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走廊中,凄慘的哭喊聲再次響起。
顧意渾身僵硬地站著,看向樓梯口的位置。
站在那兒的人影和顧意差不多高,肩膀稍稍向右傾斜,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手里還握著個臟兮兮的很像娃娃的東西。
“嗨……”
顧意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臉換上個微笑,沖他揮揮手。
緊接著,就見人影也舉起了手,機械般地揮動了一下。
此時,烏云再次飛走,月光照在了那人近在咫尺的臉龐上。
果然,剛剛還被吊死在窗口的冷紅開此時就站在他的眼前,眼底發黑充血,舌頭伸出。
顧意不禁扶額,冷汗瞬間冒出。
你說這烏云過來過去的到底累不累啊?折騰個什么勁兒,真是要命。
正想著,他的目光忽然掃過洋娃娃的身上,然后停止。
剛才距離挺遠,他的重點都在冷紅開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上,沒有太仔細看這只娃娃,但現在娃娃就在眼前,他不禁覺得有點眼熟。
這娃娃好像在哪兒見過?
在哪兒呢……?
顧意腦海里靈光一現,忽然記起了一樓前臺那張器官捐獻表上的照片。
他記得那張照片上有個面容癡呆的男人,手里抱著的就是這個娃娃,但是當時這只娃娃還沒有丟失左邊的眼球。
捐獻?摘取?病人?娃娃?
“我靠,難道是故意引我來的?”
話音剛落,娃娃嘴里的哭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顧意覺得眼前有一道黑影竄了過來,再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那只掙脫冷紅開右手的娃娃撲了上來,狠狠勒住了顧意的脖子,陰森恐怖的冷笑瞬間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草,你特么寄生蟲啊!”
顧意握著刀就像往后砍,但剛剛劈過去,又害怕砍到脖子,于是伸手抓住了娃娃的頭使勁兒往下拔。
可誰知道這娃娃像是長在了他身上一樣,不管怎么拽,就是下不來。
正無奈的時候,顧意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西走廊響起,急促而又混亂,中間夾雜著驚恐的哭泣和兇狠的低吼。
他微微皺眉,也顧不上脖子上的娃娃,轉身躲去了樓梯的拐角。
“帶走!”
“我不要,我不要!”
“老實一點!”
“放開我啊,你們放開我!”
南走廊中段,面色慘白的許迎絲被四個高大的男人架著,快步接近了樓梯口。
借著月光,顧意看清了那四個人的模樣。
很奇怪,不是一個院子的人,其中的三個人他有印象,兩個是一號院的組員,他們的領隊被折斷了脖子摔下了樓梯,現在還在一樓的大廳里躺著。
第三個是六號院的小黃毛,之前在喬木林的時候,度厄說三號院的人被陰邪入體,這家伙還冷嘲熱諷過。
第四個人他沒有印象,但是肯定不是一號院或者六號院的。
“這幾個人怎么會混在一起?他們不是一個院子的啊。”顧意躲在凸出墻面的水泥柱后面,借著月光看向了他們的全貌。
這四個人的很古怪,竟然墊著腳走路,只用腳尖著地,但是步伐很穩。
而且他們的眼神全都很空洞,嘴角留著涎水,臉色發青,額前還有一大塊的黑色。
“中邪?”
顧意悄咪咪地摸了出去,跟在這幾人的身后。
驚恐的許迎絲掙扎了許久,漸漸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能任由這四個人架起,嗚嗚的哭到斷聲。
“通知王醫生,趕緊給他做手術,賣家打電話催了,貨送過去就可以收尾款。”
走到樓梯半截,拽著許迎絲右腿的小黃毛忽然開口,說出來的話滿是興奮的情緒,但是表情和動作全都沒有變化。
這種狀態很奇怪,明明該配有相對應的興奮表情的一句話,卻被一個面無表情的人機械地說了出來,加上臉色的暗青被寒冷的月光照亮,不禁讓人不寒而栗。
顧意躡手躡腳地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一樓的大廳。
途中經過一號院領隊死不瞑目的尸體,分別抱著他左右手臂的一號院組員竟然完全沒有反應,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四個人徑直邁過了一樓的尸體,將許迎絲送進了115病房,也就是原摘取室。
緊接著,聽到砰地一聲,許迎絲發出一聲尖叫。
顧意快步下樓,躲在了樓梯后方的陰影里仔細聽著墻里面的動靜。
幾人走進115病房后沒有待很久,中間有一陣劇烈的掙扎聲,但是很快,四個人就走出了病房,然后動作僵硬地上了樓。
“原來人中邪之后是會重演鬼死前所做過的事的,那這么說,六年前這里的醫生的確以捐獻的名義私下倒賣過病人的器官。”
顧意嘀咕了一聲,發現樓上的腳步聲已經很遠了,于是急忙從樓梯下的陰影里出來,躡手躡腳地推開了115的房門。
“不要,不要過來!”
病房里,許迎絲的雙手雙腳和脖子都被束縛帶捆在金屬鐵床上,她聽到了開門聲,頓時又被嚇走了三魂七魄。
“別喊,是我!”
“不要過來,我不要死,紅開救我!”
顧意嘆了口氣,上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噓,別喊,是我!”
許迎絲瞪大了眼,驚恐地看著顧意的臉,似乎仍舊沒有回魂,有些認不出眼前的到底是誰。
“我是顧意,八號院的顧意,記不記得?”顧意打開手電筒,照亮自己的臉,“你別亂動,不然被聽到的話就麻煩了,懂么?懂就點頭。”
緩和了半晌,許迎絲忽然露出了個委屈的表情,然后慌忙點了點頭。
顧意沉住一口氣,緩緩松開了自己的手,然后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帶。
重獲自由的許迎絲頓時嘩嘩流淚,一伸手就抱住了顧意,緊緊貼在了他的胸口。
但就在這個時候,趴在顧意脖子后面的娃娃伸出頭來,露出了一個陰森又詭異的微笑。
“有鬼啊!!”
“喂喂喂,別怕,不是鬼,是……是吉祥物!”顧意扶正了她的肩膀,“別喊,沒事,不是鬼,不信你摸摸。”
許迎絲坐在冰冷的鐵床上,盯著他肩膀上的娃娃瑟瑟發抖了許久 好不容易等到她表情緩和了幾分,還沒時間開口說話,身后,115病房的鐵門忽然被打開了。
門前的月光很亮,一個高大的黑影就站在115病房的門前,手里握著一柄長長的斧頭。
“嗨……?”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