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豈此時幻化為玲瓏嬌小的模樣,它那張精美可愛的小龍臉正認真的盯著有規律的海浪,仿佛怕沖上來的琉璃星貝會被那些海仙鳥搶走一般,它聚精會神,一看到亮光便以迅雷之速沖上去,然后嫻熟的叼在嘴邊……
虛無之海是不可觸碰的,所以小白豈需要遵循潮汐的卷與退,用最快的速度將露出來的星貝叼走,同時還得與那些海仙鳥競速。
“嗖!”
“嗖!”
“嗖!”
海沙上,小白龍來來回回,只能夠看到一光斑在連續的閃爍、躍遷、順移,白豈與海浪,與仙鳥斗智斗勇,玩得不亦樂乎。
“悠”
小白豈發出了一聲鼻音,用挑釁的態度,仿佛在對那些海仙鳥們說,能從本白龍這奪走一枚星貝算我輸!
海仙鳥成群成群的站在樹椏上,一個個瞪大著呆滯的眼睛,有氣急敗壞的怪叫,也有一直跺爪的,就是拿白豈沒有一點辦法。
這龍尾山中,沒有小生靈,有的都是一些仙氣圣靈,它們并沒有棲息在龍尾山中,而是居住在龍尾山周圍若隱若現的古代山中。
古代山同樣深藏在虛無霧重山中,但與龍尾山還隔著海峽,退潮的時候,勉強可以走進去,這一點與離川大地外的古代山是一致的。
當然,這里的古代山,等于是漂浮在浩瀚的星海中,級別與離川大地外的古代山完全不同。
煉燼黑龍與雷公紫龍的肉食,祝明朗就打算到古代山中找尋。
龍尾山不大,但五臟俱全,亦如一個完整的仙門,在這里其實也并不會枯燥。
宣嫵也告訴了祝明朗,龍尾山其實有連接著外界的洞府,這個外界,不單單指北斗神州,還有那所謂的顥天天宿。
宣嫵對顥天天宿的事并沒有多言,祝明朗現在北斗神州的事情都沒有操心完,自然不會給自己徒增煩惱。
一如既往,祝明朗到了下午就曬著暖和的太陽,小白豈依舊在自己辛勤的為自己的口糧來來回回的在海邊竄跳著。
身旁,幾位鐘靈少女正挽著花籃,拾取著沙灘上的一些埋在沙子里的月藻根莖,用來做湯。
她們嬌艷明媚,臉頰上洋溢著笑容,而且她們也對祝明朗充滿了好奇,其中一位梳著小馬尾辮,肌膚玉紅的少女活潑大膽的走了過來,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
“大哥哥是來自哪里的?”小馬尾辮的少女問道。
“神州,北斗神州。”祝明朗說道。
“我也是呢!”小馬尾辮少女眼睛撲閃了起來,立刻蹲坐了下來,一副打算偷懶的樣子,又問道,“我來自天璣。”
“怎么到這的?”祝明朗也好奇,問起了少女身世。
“貪玩,失足跌到了虛無海里,然后就到這里啦。”小馬尾辮少女說道。
“那你想回去嗎?”
小馬尾辮少女搖了搖頭道:“我喜歡這,姐姐們就和我的家人一樣,我不想回去,回去后有做不完的針織活,有摘不完的樹莓果,嫁人后還是針織活,采樹莓果,一直到七老八十。”
“開心就好。”祝明朗笑了笑。
這里的鐘靈信女,如果不受到那些外人欺凌的情況下,確實生活的很愜意,不用擔心妖魔來襲,無需為黑夜降臨而惶恐,自由自在。
“我在很努力修煉呢,到了神級境,就可以去紅塵中游歷……但我還是喜歡這里,這里就像家一樣。”小馬尾辮少女道。
看得出來,宣嫵并沒有去禁錮這些鐘靈信女的思想。
她們即便要離開,宣嫵也不會阻攔。
只是,宣嫵不容許有些人既想要脫離龍尾山,又惦記著龍尾山的仙韻,勾結外人,背叛信仰。
“嘩啦啦”
正攀談之時,一股強有力的波浪涌了過來,那幾位鐘靈信女們紛紛提著裙子往林子里小跑,祝明朗坐著的位置,正好是浪涌的極限。
只是,當祝明朗目光落在海浪緩緩褪去的濕地處時,他神情變了。
“那里是不是躺著一個人?”祝明朗慢慢的站起身來,仔細看去。
小馬尾辮少女站了起來,突然嚇得花容失色,然后對身后的姐姐們叫道:“有人,有人被沖上來了!”
“別慌,應該是流落者。”后頭,有一位信奉女子說道。
“她好像死了。”
“我們這里不會有死人,她活著。”
幾位信女放下了籃子,一直等到浪下去了一些,這才匆匆忙忙的跑到濕潤處,將那位被虛無海水浸泡過的流落女子給扶到了岸邊。
祝明朗上去幫忙,發現該女子全身白得嚇人,而且氣息弱得跟死人沒有什么區別。
“糟糕,神像賦予她的梅鼎印好像不夠牢固,鎖不住她的魂魄,她的魂魄要離體了!”那位年長的信奉女子說道。
祝明朗看了一眼女子的手臂,發現她的梅鼎印在手臂處,于是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臂。
“沒事,可能是一些污濁物質蓋住了,擦干凈就好了。”祝明朗一邊說,一邊擦拭著女子的手臂。
事實上,祝明朗在觸碰女子淺淺的侍神印時,就注入了神念,加深了自己與這位女子的信仰契約……
畢竟,祝明朗是真正的伏辰神,他賦予的侍神印才是最牢固的,神像只不過是代理。
幾位女子不覺得有異,看到擱淺的女子印記重新發亮,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她生前一定很痛苦。”小馬尾辮少女說道。
“我們多數如此,到了這里就好了,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說著這番話,擱淺女子的魂魄慢慢的回歸,她也有蘇醒的跡象。
應該是被虛無之氣給嗆到了,她重重的咳了幾聲,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臉上甚至還帶著痛苦與絕望,亦如一個被噩夢驚醒的人,想必不久前她正經歷著撕心裂肺!
“這是哪,黃泉嗎?”女子問道。
“這里是龍尾山。”
“我沒有死嗎?”女子臉上充滿了困惑。
“差不多是死了,只是吾神救下了你,賜予你一次新的生命,但你必須放下過往。”年長的那位信奉女子說道。
“神?哪位神?”
“吾神伏辰。”年長信奉女子用一種自豪且崇敬的口吻說道。
“神在哪,神在哪!”女子突然激動了起來,仿佛迫切想要見到這位救下了自己性命的神明。
“他的化身,一直就在你我的身旁,只要你向心祈禱,他會聆聽我們的訴求,當然,你也可以與我們說。”年長的信奉女子認真的說道。
祝明朗在一旁撓了撓頭。
這話沒毛病。
你們的神確實就在你們旁邊,剛才正翹著二郎腿曬太陽。
“他們答應我,他們答應我……用箭擊穿了木樁,便會放了我爹,可他們,可他們……他們將我父親綁在木樁的后面,他們……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做,他們為何要這樣做……我射殺了我父親,我……射殺了父親……我……嗚嗚嗚!!!”擱淺的女子再一次痛哭了起來,然而哭到痛不欲生。
幾位信奉女子連忙安慰她,紛紛抱緊了她。
短短幾句話,祝明朗已經可以感覺到她生前經歷了怎樣的絕望!
深呼吸了一口氣,祝明朗等待女子平靜下來。
“你說的他們,是誰?”祝明朗心中增添了幾分怒意。
大概是自己親自賦予了侍神契約,祝明朗與女子之間同樣有一種親和感,雖然沒有神后宣嫵那么強烈,但她此刻給祝明朗的感覺像是總能夠聽到別人說起她近況的遠房表妹……
看到她如此撕心裂肺,祝明朗情緒也受到了影響。
“是……是……”擱淺女子怨恨痛苦,甚至無法喊出這般折磨她的仇人的名字,她喉嚨甚至被什么堵著,無論怎么極力去念那個名字,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她念不出來!”
“恐怕是位很高的神明!”年長的信奉女子說道。
“姑娘你先隨我們到小秀峰歇息,我們伏辰,專斬惡神,你只要虔誠的信奉他,他一定會為你伸張的!”
擱淺女子雙眼充滿了血絲,她想要念出那個名字,她寧愿被無形的力量給擰斷自己脖子,也要念出那個名字,只是她做不到,她眼睛里溢出了血淚,她臉上充滿了屈辱與痛苦,甚至能夠感覺到她在厭恨自己,厭恨自己如此渺小無能,連說出仇人的名字都做不到!
看到這樣一位妙齡女子承受著這樣的折磨,祝明朗心中更是難受。
女子始終不愿意屈服,最后被無形的力量給壓迫的昏厥過去。
其他幾位信女也松了一口氣。
還好昏厥過去了,不然可能直接被那位神明的神識給反噬致死。
對于女子而言,那位神明太過強大了。
將擱淺女子安頓好,沒多久,神后宣嫵便親自前來了。
她檢查了對方的狀況,施展了一些法術,穩固住女子的心神后,這才走到了院子外頭。
“我的信徒,多數便是這樣的方式到來嗎?”祝明朗問道。
“嗯,她們生前大多苦痛至極,瀟瀟那樣的是少數。”神后宣嫵說道。
瀟瀟正是那位小馬尾辮少女,天真浪漫,而且比多數人幸運。
“她無法念出那個加害她的神明之名,我該如何為她伸張?”祝明朗問道。
“在崖上有一通感玄鏡,可以映出她生前的經歷,可惜現在成為了隱霧門的擺設。”神后宣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