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梨奈愣愣地看著西城式手中的鎮痛噴霧以及一些兒童用鎮痛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這、這些都是給我用的嗎?”
她低著小臉,不敢去看西城式,又偷偷地拉了拉自己的中長裙,想要遮擋住小腿處的瘀痕。
淺川梨奈不想繼續接受西城式的好意了——事實上平日里也有鄰居看她過得可憐,對她施以善意。
可面對這些善意,淺川梨奈都是非常禮貌地拒絕了。
這并不是說她不需要幫助,而是淺川梨奈擔心自己將來還不上這些人情。
別人幫助你是一回事,可心里記住恩情是另一回事。
淺川梨奈是一個有心氣的小女生,那怕現在她才讀小學五年級,身高現在一米三,可能有些太矮,也可能不太懂事,但她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重要性。
這也是她努力搓洗西城式棉被被套的原因——
冷水凍得她手指都紅通通,有點刺疼。
所以這里可不能再欠對方的人情了!要再欠下去那可就真的還不清人情了。
淺川梨奈小腦袋轉動,思考著怎樣才能禮貌拒絕且不讓西城式尷尬。
可還沒等她開口,西城式就已經把東西塞進她手里,轉身重新進入出租房間內。
他期間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臨進門之前對她點點頭,最后反手將門關上。
“啊...”
淺川梨奈張了張嘴,然后又縮了縮腦袋。
冷風又刮過來了。
中短發被吹得貼在耳邊,身上淡白色的單薄小棉襖已經抵御不了寒冷了。
淺川梨奈的小圓臉凍得皺在一起。
她搓搓手,站在原地很久,見西城式沒有出來的意思,又看了看手里的東西——
她最終還是對著西城式的房間鞠了一躬,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
這才一瘸一拐、猶猶豫豫地走回去。
......
回到家中的西城式多少還是有些感慨的。
日本有一句俗話‘貧困家庭的小孩一出生人生就結束了’。
貧窮家庭的孩子為了求學必須要勤工儉學,四當五落,而富人家的孩子天生就擁有更高的起點,能上得起好學校,學習才藝,差距也會越拉越開。
特別是在東京這種高消費的城市中,這種現象就更為嚴重了。
學習?連學費都繳不起拿什么學習?
努力?連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么努力學習?
日本是有過詳細調查的。
高中生畢業后大部分都會選擇進入社會工作,只有少部分的人會選擇進入大學進修。
因此淺川梨奈的未來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得到頭...
想著穿著淡白單薄棉襖,小圓臉凍得紅通通的淺川梨奈,西城式搖搖頭,將心中的感嘆收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過于矯揉造作,笑了兩聲。
淺川梨奈怎么樣,與他根本沒什么關系。
所以為此煩惱也沒什么意思——總不能他去收養淺川梨奈吧?
“還是看看怪異、靈異事件分布的地圖吧。”
西城式一邊吃著速食便當,一邊掃視著手機上面儲存的地圖。
他已經選定了幾個地點,今晚就可以出門踩點。
“說起來,今天那個圓臉男生好像就是要找靈異、怪異的地點吧?”
西城式喃喃自語一聲,心中莫名地冒出一絲想法。
該不會撞上他們吧?
這想法只是出現就被西城式否決了。
怎么可能!
東京這么大,撞上他們的概率實在太小了。
西城式搖搖頭,隨手將炸雞塊塞進嘴里,過咸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不行啊,這個味道。
西城式喝了口熱水,還是把手里的速食便當吃光了。
他倒也不是缺錢出去吃,可考慮到等會兒還要去各種靈異、怪異的地方去踩點,為了節約時間,簡單地用速食便當對付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
吃飽喝足后,西城式再三確定了地圖上的地點,這才卷上圍巾,離開了出租屋。
冬日的東京很冷,夜幕降臨得很快。
現在不過六點多,天際邊就已經露出一抹陰沉沉的夜色了。
“下野公園...三之御咒等級的怨靈嗎?”
西城式喃喃自語一聲,將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半邊臉,之后便呼出口白氣,搭上了電車。
......
夜晚的東京是不安靜的。
可在再不安靜的地方,總還是會有幾處安靜的場所。
而下野公園就是這么個地方。
冬日的下野公園是很冷清的。
這里的設施老舊,管理不當。
秋千的鐵鏈裸露出如血液般猩紅的鐵銹。
空氣中彌漫著說不出的臭味。
景觀小池上漂浮著樹枝、樹葉,時不時地從遠處傳來幾聲怪叫。
樹與樹的縫隙之間,有怪枝伸出,猶若詭異的鬼手。
在如此深沉的夜晚中,饒是視力再怎么好的人,都只能勉強看清楚前方兩三米的輪廓。
“陪我逛一圈嘛!神子!就一圈!”
清脆歡快的聲音趕走寂靜,長谷川靜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住自己的‘好友’白霧神子,不讓她逃跑。
“不要。”
白霧神子皺起細長的眉毛,搖頭道:“時間太晚了,而且答應陪你過來已經是極限了。還要再陪你轉一圈...我不要。”
這個長谷川靜真是不可理喻。
浪費自己那么久的看書時間,還要自己來陪她參加什么靈異探險——
這根本不可能!
長谷川靜雙手合什,腦袋低下:
“求求你了!我去車站前買神子最喜歡吃的甜甜圈!怎么樣?”
車站前的甜甜圈!
白霧神子原本平穩的眼眸有了幾分動搖。
那可是她最喜歡吃的小零食了。
可是——
“不行。”
白霧神子忍痛拒絕。
雖說拒絕了,但她的胸口都在因為拒絕甜甜圈而隱隱發痛。
不能被長谷川靜牽著鼻子走。
要是這次答應,對方肯定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好對付的女人。
以淑女自居的白霧神子不能放下自己的淑女架子!
“哎...?那我再加價!不止是甜甜圈,還有小蛋糕!”
什么?
白霧神子緊緊地皺起細眉來,好看的大眼睛不善地盯住長谷川靜,只覺得對方是在侮辱自己。
明明自己都那么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長谷川靜竟然還用這種東西來侮辱自己。
長谷川靜這是把自己當成什么女人了?!
她義憤難平,胸口像是堵著什么東西一樣,被金錢侮辱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白霧神子才神情冷淡地發出聲音: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