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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英明無雙朱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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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大軍迅速退去,好在朱厚照保持著理智,沒有下令搞什么全軍追擊。

  朱厚照這些年的兵書沒有白看,常年跟將領交流也沒有白瞎。如果單論紙上談兵,甚至王淵都可能說不過皇帝,至少朱厚照的戰前兵力部署無可指摘。

  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有句話叫“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朱厚照是又聰明又能說,而且還有軍事理論做支撐。他拿定主意的時候,誰來勸諫都會被懟回去。

  偏偏,朱厚照性格急躁,不管是為政還是帶兵,都無法擺脫這個致命缺點。

  但凡沙場宿將,都會進行多方試探,根據實際情況調整作戰目標。在有多種選擇的前提下,往往未慮勝先慮敗,制定可以止損或翻盤的備用方案。

  而朱厚照呢?上來就孤注一擲,把大同鎮主力當誘餌,自己集結大軍打決戰。

  中途出現意外?沒考慮過。

  誘餌被吞掉咋辦?沒考慮過。

  決戰大敗怎么辦?沒考慮過。

  私底下,王淵和江彬、張永等人,瞞著皇帝制定了備用方案。

  那些還未趕至戰場的宣府部隊,王淵、江彬、張永聯合下令,讓他們不用來應州了,駐扎在懷仁縣以南即可。萬一應州大敗,皇帝無法退回應州城,眾將還可以護送皇帝北撤,這些部隊立即前來接應,免得一潰千里壓不住敗勢。

  而萬全都司的各部援軍,王淵直接讓他們繞過洪濤山,前往平虜衛阻攔有可能潰敗的蒙古騎兵。如果來不及趕到平虜衛,那就釘在威遠衛和云川衛,反正不能讓蒙古騎兵輕松撤回草原。

  這些調令,朱厚照都不知道!

  眼見蒙古人退到西邊數里扎營,朱厚照親自整頓會師之后的部隊。他就像一個戰場老手,有條不紊的下達軍令,一改之前那昏聵愚蠢的模樣。

  哪個才是真正的朱厚照?

  都是。

  只要朱厚照那急躁脾氣不顯露出來,他還是很有能力的,比許多武大臣都厲害。

  臨近傍晚,朱厚照把大營扎得萬無一失,還親自視察慰問各部士卒,給普通士兵打足了雞血,這才聚集眾將召開作戰會議。

  將領們主要分為五個組成部分:

  第一,王淵、江彬、張永等京城過來的;

  第二,王勛、張輗、麻升等大同邊將;

  第三,朱振、左欽、時春等宣府邊將;

  第四,朱鑾、杭雄、周政等延綏邊將;

  第五,從遼東來的參將蕭滓。

  朱厚照就像治軍嚴明的宿將,舉著一杯清水說:“軍中不得飲酒,本將軍以水代酒,敬各位將軍一杯。多虧諸位拖住韃靼主力,本將軍才能及時帶兵趕至。來,滿飲此杯!”

  “謝陛下!”

  “此乃臣等本分。”

  “別說幾天,便是半個月,咱們都能把韃子咬住不放!”

  王勛、張輗等邊將,本來一肚子怨氣。此刻皇帝親自敬酒道謝,頓時讓他們激動萬分,負面情緒一掃而空,恨不得為皇帝鞠躬盡瘁。

  朱厚照一陣安撫,又舉杯對王淵說:“都言王二郎驍勇無雙,今日本將軍方親眼目睹。二郎只率五千輕騎,周圍數萬韃靼騎兵環伺,就敢直沖戰場中心,將被萬余賊寇包圍的友軍救出。若非親眼所見,旁人如何能信?二郎真乃當世衛霍也!”

  “湊巧罷了。”王淵不吃朱厚照那一套,只求這位老兄別再抽風。

  朱厚照又勉勵一番跟隨自己南下的軍將,這才說道:“明日該如何打仗?都說說自己的想法。”

  太監魏彬突然陰惻惻問:“王總督,聽說指揮同知魏天祥被你殺了?”

  王淵沒給好臉色,冷笑著反問:“這廝不聽號令,臨陣率部潰逃,難道我不該殺他?”

  親侄子被人砍了,魏彬大怒:“堂堂從三品指揮同知,豈是你說殺就能殺的,為何不綁起來事后問罪?”

  “嘭!”

  王淵猛拍桌案,起身呵斥:“軍法如山,豈同兒戲?便是換成你魏彬,本督也照殺不誤,不信你可以試試!”

  “你”

  魏彬突然哭嚎跪地:“皇爺,孩兒他是朱厚照義子乃殘缺之人,一直把侄子當親兒子養。當年劉瑾做亂,孩兒也有揭發之功,如今為何落得一個絕嗣的下場?便是孩兒的侄子魏天祥,也曾有平亂之功,更隨皇爺在邊地整頓士卒,風里雨里可謂任勞任怨。王總督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之,如何能夠服眾?還請皇爺做主!”

  朱厚照很不高興,既對王淵擅殺武將不滿,也對魏彬掃興感到憤怒,他說:“戰場軍令為先,不聽號令者自然當斬。你且閉嘴,莫要胡攪蠻纏。”

  魏彬欲言又止,終于還是起身回座,用怨毒的眼神死盯著王淵。

  這老太監一向沒有逼數,而且毫無廉恥底線。他比皇帝年長三十多歲,糟老頭子一個,居然在皇帝面前自稱“孩兒”。當年只是為了出風頭,他就跟太監馬永成鬧起來,落得雙雙罷職收場。

  魏彬平時求官也恬不知恥,死去的父親被贈都督同知從一品,母親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弟弟和侄子們全是錦衣衛千戶,甚至追封祖宗三代。

  歷史上,被王淵殺死的魏天祥,只是跟著皇帝打一仗,回去便升官做了從一品都督同知。

  朱厚照明顯很愛護這老太監,不咸不淡的提醒一句:“二郎,今后不要直接殺人,綁回去交給兵部處罰便是了。”

  “陛下,臣恕難從命。”

  王淵直接出列跪地,交出自己的總督大印:“若是陛下認為臣行為不妥,臣請辭總督之職,立即回京閉門思過。”

  此言一出,眾人表情各異。

  張永面色如水,愣愣瞧著酒杯,好像那是絕世寶物;江彬幸災樂禍,因為魏彬很可能失寵,王淵也因此觸怒了皇帝;其他各將大都站在王淵這邊,生怕王淵真被扔回京城,皇帝身邊被太監給把持。

  朱厚照倒是沒有慍怒,只顯得有些煩躁,對王淵說:“二郎你這是作甚?今天打了勝仗本該高興,不要如此小題大做。”

  王淵不言不語,抬頭直視朱厚照,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朱厚照突然露出笑容,打圓場道:“好啦,好啦,我收回剛才的話,今后不聽軍令的你砍了便是。”

  王淵默然回座,就像啥事兒都沒發生過。

  魏彬心頭一沉,頓覺四肢冰涼,他意識到自己犯了致命錯誤。

  張永悄悄瞪了魏彬一眼,埋怨這老狗總是惹事。魏彬不僅是皇帝的狗,更是張永養的一條狗!張永當初決定除掉劉瑾,魏彬立即站出來舉報劉瑾謀反;張永統兵征討劉六劉七,也是推薦魏彬代理司禮監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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