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給兩人喘息的機會,五只惡魔的頭頂又一次開始凝結同樣的火球。就連剛剛重生的打頭那一頭也絲毫沒有一點因能量流失的虛弱的跡象,凝結的魔法甚至似乎比先前的更加致命。
比起曲蕓千變萬化,適應各種情況的大量魔法,這些惡魔似乎只專攻于特定的力量運轉結構和唯一的攻擊方式。因此同階之下,類似的魔法攻擊在它們手中有著遠超曲蕓的殺傷力。
事實上對于曲蕓這樣的奧法師而言,天賦帶來的真理之門規模是固定不可修煉的,法器則是身外之物。想要真正向更強大的力量跨出一步,似乎就只有專精于研究某類特定學派一途了。
“怎么辦?主人,要不要我去破壞浮雕?”康斯妮神色凝重,她的四肢尚未完全回復,就已經不得不用仍是血液形態的雙手握住精金戰斧擋在身前。
破壞浮雕?這曲蕓又怎么可能沒考慮過。
既然這些惡魔是依附著浮雕出現的,且似乎無法被攻擊實體而殺死,那么會不會它們只是石壁上浮雕的某種投影?本體就是浮雕亦或靈魂被法陣封印于浮雕之中?
若是那樣的話,破壞浮雕可以消滅掉它們嗎?
一瞬間,曲蕓在腦中辯音成像所構成的隧道模型中尋找。她沒有見到一具骸骨,甚至沒有被火焰燃盡而留下的一小撮骨灰。
“不!不要理會攻擊,不要發出任何一點聲音,跟上我!ti
ri”曲蕓突然恍然大悟,仿佛下定了一個決心般厲聲阻止康斯妮,隨后念動咒語騰空而起,毫無防備地向著惡魔們以極緩慢的速度飛去。
“可是……”康斯妮本能想要問些什么,但下一瞬間立即捂上嘴巴。調動血能調整身體的結構,以一種幾乎沒有體重的狀態輕盈地踩在地面上,踏步前行。
然后,奇跡發生了。
惡魔們手中的火球消失了,緊接著,它們自身也像幻覺一般無影無蹤。隧道恢復成了原先的死寂,只剩下冷冰冰的石壁浮雕和兩位無聲穿行的少女。就好像那些從浮雕上走下來的惡魔與地獄般熾熱的火焰都從未出現過一樣。
康斯妮吃驚地瞪圓了眼睛,散發出赤紅的熒光左顧右盼,卻終究沒能發現任何玄機。
與此同時曲蕓卻絲毫不敢松懈,她始終保持著緩慢的速度飛行,即便意味著不得不消耗大量的魔力,也全神貫注著避免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前行了很久……很久,直到徹底把那一段帶有浮雕石壁的走廊拋在不知幾公里外,才在一個三岔路口停了下來。
見到三岔路口,曲蕓終于松了口氣,她現在基本確信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對的了。
聽到主人長出一口氣的噓聲,康斯妮終于敢開口詢問“主人,剛才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能破壞浮雕啊?”
“路上有些機關被處理掉了,說明不知多少年前,曾經有人走過這條路……”持續施法時間太長了,曲蕓一屁股坐在地上,說話都是大喘氣的。
“那和不能破壞浮雕有什么關系?”康斯妮著急。
曲蕓又一次長長吸了一口氣,感受到體內真理之門門縫里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魔力填充著自己干涸身體的舒爽感,才回答道“我們抵達浮雕那里時,浮雕上沒有絲毫破損的痕跡,而附近也沒有任何尸體或殘骸。”
原來如此!康斯妮恍然大悟,但她馬上又追問起另一個問題“可是,為什么保持安靜就可以安全通過了呢?”
“夢境中的每一個信息都不可能是沒有意義的……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入夢細節嗎?再想想我為什么會選擇第三條路。”一陣陣虛弱感讓曲蕓實在不想多講話。
但這些信息對康斯妮而言已經足夠了,她從來不笨,只是跟在曲蕓身邊時懶得思考而已 “因為……第一次入夢時走過的順序?是了!主人第一次遇到的是四岔路口,根據歌謠的提示選擇了第三條。這和我們在太陽神噴泉下這段迷宮遇到的情況正好一致,而提示的內容,正是‘寂靜’!”
曲蕓含笑點頭;“所以你該知道剩下的路怎么走了吧?拉我一把,我們繼續。”
康斯妮拉起曲蕓,走進了正中間的岔口。后面的道路一如曲蕓所料,道路一一與她入夢那曠野的世界對應。她們逐漸提高速度,很快便抵達了最終的房間。
如果對應到夢境中,這里應該就是那個扭曲變形的“另一個我”所處的地方了。這是一個封閉的房間,曲蕓她們由唯一的入口進來。繼續向前是密封的石壁,現實中自然不可能見到什么比世界更龐大的玳瑁。
取代那團扭曲的“我”,石室正中是一池與凡爾賽宮里幾乎一模一樣的太陽神噴泉,只是阿波羅戰車從水中拖出來的不是太陽,而是一個古希臘風格的涼亭,亭中還有一個石臺。
曲蕓怎么看怎么覺得這涼亭眼熟,但她又十分確信自己沒有到過這里,哪怕在夢里也絕對沒有過。兩人越過泉池飛入涼亭,立足于石臺前,看到上面有用魔法刻畫的三個巴掌大的幾何圖形。
為什么不直接說是具體的哪種形狀呢?因為它無法用語言定義,似乎在變化著,又似乎是固定的形態。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三個圖形是一致的,像是等待鑰匙開啟的鎖眼一樣三角形分布在石臺上。
非要形容的話,其實曲蕓一眼看去就明白了,那是對夢中最后見到的那三團“夢境”的表示。夢這種東西的形狀在現實的層面根本就不存在,被魔法所描繪出之后自然也無法清晰分辨或定義其形狀。
只是……在夢境中她用上一次入夢獲得的鑰匙開啟了道路。但在現實里,那把鑰匙可拿不出來啊。
開啟最后機關的鑰匙會埋藏在先前的夢境中么?曲蕓無意間糾纏起自己的頭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