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胡萊自己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也知道這剩下的將近二十天時間,還是得一天一天的過。
這段時間對于閃星來說,賽程依然密集。
四月十三日,星期六,閃星客場挑戰山海藍月,因為周中剛剛遠赴澳大利亞悉尼打了一場亞冠小組賽,大多數球員體能狀況欠佳,趙康明對陣容進行了大幅度的輪換,導致閃星在客場1:2輸給了山海藍月。
盡管胡萊替補出場,并且打進一球,但也沒能挽救球隊的敗局。
不過就算輸掉這場比賽,閃星在聯賽積分榜上的排名也只掉了一位,從排名第六變成了排名第七。
對于志在保級的閃星來說,這個排名完全可以接受,所以也沒有人會對球隊輸掉比賽不滿。
再加上剛剛從亞冠小組賽中出線,更是讓閃星的球迷們不在乎聯賽了,他們和胡萊一樣,都巴不得亞冠八分之一決賽在下周中就開始。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下周中的是亞冠小組賽最后一場。
由這個小組已經提前獲得出線資格的兩支球隊為大家踢一場友誼比賽。
趙康明在主場迎戰大阪勝利的亞冠比賽中,采用了半主力半替補的搭配。
主要是為了讓更多的球員能夠感受一下亞冠的比賽氣氛,獲得比賽鍛煉。
真正是來學習的。
而客場出征的大阪勝利也沒有盡遣主力,同樣以輪換陣容為主。
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兩支球隊打成:1平,結束了各自的亞冠小組賽征程。
而亞冠小組賽最后一輪戰罷之后,所有參加淘汰賽階段比賽的球隊也就都確定了。
與此同時,關于八分之一決賽的具體賽程也隨之出爐。
閃星和金箭頭的八分之一決賽首回合比賽被定在了五月八日星期三,次回合則在一周后的五月十六日,星期四。
在這個結果出來之后,吃瓜群眾們一看賽程,全都笑了:
在這兩場八分之一決賽中間的五月十一日星期六,有一場中超聯賽,正是之前備受關注的中超第十輪。
大順金箭頭主場迎戰……安東閃星!
好事成雙,雙喜臨門。
這全趕一塊兒去啦!
在短短八天時間里,閃星和金箭頭竟然要在亞冠和聯賽中連續交手三次!
“這真是……胡萊你會不會到時候打金箭頭打到吐啊?”
王光偉對于這樣的賽程都無力吐槽了。
“那不至于,應該是金箭頭會吐才對。被我們打吐的。”胡萊倒是挺開心的。
他是真的生怕沒機會和金箭頭比賽,沒辦法向世人展示他的決心。
畢竟如果就靠聯賽中的兩次較量,論據不夠有力,說服效果不是很好。
“我還期待足協杯我們能和金箭頭碰到一起呢!”
“可千萬別……”王光偉連連擺手,“你總得替陳星佚著想啊。”
陳星佚一頭問號:“關我啥事兒啊?”
“你就不怕胡萊殺瘋了之后,你就徹底回不去金箭頭了?”王光偉問他。
要說胡萊找王獻科報仇這事兒,唯一尷尬的問題就是在這里了。
陳星佚現在是閃星球員,當然是要站在閃星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金箭頭就是他的對手,在比賽中他作為閃星球員必然要拼盡全力,以擊敗金箭頭為目標。
可本質上,他的合同關系還是屬于大順金箭頭的。如果他跟著閃星一而再再而三的擊敗金箭頭,金箭頭球迷們會怎么看他?金箭頭的球員會怎么看他?金箭頭的教練王獻科又會怎么看他?
“對啊,很明顯王獻科是個小心眼嘛,萬一恨屋及烏ꓹ把你一起恨上了。明年你回到金箭頭ꓹ要怎么和他相處?”張清歡在旁邊嚇唬陳星佚。
胡萊安慰道:“放心ꓹ小星星ꓹ沒什么大不了。我幫你把王獻科打下課ꓹ這問題不就解決了嗎?等你下賽季回到金箭頭,就不用擔心被王獻科穿小鞋了!因為壓根兒就沒有什么王獻科了!”
大順金箭頭的球員們在訓練結束之后,回到更衣室,一邊換衣服ꓹ一邊討論著最近最熱門的事——他們在亞冠八分之一決賽中的對手。
“外面都在瘋狂炒作這三場比賽,昨天還有記者想要采訪我ꓹ問我對這事兒的看法……開玩笑ꓹ我能有什么看法?那是王指導和胡萊之間的事情,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真搞不懂那些媒體記者跑來問我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當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唄。就這破事兒炒作這么久ꓹ我耳朵都聽起老繭了……”
“誒,你們說ꓹ咱們王指導是不是真做過那事兒啊?”
更衣室里討論熱烈的氣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提問的人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他怎么能夠指望自己在更衣室這種半公開場合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呢?
不管每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們肯定都是不會說出來的。
之前更衣室里也有過類似的討論ꓹ這個問題也一樣沒有得到答案。
但這次,更衣室里的沉默卻突然被打破了:“我覺得……可能真做過……”
所有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向說話的靳勇。
只不過他們也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ꓹ卻并沒有說話,更沒有人傻乎乎地問:“為什么?”
靳勇自己說完這話之后,也不再說話,而是沉默著換好衣服,一個人走出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其他人也紛紛加快手上的動作,似乎留在這里讓他們倍感尷尬,想要盡快離開一樣。
球隊的隊長柴順注意到更衣室氣氛的變化,微微皺起了眉頭。
和閃星的比賽還早得很,但現在更衣室里卻似乎受到了那場比賽的影響。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隊長,柴順有些擔心。
他想不能任由這種氣氛發展下去,于是他在沉默的更衣室里開口說道:“好了,那是主教練的私事,和我們又沒有關系。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們只需要打好我們的比賽就行了。”
作為隊長,他這么一說,大家肯定都是要聽的。
但柴順還是能夠從有些球員的臉上看到,他們并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事情本身當然是主教練的私事,不管他做沒做都和如今的金箭頭無關。畢竟他當初就算真的做出了那種事情,也不是在金箭頭效力時做的。
可是經過發酵之后,現在這件事情還是和金箭頭無關嗎?
要還這么說,那可就自欺欺人了。
王獻科是金箭頭的主教練,胡萊要找王獻科報仇,總不能找人把王獻科套麻袋打一頓吧?當然是在足球場上報仇,那他實際上的復仇對象也就是大順金箭頭。
所以怎么能說這事兒和大順金箭頭無關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王獻科真的做了那件事情,讓胡萊非常憤怒,想要找王獻科復仇,他的怒火最終其實是直接落在大順金箭頭身上的。
可以說,金箭頭球隊算是替他們的主教練代為受過。
王獻科發現自從球隊在亞冠八分之一決賽中的對手和比賽時間確定之后,氣氛似乎就有些不對勁。
他甚至總覺得球隊一定背著他在議論他和胡萊的那些事情。
不光是球隊,就連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他也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背后好像別有深意。
正在進行的訓練被尖銳的哨音所打斷,王獻科怒氣沖沖地大步走進訓練場,指著一名球員大罵:“說過多少遍了,丟球之后直接在原地反搶!你剛才那是反搶?我奶奶要是能活過來,都比你搶得更有力!你他媽中午沒吃飯是不是?”
被他罵的大順金箭頭球員就這么低著頭,不敢反駁王獻科。
其他球員在旁邊看著這一幕,也紛紛噤若寒蟬,只敢向隊友投去同情的目光。
但不要以為這樣王獻科就會放過他們了,他轉身向著其他球員高聲叫罵道:“我給你們說,不要給我在訓練中吊兒郎當的不當回事兒!誰要是不能端正態度,那就滾蛋!我的球隊不需要那些混子!別以為拿到聯賽冠軍這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們還沒拿到過亞冠冠軍,而本賽季這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
因此老子下賽季就不在這里伺候你們了!
王獻科在心里補了一句。
每一個球員在主教練的叫罵聲中,都一臉麻木,無喜無悲,沒有任何情緒浮現在臉上。
王獻科看到這么一群不管自己怎么罵,都跟木偶一樣的球員,更火大了。
“看著我干嘛?啊?木頭腦袋!所以連最基本的東西都還要我教你們……說出去誰信?啊!堂堂中超冠軍,連丟球之后就地反搶都做不到!就你們這德行,難怪上賽季最后丟了冠軍呢!”
發泄一通之后,他把訓練交給了助理教練,自己干脆離開了訓練場。
一群球員們對此面面相覷,麻木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疑惑的神情,都不明白主教練為什么這么大火氣……
就算有球員在訓練中做的不好,也不至于被氣成這樣吧?
思來想去,柴順還是決定去找俱樂部的總經理薛超羽說明情況。
在訓練結束之后,隊友們在更衣室里聊起了訓練場上發生的插曲。
這次言談中,大家對主教練王指導的做法既不解不也不滿。
雖然當時沒有人反駁王獻科,但并不代表他們就心甘情愿被主教練罵成個豬頭。
畢竟一個個都是成名已久的職業球員了,不要面子的哦?
柴順在更衣室里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大家對于王獻科做法的抱怨和不解之后,從更衣室出來,去找了薛超羽。
“順子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薛超羽見到柴順之后,笑著說道,“我聽說今天訓練的時候,王指導提前離開了?”
柴順對于薛超羽知道這事兒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他點點頭:“嗯,王指導對我們球隊在訓練中的表現不滿意。”
“哦?球隊在訓練中的表現很不好嗎?”
柴順一五一十地把訓練中所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薛超羽聽。
聽完之后,薛超羽陷入了一陣沉默,柴順則繼續說道:“老薛,我有點擔心。球隊最近的氣氛越來越不正常,這么下去,我害怕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比賽。”
薛超羽沒有馬上做出回應,而是反問他:“這種不正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柴順想了想,坦率地說:“就是我們提前拿到亞冠小組第一之后。我猜還是和胡萊那件事情有關……本來當初他那么說了之后,隨著時間推移,不少人都沒當回事兒。結果現在我們要在亞冠八分之一決賽中碰上閃星,舊事重提之后,現在熱度很高。說老實話啊,老薛,我當時其實都沒把胡萊的話當回事兒的,我心想一個毛頭小子能翻起什么浪來?結果人家在U23亞洲杯上的表現讓他一下子就成了全國球迷的希望,他說的話那重要性就不一樣了……”
薛超羽聽柴順這么說,也輕輕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國家隊那邊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等胡萊打完奧運會,就入選國家隊,幫助球隊打世界杯預選賽。上頭對他的重視非同一般啊……就因為這事兒,據說足協對王獻科的考察都暫停了。”
柴順愣住了,然后他恍然大悟:“我知道王指導為什么最近心情這么差了……”
以前他就知道足協在考察王獻科,似乎是有意讓他接替馬塞爾·威爾森,擔任中國國家隊主教練。
說實話,為什么王獻科在大順金箭頭隊內威望這么高?
還不就是因為他在未來有可能成為中國國家隊主教練嗎?
你現在敢得罪他,不聽他的話,那你以后還想不想進國家隊了?
想到這里,柴順突然問道:“俱樂部當初為什么沒在賽季開始前就和他解除合同?”
薛超羽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國內教練基本上都那樣,洋帥一時半會兒也談不下來。”
“那現在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薛超羽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我們正在努力談。”
柴順理解薛超羽的難處,盡管兩人合作多年,關系匪淺,有些話也是不能隨便說的。
于是他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薛超羽見柴順如此通情達理,也松了口氣:“更衣室那邊,還是得你和老隊員們多維持維持,盡量不要讓他們受到場外因素的影響和干擾。這次咱們在亞冠中的表現不錯,俱樂部自然是也有野心的。”
“我明白了,老薛。我也是因為這個才來找你的,我不希望咱們球隊就這么崩了。”
“我也會和王獻科再談談,讓他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畢竟隊里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他這么搞是沒用的。”
“嗯,這樣就好。我可不希望到時候球員和教練吵起來,事情到那一步,麻煩就大了。”
送走了柴順之后,薛超羽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在辦公桌前坐下,晃了晃鼠標,原本休眠的電腦屏幕重新亮起來。
一份文檔出現在了屏幕中。
一位明顯上了年紀,一頭白發的白人老頭照片出現在文檔的正中。
任何一個真正得球迷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都能一眼認出照片中的人,正是曾經分別率領馬德里國王和都靈公牛這兩支不同球隊獲得歐冠冠軍的西班牙名帥豪爾赫·迪隆。
薛超羽口中正在努力談的人選就是這位。
老頭子的經紀人要價有些高,但現在看來,金箭頭這邊恐怕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了,畢竟時間并不在金箭頭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