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天黑之后,有了宵禁,不準外出,且有守城將士巡邏,也是避免這些外來修士再整什么幺蛾子。
林桃黃昏時便背著醫藥箱子,朝著家中快步敢去。
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些慌亂,好似在告訴她今日不要回屋一樣。
林桃站在路邊,深呼吸幾口氣,拍了拍胸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隨后小手朝著前邊一指,俏生生的叫了句。
“沖呀。”
她便一股子沖到了屋門前。
可此時她心中驟然一跳,開門的手停了下來,再看向屋子門扉,怔了一下,思索片刻,提了提醫藥箱子,轉身想要朝著外邊走去。
屋門突然打開。
一臉和善笑意的妖媚女子站在門口,高興道:“林妹子回來啦,我在屋里就聽見聲音了,來,快進來,我今日煮了些小菜,等你來嘗嘗。”
林桃咧嘴干笑了笑,答了句,“好啊。”
她被拉了進去。
手有些生疼。
桌前擺著幾道小菜,冒著騰騰熱氣,沖到林桃的臉上,恍然一下,林桃似乎看見了這些肉之前的血跡。
屋內有些寂靜。
蠟燭只點了一只,昏暗。
妖媚女子突然笑道:“林妹子,別客氣,吃啊。”
林桃木訥的夾起一塊肉,咬進嘴里,還未咀嚼,突然扭頭看向窗外。
那里好像有人。
妖媚女子笑著又招呼了一聲,“林妹子,今天又去行醫了,你是不知道姐姐在家里都無聊死了,就等著你回來聊上兩句,算是熱鬧了。”
林桃附和的笑了笑。
飯菜完了。
打上熱水洗漱。
林桃透過水面看見自己。
面色極其蒼白。
她嚇了一跳。
回房間時不愿睡覺,點起燈燭,就靠墻坐在床頭,面色蒼白。
她心中越漸惶恐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即將發生。
夜深。
人靜。
燈燭突然一滅。
漆黑。
整個屋子在這剎那,被一道陣法籠罩,失去氣息。
林桃面色慌張,身子在發抖。
她面前突兀出現了一位男子。
帶著冷笑,虛假歉意道:“不好意思。”
妖媚女子在旁催促道:“快點。”
男子點頭,手上卷起淡青靈氣,朝著林桃眉心探去。
要硬生生從林桃眉心挖出那枚內丹。
這是一個細致活兒。
不能損壞內丹,所以得慢慢來。
且內丹不能失去活力,所以林桃不能死。
男子便朝著林桃譏諷笑道:“麻煩你受些苦了。”
林桃身子動彈不得,瞳孔睜大,皆是恐懼。
這手越近。
最終觸及眉心。
男子笑容驟然凝固。
一道金黃武運凝聚而成的絲線,擋在他的手前。
隨后遠處邊關城池里。
有一道金色的武運宏光爆射而去。
城中極多人矚目、詫異。
小鎮駐守將士只恍惚間看見一道光。
陳九已經站在林桃身旁,伸手輕點,破掉林桃身上的靈氣束縛,然后再正視眼前一男一女。
男子眼角微微跳了跳,看著眼前渾身金黃,武運濃厚的金丹體修,不知如何是好。
林桃身子能動了,趕忙跑到陳九身后,眼角有盈盈淚滴,身子還在顫顫發抖。
陳九面無表情,此刻如神人,淡淡開口道:“兩人皆死?”
是問林桃。
林桃還在后怕,緊緊拽著陳九的衣角,不敢抬頭,不敢回話。
男子干笑兩聲,伸手道:“道友,剛才我們兩人在論道,不好意思嚇著小姑娘了。”
陳九撇眼看了下林桃。
依舊顫顫無聲,該是怕到極致了。
那看來就是兩人皆死了。
陳九瞬息之間單手抓住男子脖頸。
男子眼瞳睜大,渾身靈氣就要涌出。
武運一震。
將男子靈氣全部壓回體內。
男子面色驚駭。
竟毫無還手之力。
妖媚女子面色大駭,轉身就要遁逃。
陳九抬起另外一只手,武運一閃,輕輕開口。
“吭。”
妖媚女子身軀驟然一炸,跌倒在地,血肉模糊。
男子撇了一眼,不敢亂動。
妖媚女子艱難喘息著,驚恐看著陳九。
什么金丹體修?!
這戰力怎么可能是金丹!
陳九不及,看著兩人輕聲道。
“我自修行以來,遇見過太多無能為力的人和事,每個人、每件事都讓我難受,卻又不能改變。”
“這一切的原由,都怪我實力太弱,可我很不喜歡以力壓人,更不喜歡殺人。”
陳九沉默片刻,又開口道。
“我錯了。”
“直到前不久我才想清楚,既然入鄉就要隨俗,我不喜歡的,沒有存在必要的,全滅了就好。”
“我不喜歡殺人,可殺人是必要。”
“因為死人不會讓我不喜。”
“讓我不喜的,也終會成為死人。”
男子還想說什么。
陳九已經扭斷了他的脖頸。
妖媚女子眼神絕望。
等著鎮里駐守將士趕到之時,屋里擺著男子與妖媚女子的尸體。
陳九站在昏暗燈光下,護著林桃,面色模糊不定,看著駐守將士,開口道:“來得正好,處理一下。”
將士是知曉陳九的,金丹體修,戰力卻可以當做元嬰算,在邊關城池之中當做將領算。
駐守將士趕忙躬身,不言語,只是將男子與妖媚女子的尸身抬了出去。
至于這事之后怎么算,就不是他們該擔心的了。
陳九這個級別的修士,自然有更上層的修士去管。
陳九出手殺外來修士的事不算小,畢竟是邊關城池的元嬰戰力修士第一次與外來修士動手。
邊關高層粗略調查了,這男子與妖媚女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暖玉門弟子,身上背了許多修士性命,所以陳九自然有理,更別提這兩人還居心叵測,想要對陣中居民謀財害命。
林桃這幾日依舊有些神魂不定,留在了城池內,跟在陳九身邊,一時半會兒不敢回鎮子里了。
陳九今日練完了拳,難得去了趟城頭,坐在高處,想著往事。
他對天下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太晚了。
什么道德倫常,禮義廉恥,其實都是只對愿意講的人才算道理。
而真正唯一的道理。
從古至今只有力量而已。
一直如此。
陳九今日傍晚緩緩回了屋。
背影顯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