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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如愿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這個宮廷是我的

  如嬪得了孩子的喜信兒傳遍后宮,各宮不管各自心下如何,也都備了禮,前來道賀。二阿哥和三阿哥兩家,雖說是當小輩兒的,自然也得來湊趣兒,綿寧和綿愷都親自陪著福晉來請安了。

  眾人熱鬧之間,外頭來傳,說皇后娘娘、諴貴妃娘娘和莊妃娘娘三位到了。如嬪趕緊起身,帶著嬪位和貴人、常在們,一起向外去恭迎去。

  綿寧覷了個空,跟上來湊在如嬪身邊,含笑低聲道,“恭喜如嬪娘娘終于得償所愿。”

  如嬪微微放慢了腳步,由得眾人越過她去,她落在后面,凝著綿寧露齒而笑,“……瞧二阿哥心有成竹的模樣,想必這是二阿哥幫了我吧?我就知道,在這后宮里,我但凡有事,去尋二阿哥幫忙,是最明智的。我會記著二阿哥這份兒情的。”

  綿寧微微垂眸,淡淡而笑,“不過是件小事,不足掛齒。如嬪娘娘是我的長輩,您吩咐的事兒,我自當奉命。”

  如嬪點點頭,“倒不知道二阿哥竟是如何幫的我?倒叫我心下也明白些兒,來日也好回報。”

  綿寧卻只是幽然而笑,“我方才說了,只是小事,不足掛齒,就不勞如嬪娘娘動問了。至于回報,也請如嬪娘娘不必掛在心上了。”

  如嬪別開眼,看向旁處,“……不過也請二阿哥放心,即便我誕下的是位皇子,卻也只是庶出罷了,在如今宮中有三位嫡出皇子的情形之下,不過是錦上添花,卻沒那么舉足輕重,故此我的孩子必定影響不到二阿哥什么去。”

  綿寧依舊含笑,“如嬪娘娘說笑了。不管您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那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我身為長兄的,唯有愛護。”

  如嬪收回目光來,重又凝住綿寧,“在皇子里頭,二阿哥自然是一枝獨秀,可是該怎么說呢,畢竟三阿哥和四阿哥乃是同母所生,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二阿哥若來日能多個幫手,想必二阿哥也是愿意的。”

  綿寧依舊淡然,“來日方長……眼下還請如嬪娘娘保重身子,一切都等來日再說都不遲。”

  兩人沒說兩句話,皇后和諴貴妃、莊妃的轎子都已經到了。因為如嬪只是嬪位,那三位的位份都是在她之上,故此小轎在宮門前不停,而是直接穿門而入。

  廿廿遠遠看見了如嬪,便在轎上吩咐,“快落下。”

  廿廿落較,諴貴妃和莊妃便也緊跟著停下,都下了轎子來。

  如嬪要上前行禮,廿廿忙遠遠就給虛扶住,“且住,你可別動彈,我去就著你就是了。”

  廿廿由月桂扶著,大步向前去,一直走到如嬪面前。

  綿寧早已雙膝跪倒請安。而其余眾人都還在宮門口那行禮。

  廿廿含笑點頭,伸手先扶住了如嬪,再騰出一只手來托住綿寧的手肘,“瞧你們,這也不是年節的,何必這么大禮。”

  綿寧起身來,目光投向廿廿去。可是廿廿的視線并未在綿寧面上停留,而是當即就轉回去了望著如嬪微笑,“更何況是你,你現在的身子自是比什么都金貴的。”

  如嬪趕緊又蹲身,“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廿廿輕笑出聲,“瞧你,又說糊涂話了。這哪兒是我的恩典了?六宮姐妹,我自一碗水端平去,可不會因為你也是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的姐妹,就叫你多承寵去。終究還是你自己身子有根基,福分深。”

  綿寧趕忙也道,“兒子給小額娘道喜。”

  廿廿這才回眸,一雙妙眸黑白分明地凝住綿寧,“這是咱們家共同的喜事,便說同喜吧。倒是你,二阿哥,佟佳氏進門也有日子了,你可得再添一位皇孫來才好。”

  綿寧忙道,“兒子膝下好歹有奕緯了,倒是這會子小額娘該盼著三弟去。”

  廿廿哼了一聲兒,“他又怎與你比呢?一則,他年紀還小;二來,他本就是頑皮的性子,這會子便是他想當阿瑪啊,我還不放心呢,生怕他教壞了孩子去。”

  “還是二阿哥你年歲也夠了,性子又向來沉穩,會成為一個好阿瑪的。你的孩子,自比綿愷的孩子更可期待。”

  說著話兒,諴貴妃和莊妃也走上前來。

  莊妃看著如嬪笑,“自打聽了你的喜信兒啊,皇后娘娘就了不得了,就怕我擾著你養著身子,這便硬是將我都要暫挪出去,叫你獨個兒安安靜靜地住著呢。”

  如嬪登時紅了臉,趕忙行禮,“勞動莊妃娘娘了。”

  廿廿便笑,把住莊妃的手臂道,“瞧姐姐這是又挑我的理了不是?我又何嘗是要將姐姐挪出來呢,還不是因為我愛聽姐姐說話兒,這便叫姐姐暫且挪到我宮里來,陪我住些日子,幫我排遣排遣寂寞去?看來姐姐倒是不愿意陪我的,那倒是我難為姐姐了。”

  眾人便都笑,諴貴妃走上來一邊兒把住一個,笑道,“說來說去的,還不是皇后娘娘要一碗水端平,將咱們各宮都照料好了么?莊妃挪出來呀,一來是能讓如嬪安心養胎,要不按著宮里的規矩,如嬪既然與妃位同住,那自然是該早晚請安,便連莊妃用飯,如嬪也應當站在地下伺候著的呀?皇后娘娘這樣一安排呀,便是免了如嬪在莊妃跟前的這禮數了。”

  莊妃便又忍不住清冷地笑了,“瞧你說的,就好像我平日里多難為如嬪了似的!好歹如嬪也是皇后娘娘的一家子,我何至于就那么在乎那些俗套子的禮數了去?”

  諴貴妃趕忙笑著解釋,“我自是知道你不稀罕這些禮數,可是這畢竟是宮里的規矩不是?便是你不難為如嬪,如嬪這么懂事,也自然還想守著這規矩去不是?”

  莊妃哼了一聲,“那這般說來,皇后娘娘將我給挪出去,倒是還了我清靜了!”

  莊妃一向這般言語里從來不饒人的模樣兒,將如嬪都給為難住了,一張臉便有些紅了起來。

  廿廿握著莊妃的手,瞟了綿寧一眼,輕聲笑道,“二阿哥還在這兒呢,更何況如嬪也懷著皇嗣……莊姐姐你也不怕叫孩子們笑話。”

莊妃這才收了口氣,轉眸望住廿廿,“……我實則并非不明白,皇后娘娘是記掛著我著身子,這才叫我挪出來,暫且搬去跟皇后娘娘宮里住著的。只是說到病的事兒,當著  如嬪這會子,終究不吉利,故此皇后娘娘才沒直說罷了。”

  廿廿這才欣慰笑道,“姐姐明白我的心情就好。”

  眾人歡歡喜喜地聚了一場,各自散去。身為主角兒的如嬪得了清靜,卻是坐在南窗下的坐炕上,幽幽地勾起唇角來。

  星滟挨個兒送走了眾人,回來見主子這般,不由得輕聲問,“主子可是累了?不如奴才這就放下了被褥,主子早些歇下了吧。”

  如嬪搖搖頭,“我沒累。我今兒個,倒是高興的。看大家伙兒在我面前這么熱鬧,各自的神色,倒比看一場戲都更好看。”

  “那主子覺著誰演得最好?”星滟笑問。

  如嬪緩緩勾起唇角,“……你猜呢。”

  “是皇后主子,還是二阿哥?”

  如嬪都搖搖頭,良久方幽幽道,“或許,就是我自己個兒呢。”

  誰說那些唱念做打的,就是演得最好的?有時候兒不動聲色,坐在臺下看戲的,反倒才是那個瞞得過眾人眼的。

  綿寧偕佟佳氏一同回阿哥所去,佟佳氏很珍惜這一會自能與阿哥爺獨處的時光,一個勁兒想與綿寧找話說。可是綿寧卻都有些淡淡的,并不想搭話。

  佟佳氏便嘆了口氣,輕聲道,“我雖進宮晚,年紀也小,眼界淺了些,可是我既然是阿哥爺的福晉,我又如何全然想不到阿哥爺的心思呢?阿哥爺是擔心如嬪娘娘再誕下一個皇子來吧?”

  綿寧楞了愣神兒,側眸望一眼佟佳氏,卻難得地笑了,“……你想多了,我沒有。”

  “那阿哥爺在憂愁什么?便是阿哥爺不顯出來,可是我畢竟是阿哥爺的福晉,我便也從阿哥爺嚴重看見憂愁之色了。”

  綿寧想了想,“那……就算是吧。”

  佟佳氏這才松了口氣,有點兒如愿以償的輕松。好歹,嫁過來這些日子,她終于能好歹看懂阿哥爺一些兒了。

  綿寧卻轉了頭,“你先家去,我還有事。”

  佟佳氏便乖巧點頭,“好。阿哥爺早些回來,別太忙碌了。”

  綿寧淡淡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向相反的長街去。待得兩邊兒各自走得遠了,綿寧這才松了口氣。

  五州跟在綿寧身后,瞧見了,這便壓低了聲音道,“主子,咱們這是奔哪兒啊?”

  事先沒聽說主子爺還有旁的安排啊,怎么忽然就變卦轉身了呢?

  綿寧點點頭,“沒事兒,就散散。”

  五州便垂下頭去,不敢再深問了。主子這是擺明了在躲著福晉啊,虧福晉還那么賣力地想討好阿哥爺,可是分明還沒說幾句話,阿哥爺就有些煩了。

  五州不敢往主子和福晉身上說了,這便也不能冷場,便小心地道,“……奴才方才瞧著,莊妃娘娘仿佛是對如嬪娘娘遇喜,頗為不快。”

  綿寧輕哼一聲兒,“不僅僅是莊妃娘娘。試想這后宮里,除了如嬪自己,又有誰會高興呢?”

  五州微微蹙眉,“可若是淳嬪、信嬪,或者是其他位年輕的貴人們不高興,倒也情有可原。可是莊妃娘娘本就多年來從無所出,如今年紀又遠長于如嬪娘娘,已然是過了生養的年紀了……那莊妃娘娘這般怒形于色的,又是何必呢?”

  “莊妃娘娘哪兒是為了她自己啊?”說到這兒,綿寧不由得停下腳步,立在朱墻下,瞇眼抬眸看那已然帶了暮色的天空,“……她是替小額娘說話。”

  小額娘是中宮,有些話說不得,有些神情更是露不得,故此如嬪遇喜,便是劉工人心各異,可是小額娘卻必須得是那個高興得最真心的。

  可是若探查女子心境之幽微之處,她又何嘗當真能笑得那般開心呢?可是她的那些話說不得,神情也露不得,而莊妃憑一向的性子,就是能幫她說出心中的話、盡情甩出她不得不掩蓋起來的臉子的那個人。

  這情形他看明白了,卻不知道心下究竟是個什么滋味去。

  ——若以他的大事來看,他當是高興的。倘若如嬪誕下的是皇子,那必定能攪亂此時宮中情勢,自影響不到他,卻更可能影響到年紀更小的綿愷和綿忻去。

  可是他卻怎么,竟心下沉甸甸的,倒輕松不起來?

  他望著天,緩緩閉上了眼。

  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是什么……?

  六月里,皇上命總管內務府大臣常福,補從前阿明阿革職空出的工部右侍郎的缺。因職銜的變動,各位總管內務府大臣之間的排位次序等也要隨之發生變化。

  以常福的工部侍郎新差事,他便該在一眾總管內務府大臣之中,列名在刑部侍郎穆克登額之后,而要在和世泰的內閣學士職銜前,可是這位倒好,竟然不敢列名在和世泰之前,再三再四地推辭,更要上奏本,而一眾總管內務府大臣也跟著起哄,竟然要聯名上奏,請皇上準常福自愿列名在和世泰之后……

  皇上接了奏本,氣得要將常福索性革職。

  “他既不敢擔這個名,倒像是爺難為他了,那爺便革去他這個名算了!”

  廿廿額角也有些跳。

  可是當著皇上,她也唯有柔聲勸解,“……常福在內務府任職多年,難得諳熟內務府事務,皇上便饒他這一回。”

  皇上經廿廿勸解良久,這才只是下旨申飭常福和一眾聯名上奏的大臣去。

  皇上歇下,廿廿卻睡不著了。

  眼前的這一幕那樣熟悉——當年有禧恩為二弟造捕獲野馬的假功勞,說是要為二弟謀得黃馬褂;如今這又是一眾總管內務府大臣聯名上奏,為了讓二弟列名于老臣之前。

  他們看似都是為了和世泰好,豁出自己的官聲,甚至不惜觸怒皇上,也要為和世泰謀得些利益去,可是事實上,無論是黃馬褂,還是這列名,不過全都是虛的浮名罷了,卻要將二弟給套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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