手都開始微微抖動,看來也是緊張了起來。
戲臺前集中的人越來越多,看來整個村鎮的人都過來了。
一個頭發胡子全白的老者杵著拐杖走了過來。見到老者,所有村民都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應是這大巫鎮的鎮長無疑了。
于奇正等人看到跟在鎮長身后的三人,驚訝的下巴都掉了下來——竟然是裘老黑、倪大虎和胡翠花!
他們是怎么和這個鎮的鎮長混到一起去的?
走過于奇正他們身邊的時候,倪大虎遞過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于奇正他們靜觀其變。
鎮長徑直走到臺上,死死地盯著黑牡丹的一男一女。半晌后才問道:“敢問客人來自何方?”
黑牡丹為首的中年男人并沒有回答鎮長的話,而是對著裘老黑抱拳道:“黑爺別來無恙?”
裘老黑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并不搭話。
中年男人不以為仵,而是看著倪大虎說道:“在下雷楦子。我見這位朋友龍行虎步,應是開宗立派的人物吧?”
鎮長實在忍不住了,怒道:“你覺得現在是攀交敘舊的時間嗎?”
雷楦子呵呵一笑:“要論敘舊攀交,晚輩更應與姜前輩敘一敘。畢竟咱們兩派同理連枝,也是三百多年的緣分了。”
原來這大巫鎮的鎮長姓姜。
聽到雷楦子的話之后,姜鎮長臉色大變,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祭天!”
雷楦子的嘴角泛起一絲陰毒的笑容。
趙天賜似乎猛地察覺到了什么,急忙拉著于奇正和易云二人,朝人群外面拼命地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