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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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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青心中焦急,試著沖向阿黎,卻寸步難行。

  正在此時,一道炫目燦爛的靈光忽然出現。

  靈光蘊含著一種神妙非常的力量,不算強大,卻很純粹,返璞歸真,直指本心。

  凈化了所有的紛擾,殺意,執著等等所有不祥和安寧的情緒。

  很難用言語來形容,這一刻的陳長青,只覺心中變得異常寧靜,所有的急切煩惱,擔憂焦慮,不安與恐懼全都煙消云散。

  他忘了動作,看向阿黎。

  阿黎漂浮在半空中,赤足輕懸,雙臂張開,白衣勝雪。

  靈光正是從她身上釋放出來,像漣漪般向外擴散。

  且這靈光越來越盛。

  無數的劍魚都止住了動靜,在漣漪般的靈光下輕輕飄蕩。

  來自弒劍的恐怖絕倫的氣息,此時亦告蕩然無存。

  便是無數弒劍上方,那陰影也停下,在靈光沐浴下,不再有滔天戾氣以及怨恨。

  下一個瞬間,阿黎的身形卻開始變淡。

  “咯咯!”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陳長青看到阿黎回眸朝自己看來,笑容美絕,美得讓人忘記周圍其他的一切,乃至于忘記了自己。

  她笑著,赤足輕移,一步步走向更高處的虛空。

  “阿黎!”陳長青喊道。

  阿黎笑過后,每一步踏在虛空,身軀便變淡幾分,而那純粹的靈光則更炫目幾分。

  很快的,阿黎至那魚劍群中的最高點,身形淡得如同透明人。

  陳長青已明悟到阿黎要做什么,心中巨震,一絲悲傷自心中浮現。

  停滯漂浮的劍魚群中,五枚劍魚飛起,正是之前那五枚,繞著阿黎接近透明的身軀飛舞一圈后,往外一動,撞在其他劍魚上。

  密集的劍魚像是多米諾骨牌,彼此輕輕碰撞,像是風鈴的搖動。

  阿黎最后一步,停在那一道陰影上,身軀終完全透明。

  但是,那陰影也受牽引匯聚,收縮到阿黎的身上。

  便在這一刻,阿黎透明的身影終于徹底消失,那陰影竟化作黑白兩色,一半黑一半白。

  “阿黎!”蛇妖嬤嬤凄厲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悲傷。

  “阿黎。”陳長青心中空落落。

  叮叮當當,忽然間,搖動的無數劍魚動了起來,猛然收縮在一起旋轉。

  巨大的漩渦中,中間處的劍魚碰撞在一起之后,開始縮小,而后彼此黏在一起。

  半分鐘弒劍過去,漫天的劍魚全都不見,只剩下一柄長劍。

  黑白相間的陰影,隱入劍中。

  嗖的一聲,弒劍垂落下來,懸在了陳長青的面前。

  陳長青手中的傲鋒神劍顫動著,極為不安。

  這樣的變化始料未及,陳長青看著懸在身前的弒劍,緩緩伸出了手。

  此時的弒劍,氣息依然強大,但不再那么兇厲,劍意也不再如要摧毀一切。

  當然,那兇殘嗜殺的劍意仍在,只是被一種純粹祥和的神意給束縛住了。

  “阿黎,是你嗎?”陳長青問道。

  弒劍輕輕顫動,劍柄微沉。

  手握住了劍柄,霎時間,陳長青感覺到了一股傳來的意念:是我,我還在。

  陳長青持著弒劍,忽忍不住想要流淚。

  弒劍顫動一下,一道意念又浮現。

  “斬殺歐冶子政,平復弒劍執念?”陳長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略作尋思之后,還是抓著劍邁步。

  “吼吼吼……”便是在此時,一聲聲妖獸的嘶吼響起,凄厲而悲傷。

  轉頭看去,那一頭頭妖獸昂首長嘯著,一頭頭妖獸居然淚流滿面。

  “阿黎。”一道人影撲來,手掌如利爪朝陳長青狠狠抓來,妖氣涌動:“該死的人類,是你,是你害死了阿黎。”

  陳長青輕輕側身,避過了蛇妖嬤嬤。

  下意識的,他手中弒劍一揚,真氣匯入,恐怖的劍意便告騰起。

  然則,弒劍劍柄上一抹白光微閃,阿黎的意念傳來。

  陳長青頓住了劍,一腳踹去,將蛇妖嬤嬤踹下了屋頂。

  他一躍而起,朝劍爐中而去。

  阿黎,確確實實化作了弒劍的劍靈……準確來說,是弒劍劍靈的一部分。

  這天地自然的精靈,神女,靈魂純凈無暇,是神劍劍靈的最適合之選。所以,歐冶子政才會千方百計要收了她成為荒滅劍劍靈。

  但最后的結果,是她選擇成了弒劍的劍靈,以她的純凈自然,化解弒劍的戾氣與仇恨,使這把絕世兇劍有了束縛,不再要弒殺一切。

  不過,仍須斬殺歐冶子政,阿黎才能使弒劍完全平靜下來。

  歸根結底,弒劍本來是有劍靈的,陳長青之前看到的陰影就是弒劍的劍靈,阿黎雖是神女,也不能取而代之。

  嚴格來說,現在的弒劍,有兩個劍靈,互相牽扯,互相融合。

  一只手拎著一柄劍,陳長青很快來到劍爐外。

  劍爐外,幾口神劍的碎片散在地上,仍然醒目。

  雖已黯淡無光,被荒滅劍擊碎,神劍碎片仍有非凡之意。

  只不過,終究還是破碎了就是。

  并未多作停頓,陳長青直朝劍爐內而去。

  進去沒多遠,一抹神光忽然飛來,殷紅如血。

  這神光本來是從高處飛掠而過,卻是發現了陳長青,猛地垂下,血虹般直刺而至。

  陳長青看得清楚分明,赫然正是那嗜血的神劍。

  只是,這柄魔化的神劍,神光黯淡,給陳長青一種倉皇的意味。

  這是遇上了歐冶子政,被歐冶子政給教訓了一通。

  這種魔劍,威力很強,但到底是無主之物,靈性不夠,自是遠不足以和歐冶子政爭鋒。

  只不過能夠在歐冶子政面前逃出來,這魔劍也比一般的神劍要強出不少了。

  陳長青剛剛揚劍,他手里的弒劍爆發起了黑白交織的神光,牽扯著陳長青的真氣涌出,灌入劍身。

  而后弒劍直接從陳長青手中脫手,飛了出去。

  一種恐怖的氣息騰起,凜冽兇殘,似乎是透著刻骨的仇恨。

  血色劍光顫動,似顯得驚惶萬分。

  叮的一聲,兩劍碰撞后,血光黯淡,被弒劍撞得倒飛了回去。

  旋即便見弒劍猛然散開,無數的劍魚像是蝗蟲飛舞,追上那嗜血魔劍,將其淹沒。

  有咔擦咔擦的聲音響起,陳長青凝神看去,只見血光破碎,而后完全被吞沒。

  僅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嗜血魔劍消失得干干凈凈,不見蹤跡。

  劍魚群飛舞,緞紋呼應,須臾間合在一起,飛了回來。

  那暴躁瘋狂,極度兇殘的氣息才告收斂。

  陳長青另一只手握著的傲鋒神劍在顫動,顯得不安。

  探手抓住弒劍,陳長青不免面皮抽搐了一下。

  這弒劍太兇殘了,嗜血魔劍這種神劍都完全沒有掙扎的余地,持劍在手,陳長青感覺自己已經無敵。

  不過,這口絕世兇劍,仍然并不是很聽他的話,更談不上被他祭煉,以后也必然是一個麻煩。

  心中擔憂小狐貍以及沈千重等人,陳長青展開身法,深入劍爐。

  很快,轉過拐角后,陳長青便感應到劍爐深處傳來的暴戾恐怖的氣息。

  放眼望去,劍爐內部卻是已經沒有了幾道神光。

  他展開身法疾奔歐冶子政氣息所在方向。

  待靠近時,陳長青神色一震。

  只見歐冶子政身旁,滿是殘尸碎片,其手中握著一柄被血色緞紋握著的神劍,另一只手則是持著荒滅劍斬下。

  神劍斷折,神光熄滅,被荒滅劍摧毀。

  那荒滅劍的氣息又增長了幾分。

  陳長青手中的弒劍嗡嗡震動,兇殘絕世的氣息沖霄而起。

  不過,這一次倒沒有直接飛出陳長青的手掌,而是傳來意念,讓陳長青灌注真氣。

  偌大的空間內,卻是已然看不到神劍的神光。

  看來沈千重等人已然身死?陳長青心中微沉。

  長吐一口氣,陳長青灌注真氣與武道意志于弒劍。

  他一身雄渾的真氣似開了閘的堤壩,于一瞬間洶涌而出,且不受控地一下涌出了一大半。

  堂堂武道宗師,再來一兩次,真氣都會枯竭。

  不過效果也明顯,弒劍的緞紋流轉著,靈光炫目,弒劍的氣息瘋狂暴漲。

  轟,弒劍猛然散開,化作無數的吞噬劍器的劍魚,猛然間飛去。

  其威勢,比起之前和歐冶子政糾纏時要強出數倍不止。

  歐冶子政心有所感,回頭看來,荒滅劍的氣息也暴漲,變得極為恐怖。

  下一刻,弒劍飛去,像是無數飛劍刺去,在視線中全是烏沉沉的劍光。

  咻咻咻的破空聲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

  荒滅劍斬下,劍氣似要將劍爐給沖破,無數口劍爐中的地火熔漿忽然噴涌而出,似是火山噴發。

  滔滔劍氣斬過來,將劍魚群給生生分開。

  然則,劍魚群被分開后,仍是飛刺而去。

  劍氣浩浩蕩蕩,旋轉成漩渦,將所有劍魚都要吞噬。

  無數劍魚在漩渦中尖嘯,劍意匯聚,融合著陳長青的武道真意,將漩渦消磨。

  歐冶子政拼盡全力,抵擋著弒劍,但在半分鐘后,劍氣潰散。

  劍魚蜂擁而下,釘在歐冶子政的身上劍上。

  歐冶子政發出怒吼,咆哮,揮動著荒滅劍。

  然則,終究只是徒勞。

  他之前以歐冶紅蓮化作劍魂,確實補足了荒滅劍,但歐冶紅蓮終歸不是阿黎那樣的神女,未達到預期。

  相對而言,弒劍收回了所有的劍魚,也變得完整。再加上陳長青灌注的真意,以及阿黎帶來的靈性,使得這把絕世兇劍此刻發揮出的威力遠勝之前。

  于是,本就無法和弒劍爭鋒的荒滅劍,此時更無法和弒劍抗衡了。

  銳利的破空聲中,歐冶子政步履蹣跚,身上雖仍是緞紋在流動匯聚,但身上被細密的劍魚一次次略過,多了無數的傷口。

  荒滅劍亦在無數次的碰撞中,光華黯淡。

  終于,飛舞的劍魚群忽然離開歐冶子政,飛入虛空匯聚在一起,化作一柄長達丈許的巨劍。

  此時的歐冶子政身上很多地方露出骨骼,他仍無痛覺,只在眼中盡是不甘。

  荒滅劍上,也多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痕。

  唰,弒劍一劍斬下。

  歐冶子政面色慘然,一劍擋去。

  當的一聲之后,荒滅劍垂下,弒劍一劍將歐冶子政的身軀斬開作兩半。

  弒劍又散開,化作劍雨飛舞,不斷穿透歐冶子政的身體。

  歐冶子政氣息衰落下去,膝蓋骨忽然破碎,單膝跪在了地上。

  “真不甘心!”歐冶子政視線穿過劍魚群,看到立在遠處的陳長青,帶著刻骨恨意,身軀垂下。

  荒滅劍震顫著,仍是飛起,要橫在歐冶子政的頭頂。

  但在劍魚的吞噬下,這柄沒了主人控制的驚世魔劍開始破碎,一道道碎片被劍魚群給吞噬。

  終于,整柄荒滅劍被啃噬干凈,被完全摧毀。

  至此,歐冶子政身死,荒滅劍也被毀去,那似來自荒古的可怖氣息,也不斷消散。

  弒劍旋轉著飛起,卻沒有像陳長青飛來,而是飛向劍爐。

  陳長青一愣,急忙跟上去。

  懸在一口劍爐上,劍魚群盤桓了半晌后,又繼續飛向更遠處。

  陳長青心中一沉,繼續跟上。

  他沒有握劍的時候,也不知這柄絕世兇劍在鬧什么幺蛾子,如果這把劍回歸本來的面目,他也無法阻止它。

  “阿黎。”他喊了一聲,但弒劍沒有反應。

  他追著弒劍,兩分鐘后,他看到一道人影猛然躍起,快如鬼魅,朝劍爐出口方向狂掠而去。

  陳長青只看一眼,便認出那是顧之望。

  弒劍一轉,朝其追殺了過去。

  之前被陳長青一劍重創之后,顧之望并沒有逃出劍爐,而是在劍爐不起眼的角落里舔舐傷口,恢復傷勢。

  此刻,他被弒劍盯上了。

  陳長青也明白弒劍是在干什么了,這柄劍,在找劍爐中剩下的神劍,要將剩下的神劍都摧毀,吞噬。

  這柄劍,是名劍山莊遺棄的廢料所化,對神劍有著天生的敵意,所以不愿放過任何漏網之魚。

  顧之望顯然知道弒劍的恐怖,被嚇得狼狽逃竄。

  他的速度自然是極快的,但仍快不過弒劍,很快被弒劍追上。

  顧之望回身出劍,一輪邪月升起,道道劍氣犀利且蒼茫。

  但這些都沒有用,顧之望僅堅持了十余秒,便被弒劍吞沒。

  等陳長青趕過去時,弒劍上一絲靈光閃動,陳長青熟悉的氣息浮現,此劍凝成劍形,懸在了陳長青的面前。

  顧之望身上是無數的劍傷,邪月劍已然不見,被徹底摧毀。

  陳長青抓住劍柄,道:“夠了,不要再亂來了。”

  阿黎的意念傳回來,弒劍變得安分。

  陳長青仍不放心,環視著滿地的尸體,剝下一個死人的衣物,將弒劍裹起來,而后又用自己的神念將弒劍封住。

  吱吱的叫喚聲傳來,陳長青看到小狐貍跑過來,跳上了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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