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斷魂山到喬木林的路上,伍思哲一邊開車一邊發抖,掌心在方向盤上留下一片冰涼的汗液。
“意……意哥,咱們現在安全了吧?”
顧意坐在副駕駛上,杵著那把武士刀一言不發。
他現在還在腦海中回顧404病院的整個行程,越想越覺得愧疚。
這次探險的時間遠比黑水莊要短,僅僅一夜,但是其中遇到的兇險卻與黑水莊里的遭遇有著天壤之別。
他覺得自己太冒進了,不管是做節目還是查父母的線索都太冒進了。
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粉絲留言就立刻啟程,甚至沒有做過任何細致的調查。
這種毫無邏輯的冒進,很有可能會害死同伴和自己。
“意哥?意哥你沒事吧?”
顧意回過神,稍稍舒緩了一口氣:“怎么了?剛才說什么?”
伍思哲張張嘴,遲疑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沒說。
他現在的心情也很沉重,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即使已經遠離了斷魂山,但心頭還蒙著一層壓抑感。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會很快就到404病院。”蘇爽晃了晃手機,屏幕光掃過了蒼白的臉,“我估計等警察發現那些尸體之后,會來找我們做筆錄。”
許迎絲聞聲咬住了嘴:“對了,紅開尸體還在那里……”
“他死了,人死不能復生。”顧意轉過頭,“等警察去了之后,他的尸體會由他的親人認領回去的。”
許迎絲低下了頭,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她加入往生路工作室已經三年了,冷紅開比她還早一年。
起初,他像一個哥哥一樣照顧她、幫助她,逗她開心,在節目失利的時候安慰她,給她鼓勵。
她貪戀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但冷紅開在一年前的表白實在是嚇了她一跳。
感情和感情是不一樣的,對于許迎絲來說,哥哥只能是哥哥。
可是她沒想到,這一次的探險之旅竟然成了永別,臨出發前他在車上的告白,自己甚至都沒來得及拒絕。
顧意嘆了口氣:“其實他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用太難過。”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哭。”許迎絲開始抽泣,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滾落臉頰,“我們之前做棚拍的時候,從來不會遭遇這種事情。”
“十年期約的合同怎么可能是這么好拿的,誘惑越大危險也就越大,這個你們沒有考慮過么?”
“可是誰會想到現在合同沒拿到,紅開還丟了命……”
氣氛的傳染力是很強的,許迎絲哭了不一會兒,坐在旁邊的蘇爽也跟著紅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哭,不是因為死了人,反正就是覺得委屈。
唯有坐在最后面的度厄神色坦然,就像是剛剛去景區逛了一遭一樣。
此時正整理著自己被撕成碎布條的衣服,夜叉與鬼的紋身在黎明的晨光下熠熠生輝。
————
“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喬木林七號院一樓,左邊拐角第三間房的衛生間里。
馬龍對著鏡子,滿臉驚恐地嘶吼著。
鏡子里的那個他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但表情卻截然不同。
他在另一個自己的臉上看到了陰狠、殘暴和嗜血。
明明是一樣的眉眼,但卻帶給自己無限的恐懼,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幻覺。
此時,鏡子里的馬龍露出一個陰森可怖的微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眼神就像是在動物園欣賞動物一樣。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你沒看到我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么?”
馬龍狂喘一口粗氣,腳下趔趄,砰一聲撞倒在衛生間的玻璃門上。
鏡子里的自己說話了,他說他就是自己。
但是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自己不會用那樣的表情!
“滾出我的身體!”
“對不起,現在這副身體是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你為什么要附在我的身上?!”
“我游蕩了太久了,很虛弱,這些問題我下次回答你,放心,我們很快再見。”
話音剛落,衛生間的燈忽然狂閃了幾下,鏡子里的畫面瞬間消失,只留下了馬龍驚恐的臉。
“為什么要占用我的身體,你給我滾出來!”
“給我滾出來!”
憤怒的吼叫夾雜著一股恐懼的無力感,震得衛生間里的玻璃咔咔作響。
馬龍癱軟在地上,不斷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他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的身體里會出現另外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存在的?
是在醫院的時候就被附體了么?
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馬龍!”
“馬龍你回來了沒有?”
忽然,門外響起了蘇爽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開門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壞了,他們回來了!
馬龍的雙瞳驟然緊縮,趕緊深呼一口氣,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服。
下一秒,房門被用力推開。
蘇爽從外面探頭,看到馬龍后頓時松了口氣:“回來了怎么不說話?”
“剛洗了洗臉。”馬龍故作鎮定地走出了衛生間,“意哥他們都回來了?沒出什么事吧?”
“嗯,剛回來,你……”
蘇爽剛回答了半句,臉色隨即一冷:“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就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
馬龍撓撓頭,裝作茫然的樣子開口:“我也不知道,就是迷迷糊糊的,什么都記不得了。”
“真的?”
“真的,我騙你干嘛。”
蘇爽滿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最后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于是轉身到了客廳。
馬龍跟著出了房門,只字不提之前在衛生間里的遭遇。
他不能把這個秘密說出去,不然他們會當自己是怪物的,
“馬龍,你小子差點砍死我們你知不知道?”
馬龍白了一眼伍思哲:“如果那真的是我,你覺得我會砍你么,就算我會砍你,也肯定不會砍小爽啊。”
“那你現在好了?那玩意從你身體里出去了?”
沒人注意到馬龍的肩膀微微一顫:“嗯,應該好了,意哥呢?”
伍思哲轉過頭,指了指門外:“他和度厄在外面好像發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