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孫小寶非常認真地對倪大虎說道:“倪兄,我想和你一樣。”
“啊,什么?”倪大虎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想加入你們。”孫小寶凝視著倪大虎。
“啊?你怎么會這么想?”倪大虎還是覺得不太相信。
“倪哥,你當初怎么想,我現在就怎么想。”孫小寶答道。
倪大虎一時間無言以對。
孫小寶看了倪大虎許久,緩緩開口:“倪哥,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搶你的位置?”
倪大虎眼睛睜得老大,實在想不出孫小寶怎么來的這么神奇的腦回路。
孫小寶繼續說道:“咱們都是江湖上的漢子。倪哥你放心,小寶我今兒個紅口白牙說在這里,若有此心,叫我不得好死!還請倪哥引薦!”
說完之后單膝跪了下去。
倪大虎急忙一把將他扶了起來,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于是兩人就有了這么一番對話。
“小寶啊,哥哥我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那就請哥哥引薦一下。”
“不行。”
“為什么?”
“因為咱們的情況不同。”
“怎么個不同了?”
“那好吧,我就不管話說得難聽不難聽了,和你說說怎么個不同。”
“愿聞其詳。”
“竟陵漕幫是從我開始,可以說是我一出來的。你枝江漕幫也是嗎?”
“不是,我是接的我叔叔的手,掌管枝江漕幫的。”
“上次你免掉我們水錢那回事,在竟陵漕幫,只要是我決定了,沒有人哼半個字。枝江漕幫也是這樣嗎?”
“不是,幾乎所有元老都不贊成。”
“竟陵漕幫只是在漢水上活躍,枝江也一樣嗎?”
“不是,枝江鎖長江之咽喉。”
“竟陵漕幫解散,只和漕幫有關,枝江漕幫一樣嗎?”
“不。正因為鎖長江要道,枝江漕幫不僅僅是個漕幫的問題。”
“好,那你就應該知道了。我解散竟陵漕幫,只需要我自己下定決心。對內,幫里兄弟沒有疑義,最壞的情況也就是隨便誰接手,隨便他們怎么折騰。對外,除了和水運相關的,對其他任何人任何勢力都沒有任何影響。你呢?”
“這個……”
“小寶啊,老哥哥說句不中聽的話。人啊,活著就像賭博。即便你想說我特莫我不和你們玩了,也是需要實力作為后盾。沒有絕對的實力,就算是你想不玩了也不行。這個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倪哥……”
“你覺得你現在有這個實力,由得你玩或者不玩嗎?你能說你退,你手下那些人就乖乖跟著你一起嗎?”
“倪哥,那我現在應該怎么辦?”
“兄弟,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這個,我還真沒法給你任何意見。”
話題到此就算打住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是倪大虎怎么都想不到的。
孫小寶也不再提要加入曌建的事,但是也沒回枝江。
他就像個什么事都沒有的人一樣,早上起床就跟著倪大虎去上班,中午跟著在食堂吃頓飯。然后回去睡個午覺,下午又到倪大虎辦公室坐半天,然后又到食堂吃一頓飯。接著就早早的搬個小凳子去搶個好位置等著看曌建人視臺。
這可真把倪大虎惡心壞了,但卻對他無計可施。
畢竟,人家身為枝江漕幫幫主,已經把“不要臉”三個字寫到臉上了,你還能怎么著?
倪大虎實在受不了了,想辦法拐了很大個彎問出了“到底怎樣你才肯回去”這個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孫小寶顯然是早有準備,當即提出了兩個要求。
第一,給他在枝江該一棟和這里一模一樣的別墅。至于錢嘛,該是多少就是多少,絕不討價還價。
第二,石料運輸合伙做。利潤嘛,他只要三成就行了。
倪大虎聽到他的要求之后,腦子便以光速開始運轉起來。
幫他修個別墅這個問題真不大,唯一有點難的就是瓷磚方面。現在曌建集團的瓷磚這么緊俏,一般人還真買不到。
不過這一點倪大虎倒不是太擔心,畢竟自己開了口,要的數量又不多,不管是程昱、蔣欽,還是二哥,這點面子肯定是會買的。何況,從開始建別墅到貼瓷磚,也還有一段時間,說不定到時候磚廠那邊就把產量的事兒給解決了呢。
讓倪大虎為難的是第二點,他實在想不通孫小寶葫蘆賣的是什么藥。
明擺著運石料是個不太賺錢的事,他非得摻和進來干什么?
當倪大虎提出這個疑義的時候,孫小寶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了他兩個選擇。
第一就是同意他這個“并不過分”的方案;
至于第二個選擇嘛,那就是他孫小寶繼續留在這里。反正人視臺的節目我也看不膩。
倪大虎一聽急了,且不說這貨住在這里自己有多頭疼。
如果他真這么干的話,枝江漕幫那邊有沒有變化,就成了一件很難捉摸的事情了。
萬一那邊真有什么麻煩,到時候石料運輸不暢通,還是他這個運輸局長的麻煩。
最后迫于無奈之下,同意了孫小寶的要求。
當天孫小寶就回到了枝江。
用這種無賴手段對付倪大虎,是孫小寶經過了反復再三的斟酌之后采取的行動。
回到枝江之后,他便召集了幫里的幾個元老,說了一件讓他們那些人無法拒絕的提議。
自即日起,枝江漕幫分為兩個部門——白部和黑部。
這個不需要動什么腦子,從名字上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白部呢,就是運輸各種合法合規的物品;黑部呢,就是運送各種大家心知肚明的東西。
這個方案一出,馬上就炸鍋了。
為什么?大家都覺得不太可行。
本來漕幫中“黑”的那些東西,都是隱藏在“白”的貨物里面。
你要把這兩者分開,那干脆就不用做了。
還有一個問題。大家吃這碗飯,不就是為了多賺點錢嗎?你這么分,鬼才愿意去白部呢。
孫小寶搖搖手,表示讓大家稍安勿躁。接著就慢條斯理地說出了他的相法。
咱們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規避風險。畢竟咱們漕幫做的一些事,是不能擺到臺面上的。
萬一那天出了事,就是被人給一窩端,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現在設立白部,實際上是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事實上,無論白部和黑部,都還是屬于枝江漕幫的。
區別在于,把白部獨立出來,什么都干干凈凈,即便將來有什么風浪,大家還有個地方騰挪一下。
至于黑部需要白部的掩護嘛,這很好解決。
咱們這個分部并不對外界透露,還是照常對外運營。
白部只占很小一部分,用很少量的人剝離出來,只做正經生意。
其實說穿了就是重新建一個特別干凈的漕幫,哪怕只有兩三條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