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怎么說服西城式呢?
老實說,一開始松木良還算有信心,畢竟只是說服一個下克上的青年人而已。
這種青年人基本上都會帶上點‘傲氣’以及‘偏激’,只要把捧一捧對方,再開一些有力的籌碼,就不愁對方不上當。
但是現在...
松木良已經完全沒有信心了。
畢竟談判最忌諱的就是自己這邊的底牌、目的完全被人摸清。
因為這樣的話,自己的命脈就全部都暴露在對方眼底下了。
再加上九條沙羅派系現在勢弱...說實話,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會選擇宮澤美惠那一派系。
可是——
西城式是必須要爭取過來的人選。
他作為關東地區總負責人是擁有很大影響力的。
特別是在關西地區總負責人已經倒向宮澤那一派的情況下,西城式的表態將直接影響到這一次神之御子的選拔結果。
松木良打起精神,開口說道:“正如西城法師你說的那樣,我這次確實是代表九條小姐過來邀請您加入我們的。”
既然沒辦法通過小手段拉攏西城式,那么這里就只能靠一腔真心實意了。
他攤開手掌,真情實意且充滿自信地說道:
“可能您會覺得加入勢大的宮澤派系才是最好的選擇,但真是如此嗎?現在宮澤派系只是暫時占據優勢,九條小姐并不是完全失敗。”
“是么?”西城式若有所思地掃了松木良一眼,簡單地應了一聲。
“沒錯。”松木良一字一句地說道:“況且有句話說得好,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西城法師,您現在就算加入宮澤派系,能獲得的好處也遠沒有那么可觀。”
這句話松木良倒是說的是實話。
以宮澤派系如今的實力,就算西城式加入對方,也就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對方肯定也只會重用一開始就加入他們的關西地區總負責人。
對于西城式,他們或許會待之以禮,但要再往上提高待遇...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是九條小姐不同,只要您加入我們九條派系,事成之后,人、權力、錢、物品、靈具...不管是什么要求,我們這邊都會盡量滿足。你可以在九條小姐手下謀求更高的出路。”
松木良確實是一個合格的說客。
他充分列舉了各種實例,完全一副‘我這是為了你好’的表現。
但仔細聽過去,你會發現他說的大部分話都是在放屁。
因為他剛才所說的全部都建立在九條沙羅能成為神之御子這一前提上。
如果九條沙羅不能成為神之御子,那他剛才說的這些純屬白日做夢,能不能實現的東西都是兩說。
“抱歉,用這些可能無法實現的東西當作籌碼是無法說服我的。”
西城式又看了一眼對方的耳朵,接著面無表情地搖頭:
“誠如松木先生你所說,可能我現在加入宮澤派系只能得到一些無關痛癢的細碎獎勵,但那也比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可能無法達成的條件要靠譜得多。”
“可是...”松木良張大嘴巴。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又說不出來,只能重重地低下頭,深深地吐了口氣。
通過剛才與西城式的交流,松木良也算是明白了。
果然,西城式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愣頭年輕人,他必須要見到實際利益才會出手幫助。
看來這次估計要白白浪費時間跑一趟了。
松木良心頭壓不住失望的情緒。
要知道他這一走,西城式就會轉而倒戈向宮澤美惠了。
而西城式這一倒戈...就基本上代表著九條派系的完全崩毀。
就在這時,松木良的耳邊突然傳來了西城式的聲音。
“要讓我加入九條派系并不是不行。”
“什...?”
松木良露出了驚訝錯愕之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柳暗花明。
“不過我有個條件。”
西城式伸出手指。
“條件?您是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松木良疑惑了。
“不錯。”西城式點頭繼續道:“我希望能見九條沙羅小姐一面,她現在人應該在東京吧?”
“你怎么知道的?九條小姐的日程行蹤應該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才對!”
松木良再也忍不住了。
他從長椅上跳了起來,表情就仿佛看見了鬼一樣。
這個青年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覺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是剛才側身的時候注意到了,松木先生應該戴著耳機吧。”
西城式點了點右耳。
耳機——
聽了這句話,松木良急忙捂住了耳朵。
“在這種情況下還在旁聽、以及與你保持聯絡的,我想應該就只有九條小姐了吧。”
“我...”
松木良嘴巴動了動,剛想說話。
但下一刻,他戴著的耳機中傳來了聲音。
“九、九條小姐?什么?帶他過去?可是您的身體...好吧,我知道了。”
松木良畢恭畢敬地回復著對方的話語,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后,他切斷通話,回頭再度看了過來。
現在...松木良對于西城式已再也沒有絲毫怠慢的情緒了。
西城式這份觀察力、思考分析能力...
要是能加入九條派系,必然是一大助力。
“請往這邊走。”
松木良深吸一口氣,伸手邀請。
西城式點頭,不發一言地跟在了松木良身后。
......
九條沙羅藏身的地方是個小型會客室,一直以來都處于無人使用的狀態。
房間不能說窄小,但也絕對稱不上寬敞。
不過重要的并不是這些。
最重要的是——
這不就是在光濟會例會的大會議室隔壁嗎?
獨自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的西城式眉毛挑動 看來這位九條沙羅還真是足夠大膽,居然直接就將藏身之處選在隔壁,也不怕別人發現。
“但實際上,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身邊近距離的事物和事件。而這也就是我們所講的‘燈下黑’,西城先生。”
一道輕柔、溫婉但又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傳出。
西城式側過頭,正好看見松木良雙手推著輪椅走出。
在輪椅上端坐著一位披著白色羽絨服,內里套著白色毛衣的、面色蒼白的干瘦女生。
她沖著西城式溫和地笑了笑,頷首道:
“初次見面,我就是九條沙羅,西城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