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陣營里,壓抑氣氛令每一位士卒垂頭喪氣。
這時,項南天坐在中軍大帳里,吐出一口濁氣后,有氣無力的開口道:“沒想到,我終究還是小瞧了那位魏國大皇子。此人之能,實屬我平生僅見,論陰謀詭計步步為營,我不如他。”
“元帥…”
眾將士不知如何寬慰,皆是欲言又止。
項南天突然雙眼一寒,異常果決道:“不過縱然如此,只要是人,就會有破綻,更何況我們還有五十萬大軍可戰!
即使敵方勤王大軍來至,那也不過二三十萬,我們還沒有輸,只要接下來重振旗鼓,我大楚,必將會獲得最后的勝利!”
項南天打算豁出去了,如果伐魏一事,不能為楚國落得足夠好處,那么項氏一族,在楚國今后恐將寸步難行。
這一刻,眾將士重燃戰心。
這一切,都還有轉機。
有將士此刻開口道:“元帥,周興將軍的頭顱被魏人掛在城門之上了。”
項南天冷哼道:“周興將軍乃是為國戰死,忠勇之軀豈可被他人所辱!傳我將令,大軍休整一日,明日亥時過后,組建敢死營,由本帥親自帶隊,將周興將軍的尸身帶回來!”
“元帥,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有人勸導。
但被項南天否決,“此事就此決定,周興將軍為國捐軀,理應由我來接他回家!”
“諾!”
楚國眾將士無不義憤填膺。
這正是項南天想要的結果。
而奪回周興尸身,不過是為了重振軍心而找的一個恰當理由罷了。
在自己行宮中蘇醒的趙長青,感覺非常郁悶。
因為在他醒來之后,有太監就告知他,說是等楚軍徹底退出大魏國土以后,要對他論功行賞。
聽到那四個字他就頭疼。
他終于知道增光賢文作者周希陶寫那句話時的心情了‘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的初衷是想‘有心栽花’啊,可誰知道換來的結果是‘花不開’?
太扯淡了。
我不想要獎勵啊。
我想要昏庸值啊。
感覺生活好累啊!
趙子龍在見到他醒了之后,本想請他去京城城頭處守城,可當看到大皇子殿下皺眉思索、非常苦惱的樣子,自個兒就有些心疼了,話到嘴邊,硬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只在心中喃喃道:“大皇子殿下這是昨日御敵太過勞心傷神了吧?也罷,就讓殿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趙長青是在思索。
在想為什么事情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好像一切事情都與自己事與愿違。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又說出來一二三。
很是苦惱。
就比如昨日一戰吧,自己明明是讓陳慶之潰敗、讓曹參被敵襲擊,怎么一轉眼,就成了自己英明神武,他倆互相配合呢?
想了想原因。
不會是那個陳慶之突然改道的緣故吧?
一定是!
好好的官道不走,走什么林間山道?
這和自己的決策一點關系沒有。
我的決策一定不會存在什么問題,有問題也是在他們那里。
對,一定是這樣。
趙長青‘想通’之后,情緒才算是恢復正常,不在悶悶不樂。
算了算時間,還有幾天。
只要把握住機會,一定能賺到很多昏庸值。
在沒有借助系統成長起來之前,還是低調一下吧,不然冷不丁的在遭人暗殺、投毒,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這一段時間必須茍起來。
萬一被那哥幾個動了壞心思,按照他們的底蘊,我肯定死無全尸。
這么多年都茍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兩天。
“啟稟大皇子,九皇子殿下來了,正在門外候著。”
有太監進來通報。
趙長青愣了愣。
九皇子?
這孩子又來干嘛?
非常時期,還是不見的好。
本來就和他沒啥感情。
太監會意,拒絕了九皇子殿下的求見。
九皇子有點納悶,轉瞬間就想明白了,“懂了,大哥剛打了幾場勝仗,身邊肯定少不了眼睛盯著,這個時候,以靜制動才是正理。
不愧是大哥啊,相比較起來,我還是太年輕了,太沖動了,得好好跟大哥學學才行。”
自詡為想通趙長青不見的關鍵原由后,九皇子轉身便離去了。
他前腳剛走沒多久,得到大皇子蘇醒后消息的長樂公主便來了。
這一次,趙長青仍然也沒有見。
這妮子在宮外大喊大鬧之后,氣呼呼的便走了,回去路上,突然一拍自己腦門,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么這么笨,差點壞了大哥的事情!
大哥不見我,肯定是有原因,沒準就在假裝生病,以圖瞞天過海…對,肯定是這樣,相比較起大哥,我這做妹妹的,真是太差勁了。”
長樂‘想通’之后,便故作起悶悶不樂,還叫了護國公的女兒曹蒹葭、丞相之女、郡主等來宮中游玩兒。
對外說是太過煩悶…
趙長青圖什么長樂不知道,但是他本人卻很清楚。
這幾天煩煩躁躁的,昏庸值才十個,自個兒得需要好好靜靜,好好反思一下。
翌日午時。
江南道節度使蕭逾率軍北上勤王,趕到京城外之后,卻異常生氣,猶如雷霆震怒,“本帥奉命赴京勤王,爾等為何不開城門?”
此時城頭之上守城的將軍正是曹參,他看了一眼蕭逾明,笑道:“蕭將軍自然可以進城,不過你這麾下近十萬大軍,卻只能待在城外就地扎營了。
因為陛下事先早有圣旨,凡南方各地勤王大軍,不得入城,只得在城外安營扎寨,看蕭將軍這氣勢,莫非是要抗旨不遵?”
蕭逾明雖氣急敗壞,但也無可奈何,畢竟事先他確實接有這種旨意,只不過近十萬人馬留在城外,很容易被敵軍針對擊破啊!
他需要趕緊找圣人問個明白。
“原來是護國公,末將在此有禮了!曹國公,您曾從戎多年,應知戰場瞬息萬變的道理。
敵軍就在城外不遠百里處安營扎寨,您讓我將麾下大軍安置在城外?
請問,怎么個安置法?”
曹參嘿嘿笑道:“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所以,你怎么安置管我什么事?”
蕭逾明聽到這句話,非常想爆出口,壓抑下來憤怒情緒,吩咐副將在北城外一處小山丘上就地安營后,他便讓一親衛跟隨,進了城去。
曹參急忙下了城頭,向蕭逾明作揖道:“蕭老弟,你可不能怨恨老哥啊!老哥這也是沒辦法,讓勤王大軍駐扎在城外,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皇帝陛下拍板決定的。
所以啊,你這氣可不能撒在老哥頭上!”
“大皇子?”蕭逾明雙眼一寒,“就那個不學無術的廢物?他的決策,也會有人聽?我看這其中是有什么貓膩吧?待我進了宮去,定要問個一清二楚!”
曹參始終掛著一臉笑意,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蕭逾明見后,冷哼一聲作罷,便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守城侍衛夾道相送。
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曹參望著蕭逾明離去身影,眼神逐漸變得陰寒,喃喃一聲道:“蕭逾明啊蕭逾明,真是不知道你有幾條命,敢這樣詆毀大皇子殿下。
若是讓殿下身旁護衛趙子龍趙將軍知曉后,怕是當場就會要你殞命!”
別人不知道,曹參可是知道。
這位趙子龍將軍,渾身都是膽。
獨自一人,在五萬大軍中來回殺去,這等膽識,古今少有。
雖然他也只是聽說。
但這是事實啊!
蕭逾明進宮面圣了。
皇帝給了他足夠的禮節和重視程度。
京城內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部都來到了崇德殿,專門來迎候蕭逾明。
可他呢?卻不識好歹,當著文武大臣的面,當場就逼問當今圣上,“啟稟陛下,為何將我江南道大軍安排在京城之外而不讓進城?”
這廝這樣問話。
令所有在場的官員,都給他貼上了一個標簽,‘傻帽’。
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他除了感到蕭逾明可笑之外,還有些可氣。
瞧瞧,這是一個臣子說的話嗎?
成何體統!
本以為當年不讓他入京當官而是安排到地方上,會稍微改改他的脾性,讓他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可是怎么放任到地方上之后,愈發的目中無人了呢?
大殿內寂靜了好幾個呼吸時間。
大魏皇帝才沉聲開口道:“此提議,乃是文武百官所有大臣共同商議決定。莫非你心有不甘或是有別的不臣想法?”
大魏皇帝說完之后,心道,“蕭愛卿啊,這臺階給你下的可以吧?說一句微臣不敢就算了,大家相安無事多好啊。”
誰知道蕭逾明這廝卻不按套路出牌,“我看是大皇子的決定吧?陛下,大皇子此人昏庸至極不學無術,您可莫要被他蒙蔽雙眼啊!”
大魏皇帝愣了。
自個兒這手底下怎么出來了一位這么直的直臣?
當初是誰引薦的來著?
對,李子淵。
這蕭逾明也是寒門子弟啊!
大魏皇帝還沒想好怎么回話。
蕭逾明是妥妥的皇帝黨,是自己人,又大老遠趕來,不能懲罰,但也不能和顏悅色。
該怎么說呢?
正所謂皇帝不急大臣急。
蕭逾明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因為大皇子而遭受到文武大臣的口誅筆伐:
“狂妄!大皇子殿下乃皇室貴胄,豈容你一介武夫侮辱?”
“就是,大皇子殿下學究天人,腹藏捭闔,乃是不世出的奇才,為國之脊梁,豈容你在這里肆意妄為的詆毀!”
“大膽狂徒,還不跪下請求陛下饒你一命?!”
這其中,屬李子淵罵得最狠,“蕭逾明,這才多久沒見,你居然如換了模樣,真是令老夫心痛!還不跪下,請求陛下寬恕你的罪責?!”
蕭逾明被這一波口誅筆伐徹底整懵了。
什么情況?
我說大皇子,你們也要幫他?
連李相公都針對我?
還大皇子乃是不世出的奇才?這事真的假的?
我曾在京城住的時候,看那貨就是一個紈绔子弟啊!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莫非現在向著大皇子殿下說話是政治正確?
想到這里,他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激靈。
莫非這大皇子學會了什么妖術,蒙蔽了圣聽?
這些年,他曾聽聞過,在遙遠的南方,有一片土地叫青丘,那里生活著一堆狐貍精,最擅長迷惑人心了。
會不會陛下中招了?
他不敢多想了,生怕此刻陰晴不定的皇帝陛下真的怪罪自己,于是連忙下跪,雙手作揖道:“啟稟陛下,逾明一片赤誠之心終日可見啊!至于評論大皇子的言行,那是脫口而出當不得真,微臣請求陛下恕罪!”
他決定還是先服個軟,然后看看這大皇子究竟成了什么神圣,竟能夠這般令文武大臣向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