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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寶劍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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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東將軍府。

  大戰方休,懷遠侯興覺心情沉重的回到將軍府。

  殘酷的戰事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則是因為世子興遠擅啟兵事,懷遠侯府可能被問罪帶來的巨大壓力。

  為了豎子輩一個人情,落到這個地步,興覺心中大恨!

  若是反悔能改變現狀,他早就和賈家決裂了,成仇也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卻不成了,還指望著人家在京城周轉,這他娘的都叫甚么事……

  剛剛落座,興覺還來不及喘一口氣,佐官就急急送來兵部公文并朝廷邸報。

  興覺本不愿理會公事,只是見佐官神情著實異樣,心中一驚,也愈發沉重,以為許是朝廷終于要治罪了……

  莫非,是要押送回京問罪?

  興覺大手接過了公文、邸報,只掃了一眼開頭,整個人就一個激靈!

  他驚的霍然站起,眼睛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失聲叫道:“怎么可能?!”

  只見邸報上大字書寫:

  宣鎮大捷,破敵八萬!

  寧公賈薔,陣斬博彥汗!!

  佐官在一旁道:“卑職也覺著不可能,韃子自幼生于馬背,長于馬背,打獵射箭都是家常便飯,所以天生就是打仗的好手。宣府鎮城撐死也就二萬兵馬,就算不是京城的老爺兵,可論起戰力來,也就勉強能守住城池不失,怎么可能二萬破八萬?再者,博彥汗被怯薛軍保護著,正面相對,五千怯薛軍能敵三萬大軍,怎么就這么容易被人燒了糧草,還如入無人之境一刀斃殺?”

  他也明白,朝廷為了宣揚赫赫武功,功勞都會夸張一些,但這也太夸張了罷?

  興覺說不出話來,他又打開兵部公文,這里面寫的就翔實許多,他擰眉細細看了足足一柱香功夫后,方嘆息一聲道:“竟然是真的……”

  佐官滿面驚容,還未開口,就聽興覺厲聲道:“傳令!”

  佐官即刻站直身體,沉聲應道:“在!”

  興覺深吸一口氣后,揚了揚手中邸報,道:“去將這份邸報送去給遼西蒙古納穆塞汗,問問他,戰還是不戰!若不戰,就規矩認罪稱臣,派世子入京,到理藩院好好學一學如何當一個汗王!

  若是戰,我大燕寧國公將于十日之后,親提十萬虎賁,與他會獵科爾沁汗王山!

  他不是要尋賈家的不是,要治罪賈家滿門么?那就讓他自己去治罪罷!”

  遼西蒙古,滿打滿算也不過五萬控弦。

  論戰力,遠不如衛拉特蒙古。

  如今衛拉特蒙古已慘敗,連博彥汗都已經被斬了。

  朝廷攜此滔天威勢,遼西蒙古腦袋里就算灌滿牛糞,也不可能再打下去。

  只是若如此,遼西大戰的功勞,到底算哪個的?

  郁悶!

  “爹!”

  正當興覺心情愈發不暢時,卻見世子興遠滿面興奮的走來,身后還跟著一陌生人,他眉頭登時皺起,目光深沉。

  興遠卻不懼,興覺連生八個女兒,他是從侄子過繼過來的承嗣世子位的。

  雖有人說他是興覺跟他娘私通生出來的,但無所謂了……

  興遠興致沖沖的道:“爹,這是寧侯……不,這是寧國公派來的親兵!”

  興覺雖心里如同吃了個蒼蠅,可還是提了提精神,問道:“邸報本侯看了,寧……寧國公果然了得,將我等尸位素餐之輩都比下去了。不知國公可有何吩咐?”

  商卓笑了笑,道:“國公爺讓在下同侯爺并世子說一聲:侯府對賈家援手之情,賈家必銘記于心。此次宣鎮大戰,火器營大放光彩。國公爺想問問侯爺,可愿讓世子去火器營磨煉磨煉?如今國公爺為總理海師衙門一品大都督,將來海戰皆以火器為重。若是侯爺愿意,就請世子即刻與在下回京,其余的他來安排。若是不愿也沒關系,德林號有許多生意在遼東,愿與侯府合作。

  國公爺說了:賈家,從不虧欠真正的朋友。”

  神京西城,賈家。

  大觀園。

  賈薔歸來時,元妃已與家中諸姊妹們做完詩,看完戲,正在賜禮。

  賈薔進來后哈哈笑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可趕上了。”

  聽聞此言,原還擔心他會因王夫人事與元妃生出隔閡的賈母等人都放下心來,哄笑起來。

  元妃亦笑,單讓抱琴取來一支三尺余長的錦盒來,道:“寶玉他們送的皆是新書寶硯,薔哥兒為少年英雄,與他們不同,就贈以此禮罷。”

  賈薔笑著接過,打開錦盒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寶劍!

  賈薔拿出來觀看之,見劍身上竟可有青虹二字,登時動容。

  元妃笑道:“旁的倒也罷,獨此劍是皇后娘娘親自挑選出來,讓我帶家來送與你的。皇后娘娘說,這劍原為曹孟德所有,后趙子龍于長坂坡七進七出救阿斗時所得。娘娘你曾自詡要當趙子龍,今次立下大功,便將此劍賜予你,以為表賀。”

  賈薔往皇城方向謝過恩后,元妃又取來她自己準備的謝禮,是一條極上品的玉帶,與蟒服相配。

  賈薔看了看其他人的禮,以賈母最多: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貴長春”宮緞四匹,“福壽綿長”宮綢四匹,紫金“筆錠如意”錁十錠,“吉慶有魚”銀錁十錠。

  余者不過新書,寶墨,金、銀爵器等,寶玉亦不過如此。

  他哈哈笑道:“壞事了,寶玉要哭!”

  諸姊妹都笑了起來,寶玉啐道:“亂扯!只你好盯著這些,蘭哥兒都不比了!”

  元妃見寶玉還能與賈薔取笑說話,心里又放心許多。

  等賈母讓賈薔落座后,問道:“今兒獻俘如何了?”

  賈薔搖頭道:“今兒在宮里教訓了閹奴,惹惱了御史大夫,就不讓我去城下獻俘了,只和皇上、諸王公大臣站在城門樓觀看……”

  賈母等皆有不平,元妃苦心勸道:“薔哥兒在宮里雖受寵,卻不該太過莽撞,下次可改了罷,何苦與戴權他們沖突?”

  賈薔笑呵呵道:“說起來,此事都怪大姑姑……”

  賈母等人唬了一跳,元妃則笑道:“如何怪我?”

  賈薔道:“大姑姑如今是皇貴妃,皇后娘娘托付與六宮事,在內廷,除了皇上和娘娘外,數皇貴妃位份最貴重,有副后之稱。娘娘居然還能被幾個閹庶刁難?若是大姑姑能以雷霆手段,將他們治的服帖,又何須我一個外臣去宮里動手?”

  元春聞言面色愧然又難堪,解釋道:“戴權乃御前總管太監,我如何管得?”

  賈薔搖頭道:“皇貴妃管不得他,卻可以斬斷他的狗爪子!那忘八使人在長春宮胡說八道,您也就聽之任之?”

  元春聞言一驚,道:“此事薔哥兒也知道?”

  賈薔笑了笑,道:“宮里極少有甚么秘密……”

  元春聞言愈發汗顏,道:“待我回宮后,就去處置了此事。”

  賈薔搖頭道:“也不必了,方才我已經同皇后娘娘說了,娘娘打發了牧笛去處置。只是往后,這等事著實不必心慈手軟。宮里是甚么地方,大姑姑必比我們更清楚。在那樣的地方心慈手軟,豈非擺明了讓人欺上頭?我能在宮里動一回手,卻不可能再打第二次。所以宮中諸事,大姑姑還需強硬起來。其實只要不違逆皇后娘娘之意,余者皆在你手中,大有可為。”

  元春緩緩頷首,道:“如此,我知道了……”

  賈母勸賈薔道:“皇貴妃難得歸寧一回,你就同她說這些正經事?”

  賈薔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那我說些旁的……”元妃看了過來,賈薔笑道:“這園子空不得,一空就容易腐壞生蟲,所以大姑姑走后,我打算讓姑姑姊妹們都住進來,當是繡樓。不知大姑姑意下如何?”

  元春喜道:“合該如此,否則實在荒廢了。她們住進來,正是好事。”說著,還準備與諸姊妹分配起樓閣庭院……

  正此時,執事太監卻來啟道:“時已子時三刻,請駕回鑾。”

  賈母、元妃等只覺得心慌,這骨肉匆匆相見,不過半日,就要再度分別,再見,尚不知何時。

  賈母、薛姨媽、李紈、鳳姐兒等都哭了起來,寶玉原無甚哭意,賈薔拍了拍他肩膀后,就開始哭了……

  元妃環顧一周,似欲將家人面容都記在心里,看罷,不由滿眼又滾下淚來。

  卻又勉強堆笑,拉住賈母、薛姨媽的手,緊緊的不忍釋放,再三叮嚀道:“不須掛念,好生自養。如今天恩浩蕩,一月許進內省視一次,見面是盡有的,何必傷慘。倘明歲天恩仍許歸省,萬不可如此奢華靡費了!”

  賈母等已哭的哽噎難言了。

  自古最痛者,無過骨肉至親離別。

  賈母自忖年事已高,宮里皇貴妃又豈能歲歲歸寧?

  是否還有再見之時也不好說,因此悲傷欲絕……

  元妃見此愈發心如刀絞,看著白發祖母蒼老年邁,又想起她艱難維持著一個家不散,又憐又敬,終以家禮拜下……

  眾人好一陣相勸后方起身,雖不忍別,怎奈皇家規范,違錯不得,只得忍心上輿回宮。

  賈母好哭一場,這會兒疲憊不堪,帶著寶玉,讓人抬回榮慶堂安歇下了。

  等長輩散盡,賈薔同賈家諸姊妹笑道:“今兒都別回去了,原先不是都分配好了誰該住哪兒?正好被褥都是新置的,陳設家俬也都是現成的,改日不如撞日,今兒就搬進來罷!各處我都讓人準備好了鍋爐暖氣,燒開片刻就熱了,舒適的很!”

  探春、湘云、惜春等活潑些的,登時蹦跳歡呼了起來。

  一邊招呼各自丫頭、乳母,速去查看,準備遷居園內。

  等她們四散去忙后,黛玉看著賈薔笑問道:“連我也搬進來?”

  賈薔笑道:“自然!不過要是能不帶紫鵑就更好了!”

  一旁紫鵑:“……”

  見自家丫頭眼淚都快落下來,黛玉拉住她的手,啐賈薔道:“休想!我們今兒就住進來,偏帶著她!”

  賈薔哈哈一笑,就準備陪黛玉前往瀟湘館安置,卻見吳嬤嬤匆匆走來,同賈薔道:“前面傳話進來,說揚州來人了,有要緊急事要見侯爺。”

  賈薔聞言臉色不好看了,他倒不是同吳嬤嬤生氣,只是惱火一年到頭就不能有片刻空閑時間么?

  見他呼出口氣,眉頭擰起,吳嬤嬤低著頭不敢說話,紫鵑也噤聲,看出賈薔心情不悅。

  黛玉卻笑著勸道:“快去罷,今兒我又不走,一會兒她們也都要過來,今兒晚上哪里肯睡?必是要熱鬧半宿的。你去去就來,我等著你。”

  這話讓賈薔心中熨帖,同黛玉對視一眼后,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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