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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他還會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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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午時,距離旋門關一百五十多里外的卷縣境內,一支人馬在已是郁郁蔥蔥的桑林下休息。

  隊伍中的旗幟寫有‘曹’、‘鮑’、‘衛’、‘夏侯’,正乃昨夜從酸棗大營出發,跟隨曹操討伐董卓的關東義軍,人馬有兩萬余。

  士卒們將帶出的干糧分食,又汲濟水止渴。

  夏侯惇則站在山坡上,一邊抓著難咽的干糧咀嚼,一邊眺望良久后,突然轉頭道:“孟德,此地便乃吾等祖上,以兵車力阻項羽之地吧。”

  曹操本姓夏侯,祖上正是西漢開國元勛夏侯嬰。

  四百年前,楚漢爭雄之時,高祖劉邦和霸王項羽便在這一片,進行了足足兩年半的對峙拉鋸。

  最終劉邦憑借關中地利優勢,從南北出擊,迂回攻擊項羽后方而占據上風,逼迫項羽簽下鴻溝之盟。

  “不錯。”曹操同樣步向山坡,放眼眺望道:“此乃兵家必爭之地,可恨酸棗十萬大軍不識兵法要義,日日置酒高歌,遲遲不敢有所舉動,操深以為恥!”

  鮑信已安置好兵馬,聞言也走了過來,蹙眉道:“孟德提前在此地休整,又痛恨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莫非想要在日落之前進取成皋?”

  曹操聞言不由苦笑一聲,搖頭道:“抱怨一番而已。”

  “成皋之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當年霸王之勇古今無二,猶被拒于關外,我等若孤軍深入,豈非有去無回?”

  鮑信聞言這才松了口氣,畢竟那些士人的嘴臉他也看到了,生怕曹操會意氣用事。

  此時見曹操雖失望不已,卻理智謹慎,不由深深點頭贊同道:“成皋之險,非我等這些兵力可下,縱然能夠奪取,亦傷亡頗大。不如先取滎陽,把住關東門戶,再思進取。”

  曹操與他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雖沒有說破,但彼此間的意思已不言而喻:咱們的兵馬太少,只能占據滎陽再擊成皋,但愿楔進這把尖刀后,眾家牧守能知恥后勇,趕來接應。

  商議已定,又休息了一會兒,軍隊轉向西南的滎陽進發。不過十五里的路程,已至汴水沿岸。

  鮑韜的隊伍行進在最前面,一馬當先尋了片淺灘,率領兵卒便涉過汴水。曹操環顧四周后眉色一蹙,攔住了他道:“稍安勿躁,待探馬回來后再渡河不遲。”

  古代渡河,可是很耗費時間的一件事,且人在河中進退無路,只能任人宰割。故而兵法中有‘兵半渡而擊’的說法,就是等兵馬在渡河時發起突然進攻。

  鮑韜雖是個粗豪漢子,卻不會連這個都不懂,當下點頭道:“曹大兄用兵有道,就聽你的。”

  少時五騎探馬返回,匯報道:“前方三十里無異常。”

  曹操這才放下心來,下令士卒渡河。仍舊以鮑韜一部為先導,隨后本部、夏侯兄弟、衛茲之部也紛紛領兵渡河。

  一個時辰后,蜿蜒的隊伍涉過汴水,在對面河灘上緩緩集結。

  曹操看著地圖,發現只要再往前行一陣,繞過幾道山梁便可抵達滎陽城,才算松了口氣。又見鮑信趕到近前,忙問:“還有誰沒過來?”

  “我的兵都已經過來,就剩下子許了。”

  鮑信也仔細環顧一番地形,蹙眉道:“雖大部隊已渡過汴水,然此地北有廣武山脈,南有滎澤,后有汴水,非乃久留之地。”

  曹操聞言點頭,下令道:“前隊不可停歇,速速前進,倘遇董卓游擊也當速速突破,行至開闊之地再集結人馬!”

  先鋒鮑韜當即聽命,下令前隊開拔。

  誰知剛行了不過半里地,忽然一陣“嗖嗖”破空之聲傳來。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行在最前面的十幾個濟北兵,已經中箭倒地身亡。

  “眾人小心,有人放冷......”鮑韜還未喊罷,便“啊”的一聲伏在馬上——原來一支利箭,已射入右側肩骨當中。

  悍勇的他當即眼珠都紅了,伸手攥住箭枝,咬緊牙關一使勁,竟將血糊糊的長箭拔了出來!

  然而這還不算,當下又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望著前方的緩坡上的人影,咬牙切齒道:“狗崽子必是董卓老賊的游哨。兒郎們,隨我上去砍了他們的狗頭!”

  言罷一掣馬韁,率先往山坡上奔。麾下士卒見狀熱血上涌,緊隨其后地也沖了上去。

  然而就在此時,致命的漏洞出現了。

  鮑家兄弟的兵馬是從濟北征來的,曹操所率的是夏侯兄弟招募的譙縣鄉勇,而衛茲所帶的則是陳留軍。

  三者本互不統馭,只是出兵前指定曹操為帥。

  此刻大軍涉水尚未集結完畢,正處于散亂狀態。后面的士卒見濟北兵紛紛沖鋒上山,滿懷斗志的他們不知狀況,竟糊里糊涂地也跟著往山上擁。

  眼見后隊衛茲的軍隊都沖到了前面,各部人馬有的跟上有的未跟上,兩萬余人斜斜拉成一條長蛇,曹操心下暗生警惕:山上之敵事小,若此刻大敵自正面來攻,如此狀況豈非混亂挨打的局面?

  “眾人聽我將令,不可胡亂沖鋒!”他當即拔出佩劍,在馬上高聲喝令道:“全都向我部靠攏!”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沖鋒在最前方的鮑韜,還奇怪緩坡上那幾十名游哨,為何看到己方沖來,竟絲毫不畏懼逃竄。

  可當視線漸漸放遠,終于看清那幾十人身后,一片猶如靜默矗立的騎兵戰俑時,他整個人心頭大駭,不由猛地勒住了戰馬,直接仰跌在了地上!

  “快撤!......不,速速集結布陣迎敵!”灰頭土臉的鮑韜滾輪兩圈,忍著劇痛嘶聲裂肺高吼,急促地傳遞著情報。

  可惜,隨后便看到領軍的徐榮,凝肅面龐微微變動了一下,開口道:“殺!”

  下一瞬,八千靜默的騎兵先后策動了韁繩,滾滾的馬蹄聲頓時響起。

  那些只操練了幾個月的鄉勇郡兵,何時見過如此兇駭的場景,當即嚇得面無人色,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血光飛濺,徐榮一馬當先砍翻一名濟北兵,為這場殺戮盛宴敲響了鐘聲。

  鮑韜連滾帶爬,匆忙摸回了自己的長矛。

  在這等如雪崩般的騎兵沖鋒下,只有被踩成肉泥的下場。然胸中那股狠戾也隨之爆發了出來,大吼道:“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拉個墊背的!”

  鮑韜很想說到做到。

  可惜他右肩胛中箭,手上根本無力。當下沖來的一個騎兵屯長,鐵矟猛然一挑便挑飛了他的長矛。

  那個騎兵屯長做完這一擊,根本未與鮑韜纏斗。因為身后的袍澤,會輕易一矟結果掉一個手無寸鐵的家伙。

  鮑韜則望著仿佛無窮無盡的騎兵陣,在這片緩坡上根本無計可施。

  只能眼睜睜看著隨后一名西涼鐵騎,伏低了身子,曲起手臂端起鐵矟,瞄準了自己的心窩。

  ‘希望,那狗娘養的技術好點兒,別讓老子很疼!’這一瞬,他腦子里只浮起來這個想法。

  可就在此時,一句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大喝道:“滾開,別想跟本司馬搶功!”

  都已閉目等死的鮑韜,猛然睜開了雙眼。

  只見吳匡斜刺里插了過來,擠開了那個西涼鐵騎。隨即彎腰一個猴子撈月,抓著鮑韜的腰帶擒在了手上,又借著慣力扔在馬后。

  “主公說了,他給你算過命,今日會有血光之災。”擒住了鮑韜的吳匡,心情似乎很好,道:“所以,就安心地先當我的俘虜吧!”

  “你的主公......哦,是何公子!”

  還欲掙扎的鮑韜聽了這話,當下就不折騰了。只是眉頭一皺,忍不住疑惑問道:“他還會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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