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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側福晉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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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如此,雖是為表達對貝勒德麟的嘉許之意,可是此舉卻也叫整個沙濟富察氏幾乎沸騰起來,也更叫綿寧的側福晉心下加倍的惴惴不安起來。

  ——由當年克勤郡王沖撞皇后轎輦起,皇后與沙濟富察氏的梁子便是隱約地結下了。沙濟富察氏里是有些自不量力的,還想與皇后斗一斗;可是卻也有些有眼色的,知道不能總這么跟皇后繼續別扭下去。

  皇后與沙濟富察氏的矛盾,便無論禍福,全都集中體現在了綿寧的側福晉身上。

  誰叫她是皇子的媳婦兒,就住在宮里呢。

  這陣子幾件事兒都趕在了一塊兒去,先是因為舒舒要守孝,皇后吩咐叫她來替舒舒來儲秀宮請安,這便每三日總要見一面的;接下來就是因為貝勒德麟這事兒,這便三不五時地進儲秀宮伺候了。

  綿寧側福晉心里頭明白她從前都干過什么,故此每當面對皇后,這腳后跟兒都是緊張得直轉筋的。便是皇后對她的態度,一點兒都瞧不出什么來,可是這反倒讓她心下更加沒底,總覺著皇后這是在憋大招兒呢,指不定哪天尋個什么由頭,就將她給當面兒整治了。

  她不過是個皇子的側福晉,如今沙濟富察氏又不像從前那么鼎盛了,那皇后拿捏她的話,還不是跟拿捏個小雞仔兒似的?她連半點兒反抗的資本都沒有啊。

  可是,她竟白擔心了。

  連續這些日子下來,皇后對她只有和風溫煦,從沒有半點兒拿捏的意思。

  她心下便有些畫魂兒。

  她需要找個人叨咕叨咕這事兒。只是可惜,綿懿福晉已經身故了。她便是想見恒謹的福晉,可惜恒謹卻已經沒了爵位,連帶他福晉也沒資格進宮了。

  可巧七月十五中元節,鄭親王烏爾恭阿的福晉也進宮行禮,才叫她又尋著了個可以說話的母家人。

  聽了她的嘀咕,鄭親王福晉便笑道,“我倒覺著你是想多了。若我是你,我倒覺著應該是皇后娘娘在有意與咱們母家修復關系,你便是這個中間人。這對你自是有利無害。”

  綿寧側福晉也是愣住,“……皇后娘娘想與咱們母家修好?”

  鄭親王福晉含笑點頭,“你怎么忘了,皇后娘娘的三妹可是要嫁進睿親王府了。睿親王家的四阿哥端恩,可是我姑母所出。”

  “若此,皇后娘娘若還與咱們母家繼續僵著,那哪兒還成啊?無論是為了朝廷著想,還是為了她親妹妹著想,皇后娘娘自然都要設法與咱們母家重修舊好才是。終究,前克勤郡王恒謹的那一片兒,本來就已然翻過去了。”

  鄭親王福晉是福康安之女,睿親王福晉是傅恒之女,乃是鄭親王福晉的親姑母。

  換言之,鄭親王福晉便是貝勒德麟的親姐姐。

  綿寧側福晉心下微微一定,卻還是忍不住扁扁嘴道,“……她既賞給德麟貝勒克食,還不如直接召您入宮呢。您才是德麟貝勒的姐妹,她找我干什么呀?”

  鄭親王福晉搖頭而笑,“瞧你……自然是因為你不僅僅是咱們沙濟富察氏的格格,也更是二阿哥的側福晉啊。皇后娘娘想跟咱們沙濟富察氏修好,她何嘗不更關注與二阿哥的母子情分呢?”

  “我那兄弟一人,皇后娘娘原本不必放在心上,她不過是借著我那兄弟的名義,重新與咱們母家、尤其是與你和二阿哥修好才是正經啊。”

  綿寧側福晉不由得愣怔,“……這么說,我并非是皇后與貝勒德麟之間的傳聲筒?”

  鄭親王福晉點頭,“正好相反,倒是我那兄弟不過是皇后的幌子罷了。”

  鄭親王福晉的話叫綿寧側福晉這始終提著的心,呼啦就放下一大半兒來。既然是皇后如此主動與她修好,她便再進儲秀宮請安的時候,便也不再那么縮手縮腳的了。

  她的變化,自然也都落進儲秀宮人的眼底。

  月桐與廿廿提起,廿廿便也點頭,倒也是微笑,“我是借她和德麟兩個,與整個沙濟富察氏修好……不是為了德麟,也不是因為她,更不僅僅是為了三妹……”

  廿廿靜靜抬眸,望向晴空,“是為了我在佛前向汗阿瑪和孝儀皇后額娘許過的那個愿——請他們二老護佑皇上,若大雨能停,我愿意捐棄前嫌,收起女人家的小心眼兒來。”

  “無論是德麟,還是她,都沒那么要緊;甚至就算整個沙濟富察氏,又能如何?他們都不在我的心上,我心上最看重的是給天上的二老還愿罷了。”

  月桐感動,便吸著鼻子瞪一眼窗外的綿寧側福晉,“虧她還自以為得計了,奴才瞧著她這兩天走兩步道兒,都要飄到天上去了似的。”

  廿廿淡淡一笑,“且由得她。我也是從皇子側福晉的那會子過來的,這條路沒人比我走得更明白……她現在便飄起來了,以后有的是沉下來的時候兒。”

  綿寧側福晉接下來頗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

  首先自然是福晉舒舒要守孝,阿哥爺索性都不讓福晉管家了,將家里的事兒全都交給她來管著。

  其次,自然是她再進儲秀宮的時候兒,再不用那么縮手縮腳的,頭抬起來了,手腳也松快了;甚至再面對皇后的時候兒,也越發地從容自在了。

  還有……既然福晉要守孝,家里的事兒阿哥爺便總要與她商量,這便叫她與阿哥爺相處的機會更多了起來。如今阿哥爺身上沒了孝,便也每隔幾日便到她房里來歇息,終叫她得了滋潤去。

  就在這樣的時候兒里,養心殿那邊兒又傳來旨意,皇上叫阿哥爺的二舅孟住為正黃旗漢軍副都統了!

  瞧著皇上的意思,這是要起用阿哥爺的二舅了啊!

  原本阿哥爺的大舅盛住既為承恩公,又為皇上所重用,能成為阿哥爺外家最大的倚仗去;可是這位大舅竟然犯了事兒,竟叫皇上給攆到皇陵去看著修萬年吉地去了,不準回京。

  這么山高皇帝遠的,阿哥爺算是一點兒都倚仗不上這個大舅了,原本她還替阿哥爺擔心呢,皇上就仿佛能明白他們一家子處境似的,這便要起用阿哥爺的二舅了!

  不管是哪個舅,只要朝中還有阿哥爺外家的人,能叫阿哥爺有個倚仗,那就是好事兒啊!

  雖說這么些個事兒,攏在一起,也沒有一件算是大喜事,只有些小不留丟的竊喜罷了,可是這卻也是綿寧側福晉進宮這些年最順當的一段時光了。

  她雖然還沒知足,可是至少還挺樂呵的。

  唯一有一點點小膈應的是,她總不能將星樓給盡數壓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作為側福晉,她壓不下去嫡福晉倒還罷了,可是就連一個阿哥爺名下的官女子也壓不下去,她是有些不服氣的。

  可是偏偏這星樓就是除了包衣出身之外,其余各個條件全都在她之上。

  首先,星樓是皇后娘娘宮里賞出來的官女子,又是最早到阿哥爺房里伺候的;

  再者,星樓一家是內務府世家,數代管理織造和稅關,乃是內務府的豪富之家;

  此外呢,星樓家不僅有錢,也還有官兒——她阿瑪成文現在是內務府大臣,響當當的正二品呢!

  如今星樓的阿瑪也正好兒跟阿哥爺的舅舅、承恩公盛住一起在皇陵監造呢,便是為了照應舅舅,阿哥爺便自也會對星樓格外好些。

  故此,阿哥爺來她屋里的日子,倒跟去星樓屋里,是對半兒分的。

  她平素當著阿哥爺的面兒,自是沒法兒拿星樓如何;可是,一旦阿哥爺不在家,她便擺出側福晉的身份來,沒少了給星樓立規矩。

  不過她也不傻,便是要整治星樓,也不能她自己直接著來。她都是拿那趙氏做筏子。

  趙氏跟星樓是一起進阿哥爺的房里最早伺候的,且那趙氏還是孝淑皇后親賞的,從身份上來說,可以壓星樓一頭去。

  況且,五月間皇后娘娘駕臨擷芳殿的時候兒,不也是對這個趙氏恩賜有加么?又是賞簪子,又是賞胭脂的,那正可以拿來做話題。

  趁著月底,她叫四全將阿哥爺夜晚陪寢的記檔取來。

  四全沒敢直接答應,只說還在宮殿監值房那邊兒存著,他得去領。

  綿寧側福晉便叫四全拿了她的對牌去領去。

  實則四全是避開眾人耳目,還是鉆進正房去問舒舒的意思了。

  舒舒守了幾個月的孝,已是寡淡得嘴里都快沒味兒了,還得見天兒眼睜睜看著阿哥爺分別在側福晉那頭兒和星樓房里串換著歇息,更叫她嗓子眼兒只能涌起酸水兒來。

  今兒聽了四全的回話,她終是笑了。

  “她要那記檔冊子?那就給她!”

  原本這冊子只是舒舒一個人把著的,絕不肯給側福晉看。可是如今么,反正舒舒自己也在守孝,這冊子暫且與她沒有半點干系,她樂得看那幾個為了這個折騰去!

  四全捧了記檔的冊子來給側福晉看。

  側福晉翻看了,便笑了,“……如今福晉尚在孝期里,家里的事兒,阿哥爺都交我管著。如今國孝期剛滿,咱們家里的頭等大事,便是阿哥爺子息之事。上回皇后娘娘駕臨時候兒的教誨,你們想必也都聽見了,這可是皇上與皇后的旨意,咱們怠慢不得。”

  “故此啊,這事兒我便是不想管,卻也責無旁貸。這幾個月去儲秀宮請安,皇后娘娘沒斷了問我,咱們家可有誰有信兒了……可惜咱們家人少,阿哥爺目下就咱們三個,那咱們三個就責無旁貸不是?”

  側福晉說著將冊子向星樓指了指,“……這天,這天,還有這天,我明明記著都是安排了趙格格去伺候阿哥爺,怎么到頭來落到這記檔冊子上的,卻變成了那格格你啊?”

  星樓的臉騰地就紅了。

  她忙看一眼趙氏,站起身來道,“回側福晉……此事,我事先也并不知情。原來是側福晉早已安排好的么?此事自不是我該事先打聽的,所以阿哥爺晚上推門兒就進來了,我便也沒想到這是安排給趙姐姐的……”

  側福晉便樂了,“你說的也是。阿哥爺既然都進了你的屋子了,你總歸也不能將阿哥爺給推出去不是?”

  趙氏的面色便有些變。

  趙氏原本在二阿哥所兒里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雖說是孝淑皇后指給的,但是阿哥爺從一開始對她就淡,沒有對星樓的那種情分;更要緊的是,孝淑皇后沒幾天兒就薨逝了,她便連最后的倚仗都沒了。

  她這幾年也漸漸學會了凡事不出頭,反正她一沒名分,二沒阿哥爺的寵愛,三沒個靠山的,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完這輩子也就是了。

  倒是皇后娘娘五月的時候兒來那一趟,又是賞給她簪子,又是給她胭脂水粉的,倒叫她的心也開始有些活動了……

  這后宮里,所有的寵和怨都絕非沒有緣故的。她便猜想著,皇后娘娘或許是想抬舉她了。

  皇后娘娘自然不會用她來跟福晉和星樓爭,畢竟這二位都是皇后娘娘的自己人;但是皇后娘娘卻可能叫她跟側福晉爭啊!

  自從當年那前克勤郡王沖撞的事兒之后,后宮里誰看不出來,皇后對這位富察氏側福晉頗有些不待見了呢?

  她的心一活,這便有些著急了。她想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得了阿哥爺的寵愛才是正經——若能因此得了阿哥爺的子嗣呢,那她這輩子就也沒白活不是?

  她這便有些怨氣兒,瞟一眼星樓,緩緩道,“……側福晉說的是,阿哥爺既然都進了那格格的屋子,總不能給推出去。可是我瞧著十二這天,卻有些不對勁兒啊。我記著那天早上來給側福晉請安的時候兒,那格格不是才報了月信去,側福晉也囑咐那格格戴上金戒指兒了?”

  這是規矩,婦人遇著月信,不能伺候阿哥爺,這便得提前上報一聲兒,并以手上戴金戒指兒的法兒委婉地提醒阿哥爺,不便近身兒。

  這自都是按月幾乎固定的日子,可瞞不了人去。

  星樓的臉騰的就紅了,兩手絞在了一處,垂下頭道,“趙姐姐說的是……我原本也沒想到阿哥爺那晚上也來了……我、我說過來著,可是阿哥爺說無妨,他就是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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