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但是作為他的好兄弟他太清楚了他這三年的變化。
對姜宛白的父母還是跟以前一樣好,但是對那個“姜宛白”卻是有說不出的冷淡。
而且,除了對姜宛白的父母和自家的父母,他對其他人,再也和顏悅色不起來。
整個人,變得冷漠,不易近人。
他再也不會去酒店里當侍應生,也不會是當順風車司機,更不會給旁人笑臉。
在他身上,再也感覺不到什么溫度和熱情,臉上也極少出現過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男人變得如同傳言中的樣子,不再好相處。
這一切的改變,皆因為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心尖上寵愛的女人,突然消失。
哪怕后來回來了一個,也沒有讓他的心有過溫度。
“她要是真的想見我,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嗎?”他很清楚,姜宛白根本還沒有想好要見他。
否則,她不該去公司找他。
他找不著她的位置,但他的地方,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岑湛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但是,現在找不著人,能怎么辦?
說白了,姜宛白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怎么找都沒用。
姜宛白身邊有高手,如果不是付航,就是她自己。
想要找到她,不太容易。
“繼續找。”他不信,他找不出來。
他想看看,她見到他后,第一句話會說什么。
他也想問問,她這三年,心里有沒有一點愧疚。
到底是誰允許她,一聲不吭的就跑了。
當她活著?呵,他確實是當她活著。
她也確實是活著,還藏了三年!
是他太寵她了吧。
讓她以為,他對她只有無止境的包容和寵愛,沒有脾氣。
所以,才敢這么玩弄他!
等找到她,他必須讓她看清楚,讓她重新了解一下他,他就是個兇殘暴戾的人。
姜宛白并不知道,侯琰已經找了她一個通宵。
睡到自然醒,她伸了個懶腰,洗漱后下了樓,煎了兩個雞蛋,熱了杯牛奶,把早餐解決了。
坐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出了門。
她能解決早餐,但是午餐不行了。
什么都能學會,就是做飯這件事她沒有天賦。
主要還是怪付航和許晴天太慣著她了,讓她離開了他們,連吃飯都是個問題。
她穿了件白色的打底衣,一件瓜紅色的外套,生氣勃勃很有活力。
披散著長發,一雙纖細的腿如同漫畫走出來的女主角,腳下穿著一雙小白鞋,像一個剛出校園的女學生。
她還是玉軟花柔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擔心她會不會被風吹倒。
紅色總是那樣顯眼,本就仙姿佚貌,更是惹的注意。
她知道有人在看她,準確的找到了視線,對對方微微一笑,顛倒眾生,引得對方面紅耳赤,害羞的不敢與她直視。
她邁著輕快的腳步,拿著手機打了電話,“到哪了?”
另一端,付航剛下飛機,接到姜宛白的電話,眼神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剛下飛機。”
“一起吃飯?”
“好。”
“我把地址發給你。”
“嗯。”
結束了通話,他就看到了連城靈姝抱著孩子,席云跟在她身后拖著箱子朝這邊走來。
很明顯,他們也看到了他。
不過,這一次,連城靈姝沒再跟他打招呼。
直接上了早早停在邊上接他們的車上。
看著他們走了,付航才上了出租車。
姜宛白坐在一個視線很好的中餐廳,她很悠閑的等著付航。
只不過,沒有等到付航,反而遇上了李顯。
李顯看到她,直接走進來。
“一個人?”李顯直接坐到她的對面,“我也正好沒吃,一起吧。”
“好啊。你買單。”姜宛白挑眉,眉眼帶著一絲邪氣。
李顯感覺到她這次出現,雖然還是柔柔弱弱的,可有些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東西明顯大不一樣了。
“沒問題。”
“不過,還得等一個人。”她不可會落下付航。
“誰?”
“付航。”
李顯點點頭,“這三年,你們一直在一起?”
“有問題嗎?”姜宛白慵懶的往后一靠,手指輕扣著桌面,一頓一下,眸光有些肆意,有些妖魅。
“我能有什么問題,就怕你們會日久生情。”
“俗。”姜宛白很鄙視的評價他。
李顯輕笑一聲,“我本來就是個俗人。”
姜宛白端起了茶杯,比起酒,她還是愛茶。
青蔥玉白一樣的手指端著翠綠色的茶杯,美的跟幅畫似的。
這女人如今的一舉一動,都比以前更加的吸引人。
看起來沒有什么區別,可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比之前更多了份邪氣。
“我知道。”
“你有沒有去找侯琰?”這件事,他倒是比較關心。
姜宛白放下茶杯,“找了。”
“見面了?”
“沒有。”
“那不是很可惜?”
姜宛白盯著杯子里的茶水,粉唇還著一絲淡薄,“沒有。”
該見的時候,總會見著的。
李顯不太明白,盯著她,“你現在對我,是什么感覺?”
姜宛白微挑起眉梢,眸光略有一絲戲謔,“你覺得,我能對你產生感覺?”
“……”這個問題,就不該問。
“沒有七情六欲,怎么能算個人呢?”他嘀咕。
姜宛白瞇起了眸子,似笑非笑,“對啊。要不讓我活的有個人樣,一會兒去打一架?”
“……”李顯瞧著她那小身板,雖然見識過她的身手,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擔心她真的經打嗎?
她現在的身手,跟三年前比,又好了多少?
李顯很好奇。
“切磋切磋?”他那一次見過她的身手之手,就想跟她試試。
之前沒有機會,現在她主動開口,不試一下總覺得有些遺憾呢。
“可以。”姜宛白端起杯子,笑容淺淺的碰了一下他面前的杯子。
此時,他們并沒有看到窗外有一個人,拿著手機,將他們拍了下來。
傅明菲坐在車里,看了眼有說有笑的倆人,放大了手機上的照片,冷笑一聲。
還以為姜宛白真的不再跟那些異姓來往,哪知背地里,還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這三年來,她明里暗里跟“姜宛白”一直爭斗著,誰知道“姜宛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讓老太太對她都有所改觀了。
以前那么氣勢洶洶的不允許姜宛白和侯琰在一起,這一兩年,居然就松口了。
最可氣的,還允許他們這個月28號訂婚。
失去了老太太這座靠山,她想要跟侯琰在一起,那就難上加難了。
她一直在找“姜宛白”的把柄,可惜這三年來她太過收斂了,都不跟她之前的那些朋友來往。安安分分的陪在老太太的身邊,學習各種豪門大家族的規矩。
現在,總算是抓到把柄了。
她倒要看看,在臨近訂婚之日,跟別的男人私會吃飯,侯老太太還認不認她這個準孫媳婦。
傅明菲先把照片發給了侯琰,然后附上一句話,“她不是說不跟這些人聯系了嗎?看樣子,她是在騙你。阿琰,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女人表里不一,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發完之后,她把手機丟在一旁,開著車走了。
付航終于來了。
看到李顯,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姜宛白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李顯。
“生意談的怎么樣?”姜宛白在他坐下就開始問。
畢竟這三年來她花了不少錢,有出不進的,家底都花了不少,不填補上,她心里不舒坦。
付航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自從絕處逢生之后,她越發的對錢很執著。
“談攏了,已經簽了合同。”
“真棒!”姜宛白興奮的對他比起了大拇指。
李顯在一旁看著他倆的互動,“你不是沒有情感嗎?為什么你笑的這么開心?”
“……”姜宛白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盯著他,不想跟他解釋了。
付航知道李顯對姜宛白現在有所誤會,他解釋道:“宛白不是沒有情感,她只是對一些肢體觸碰,還有對男人,沒有感覺。打個比方,你現在脫光了站在她面前,她只會覺得惡心,不會覺得你多有魅力。懂?”
李顯瞇著眸,“就跟有些不舉的男人一樣的意思?”
這個比喻,可真是太一目了然了。
姜宛白不想跟他說話了。
“你要覺得這樣你更能懂一些,那就是這個意思。”付航點頭。
“哦,哦嗬!”李顯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原來女人也有這種情況啊。”
姜宛白很煩他現在嘴臉,怎么看都像是在看笑話。
她扯了扯唇角,嫌棄道:“沒見識。”
“……”李顯承認,他是真的沒有聽到過這種事,“所以,你這也是病嘍?”
姜宛白懶得看他。
李顯繼續追問,“所以你不去找侯琰的原因,是因為你對他再也沒有感覺了。”
姜宛白睨了他一眼。
“哇哦!”李顯很驚奇的搖頭感嘆,“也不知道該說誰可憐。”
“我覺得,你可以滾了。”姜宛白聲音柔美,笑靨如花。
李顯忽然覺得脖子一涼,他立刻賠笑,“別這樣,我們是朋友。”
終于安安靜靜的吃飯了。
吃到一半,李顯又開了口,“話說,那個假的姜宛白是什么來頭?她可冒充你享受著你父母的愛,還有你哥哥的照顧,包括你的未婚夫。雖然你對侯琰現在沒有感覺,但至少你得把原本屬于你的一切,都該拿回來。”
“當然會拿回來。”姜宛白慢條斯理的應著他。
“當初她回來后,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有一次我約她去看我新開的酒吧,她竟然拒絕了。之后,她就再也沒有找過我。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她可能不是你。”
李顯放下木筷,優雅的擦了一下嘴角,“我都能夠感覺出來她不是真正的姜宛白,侯琰一定也察覺到了。”
姜宛白戳著盤子里的肉,沒說話。
“但是他一直把那個冒充的留在了身邊。”付航也知道侯琰要跟那個假的訂婚,雖然是姜宛白先不辭而別的,可還是覺得侯琰對姜宛白不夠好。
不然,他怎么可能允許那個假的一直留著。
李顯認真的想了想,“或許,他把她放在身邊,是睹物思人呢。”
“……”姜宛白終于抬眼看他了。
“怎么樣?這話是不是說的很有水平?”李顯臉色比起三年前要好多了,但還是有些白。
一笑起來,妖嬈柔美,像漫畫里出來的那種美男人,又陰又柔,壞壞的。
姜宛白一聲冷笑。
忽然,餐廳門口走進來一個挺著大肚子,怒氣沖天的女人直奔他們旁邊的那桌男女。
女人揚起手,就往那個穿著一身名牌的年輕女人臉上打去。
原本餐廳很安靜,這一巴掌來得極為響亮,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姜宛白也看了過去。
“這么猛?”李顯側過身,摸著下巴望著旁邊。
付航對這種事情沒有什么興趣,不過看到姜宛白在看,他也就當個安靜的觀眾。
“你瘋了!”那男人一下子站起來,沖孕婦大吼,“你怎么敢打人!”
挨打的女人抬起那張漂亮的小臉,眼睛已經濕潤了。
她捂著被打的臉,拉著那男人,“李總,我沒事的。”
“你看你的臉都腫了。”叫李總的男人看那女人的眼神很是心疼。
“李太太心情不好,我沒關系的。”女人強忍著哭聲,可那眼淚直掉。
哪里是沒關系啊,有關系得很。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惹人憐。
孕婦指著那個哭了的女人,“你年紀小小不學好,什么不當來當小三。你到底要不要臉,狐貍精!”
“噢,原來是個插足者。”李顯托著下巴,認真看劇。
姜宛白瞥了眼李顯,這男人要是八卦起來,不比女人弱。
“我沒有!李太太,我只是陪李總吃個飯而已。”漂亮女人哭得梨花帶雨,可是她的身體一直往李總身邊去。
孕婦伸手就去扯女人的頭發,“你還不承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半夜經常給我老公發微信,還發你不穿衣服的照片,你就是個專門勾引男人的狐貍精!你還慫恿他跟我離婚,我告訴你,他現在能給你買名牌,給你租房子,那都是有我的一份的!你不過是仗著你年輕,你長的有幾分姿色,貪他那幾個錢!”
“啊——痛!李總,救我!”漂亮女人被抓到了頭發,她哭著求救。
李總見自己老婆跟個母夜叉似的在這種地方發瘋發狂,又大腹便便,怎么看都覺得難看。
現在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人,氣一下子上來了。
他一把用力的推開孕婦,“你發瘋該發夠了!”
實在是太用力了,而且孕婦身體本來就有些笨重,被他這么一推,整個人都往后面倒去。
其他旁觀的人看到這一幕,嚇得都捂住了嘴。
這要是倒在地上,怕是要出事啊。
孕婦眼神驚恐,腦子里只想著肚子里的孩子。
忽然,一只手纏在了她的腰上,穩穩的接住了她。
她側過臉,面前的是一張很精致漂亮的臉蛋,那雙清澈干凈的眸子里,帶著笑意,“別摔著了。”
付航見狀,趕緊去將那女人扶好。
他立馬注意著姜宛白的臉色,果然很蒼白。
李顯也盯著姜宛白看。
完了!
記得她說過,她不能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現在見到她臉上依舊帶著淺笑,可是那張臉卻是格外的蒼白,雙眸里帶著戾氣,她盯著那個也嚇到的男人,緩緩走過去。
“你,你做什么?”李總被這個女人那陰戾的眼神給震到了。
這個女人,看著怎么這么邪?
姜宛白那張比之前更顯得有些白的粉唇微揚,“收拾你呀。”端起他桌前的一盆看起來很辣很油的湯碗,從男人的頭上淋下。
那男人完全沒有躲開,他根本就忘記了要躲。
這個女人走向他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場將他包圍,無處可逃。
“啊——”他不僅忘記了躲,更忘記了要閉上眼睛,“我的眼睛……”
他想去捂臉,又不敢,閉著眼睛,急得又吼又跳。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看愣了。
誰知道這個嬌弱漂亮的女人,這么狠。
而那個小三,嚇得臉色一陣蒼白。
現在李總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狼狽,叫得聲音都嘶啞了。
她盯著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整個人都是慌的。
“你,你……”小三指著姜宛白,就說了一個字,后面的話愣是說不出來。
姜宛白拿了面前的紙巾,嫌棄的擦了擦手,挑著眉眼看著小三驚慌失措的樣子,“我不打女人。不過……”
她看了一圈,已經有不少人拿著手機在拍視頻,“用不了多久,你的父母,你的親戚,你的好友,你的老師……認識你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她微微聳肩,臉上的笑,如同冰川雪地里的陽光,格外的明媚,“恭喜你,你成名人了。”
“……”小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慌亂的看著那些人舉著手機一直對著她拍,又見李總一直哀嚎,她心里的羞恥感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哭著拿起包包就沖出了餐廳。
餐廳的服務生已經打了120電話,沒有人報警。
畢竟,那男人和小三的惡行,眾人都看在眼里。
“謝謝你。”孕婦感激的想要去握姜宛白的手。
姜宛白一下子就躡開了。
她的反應讓懷孕女人有些懵。
“不好意思,她不習慣與別人接觸。”付航解釋著。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出了一口惡氣。”要不是這個姑娘,被120拉走的人就是她了。
姜宛白現在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喉嚨很不舒服。
那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讓她很難受。
胃里還有些翻騰,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我先走了。”她抓起外套,就跑出了餐廳。
“你等我!”付航看了眼孕婦,拍了一下李顯的肩膀,“你當回好人。”
李顯:“……”
什么叫他當回好人?他本來就是個好人。
姜宛白剛出去,就撞上了一個人。
“表姐!”趙裴歡看到姜宛白,叫著她。
姜宛白看了眼她,沒理她,快步的往前走。
趙裴歡原本想追出去,可是一想到她這幾年并不怎么待見自己,她就猶豫了。
身邊又沖出了一個人,她看到付航,這才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姜宛白”不是說,付航不會再回來了嗎?
怎么他現在出現了?
她腦子不太夠,很想追上去。
“趙小姐。”孕婦從餐廳里面出來,叫著趙裴歡。
趙裴歡本來就是來找她的。
當時李太太正在珠寶店買項鏈,收到了一條短信,她就氣沖沖的跑出來了。
原本她是想立刻跟過來的,畢竟這是個孕婦,萬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好。
只是又被別的事給耽擱了點時間,所以才來的有些遲。
“李太太,你沒事吧。”趙裴歡看她出來的時候氣得臉都發青,很是擔心。
李太太搖頭,“我沒事。剛才,有個姑娘幫我出了一口惡氣。我還沒有感謝她,她就出來了。”
趙裴歡一掃眸就看到了李顯,她是認識李顯的。
“顯哥,你怎么也在這里?”
“就是跟這位先生一起的那個姑娘,還有一位先生追著那個姑娘出去了。”李太太解釋著。
趙裴歡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姜宛白和付航。
奇怪了。
姜宛白不是不跟以前的朋友來往嗎?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少了往來。
最奇怪的是,付航今天竟然出現了。
“既然你們認識,那就把李太太交給你了。”李顯也擔心姜宛白,說完就走了。
趙裴歡一頭霧水,這是個什么情況?
一直在開會的侯琰根本就沒有看手機,等他看到手機的時候,他一下子推開皮椅,站起來。
正在做匯報的高管都被總裁這個舉動嚇壞了。
難道,又是哪里錯了?
沈秘書看了眼繃緊神經的全體高管,很是同情他們。
其實,她也一樣。
跟了這樣一個不茍言話,冷漠冰冰的老板,能怎么辦呢?
只有好好工作,天天上向。
做好手上的事,別讓老板抓到一點錯處。
她深呼吸,小聲的問,“侯總,會議繼續嗎?”
侯琰盯著傅明菲發的那張照片,他放大到不能再放大,就算是放到模糊,他也認得出來。
那個女人,就是姜宛白!
她回來了,居然先見了李顯!
只是瞬間,會議室就像被冰凍住了一般,寒氣一波又一波的在每個人的頭頂上散發。
膽子小的人,藏在會議桌腳下的腿,已經在打抖了。
總裁這兩天的情緒似乎變化的很快,都快要訂婚的人了,心情為什么不能好一點呢?
他們都還指望著看在要訂婚的份上能對他們好一點呢。
可似乎,越是臨近訂婚,他這心情就越不好。
“會議結束。”侯琰丟下這句話,已經大步走出會議室。
眾人再愣:“……”
所以,他們最難熬的會議進行了一半,就結束了?
還沒有匯報的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擦著額頭的冷汗,暗道:還好還好。
原本以為會發生什么大事,沒想到最后居然連會都不用開了。
這是嚇一下,又松一下。
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和健康的體魄,真的不敢進這個會議室啊。
沈秘書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回事,她追上去,“侯總,半個小時后還有一個國際會議,您……”
“推遲。”侯琰已經走進電梯,盯著沈秘書,“不用跟著我。”
“……”沈秘書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板翹了班。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讓一向以工作為重的工作狂魔在上班時間跑了?
唉,老板的事,她一個秘書能管得著嗎?
侯琰開著車,直奔那家餐廳去了。
只是到了之后,根本不見人影。
他到底還是遲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著方向盤,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整張臉都是冷冰冰的,渾身都透出他現在很生氣。
眼眸微瞇,深邃的眸子里蘊藏著一團危險的霧。
車子駛離餐廳,他直奔李顯的大本營。
李顯沒有找著付航和姜宛白,只得回了自己的地盤。
剛坐下,外面就發生了動靜。
門被用力的推開,他對上那雙暗沉的眼睛。
“喲,什么風把侯小爺給吹來了?”李顯倒了一杯紅酒,慢條斯理,“要不要來一杯?”
“她呢?”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誰啊?”李顯端著酒杯,搖搖晃晃的走到沙發上坐下,兩條腿搭在茶幾上,很是悠然自得。
侯琰強忍著要打人的沖動,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那張如同妖孽一般的臉,“你別逼我動手。”
他很清楚,李顯是故意的。
李顯邪魅的勾起了唇角,“侯小爺,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在我的地盤。”
“你的地盤又如何?”侯琰那冷漠孤高的神情如同天下的主宰,深邃的眸子結了一層冰,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果然這才是那個不好相處的侯小爺。
以前跟著姜宛白身邊轉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存在的。
李顯也不怕他,搖晃著杯里的紅酒,陳年的酒散發著醇厚的香味,他輕抿了一口,“這酒可是82年的,你真的不要嘗一下?”
他就喜歡看著侯琰想干掉他又不能干掉的樣子。
這個高高在上,矜貴冷漠的男人,很少看到他在別人面前吃癟。
如今,他就這樣悠閑且帶著笑臉看著他,想知道他到底能惹他多久。
“看來,你確實是需要松弄筋骨了。”話音一落,侯琰拉松了領帶,锃亮的皮鞋都泛著陰寒的光芒,疾速的朝他走去。
那行走的步伐都帶著殺意,深邃的眸子凝聚著戾氣,形成了一股強而極聚壓迫性的氣息涌向他。
李顯意識到這男人是來真的。
他在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立刻彈跳起,杯子里的紅酒差點就灑出來。
“喂,你真來啊!”李顯護著紅酒,手掌立在他的面前,“咱有話好好說。”
“給過你機會了。”侯琰已經失去了耐性。
帶著怒意的拳風直擊他的面門,李顯伸手一擋,偏頭躲過。
他手上端著紅酒,浪了好幾次,都沒有蕩出來。
“你收手!”李顯一邊躲,一邊朝他吼,“你不是要知道姜宛白在哪里嗎?我告訴你就是。”
護了很久的酒杯,還是摔碎了。
侯琰也住了手。
李顯可惜的盯著那碎掉的杯子,搖頭嘆息,“一下子幾十萬沒了。”
侯琰不想跟他廢話,“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啊。”李顯剛說話,他的咽喉就被什么東西鎖住了。
他沒有跟侯琰交過手,剛才這一下也只能算是熱身。
但這個男人的氣場,確實讓他不敢小覷。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跟他成為敵人。
“實話跟你說吧。”李顯把今天在餐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了。
他聳聳肩,“我追出去,人已經不見了。”
“你說,付航也回來了。”
“是。”
侯琰那張臉,似雪虐風饕襲來,黑眸里如同萬年冰窖。
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一點點撕碎的聲音,血一點點的溢出來,疼痛在他心底蔓延。
李顯知道他這幾年的變化,這些變化都是因為那個剛出現的女人。
同為男人,還都是被女人拋棄過的男人,他很理解他的心情。
重新去倒了兩杯酒,遞到他面前。
他沒有接。
“心里確實是不太好受。畢竟,不被人信任的感覺,確實是很不好。”李顯把酒放到桌上,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你還好,至少知道她是因為病才離開的,而且她現在也回來了。”
“但是我……”他掛著笑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苦澀,“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為什么離開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侯琰現在沒有心情聽別人的感受,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你打電話給她。”語氣似發號施令,很強勢。
“我沒有她電話。”李顯沒有說謊。
侯琰盯著他,顯然是不相信。
“呵,我真的沒有。”李顯搖頭,“你就算打死我,我也給不了你電話號碼。”
侯琰在他這里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冷著臉就離開了。
李顯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有些同情的搖搖頭,多情的人總會被無情的人傷。
等他知道姜宛白對他再也沒有心動的感覺,不知道接不接受得了。
侯琰上了車,他坐在那里,產生了迷茫。
看著這一條條暢通的柏油路上奔跑的車,路邊行走的人,他卻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他要找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卻怎么也抓不住她的手。
為什么?為什么不再來找他?
他再一次看了傅明菲給他發的照片,放到無法放大,盯著那張笑臉,這才是她啊。
就算是她離開再久,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姜宛白,你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每一個字,都從唇齒間艱難的擠出來。
否則,我會把你永遠禁錮在我身邊,哪怕是讓你沒有了自由,你恨我,我也不允許你再逃!
深暗的眼眸充滿了憤怒。
他正準備離開,手機響了。
是“姜宛白”打來的。
那個號碼,是姜宛白的。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么弄到姜宛白以前用的號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姜宛白微信的密碼,一切就都跟姜宛白一樣。
他很清楚,不管她怎么裝,裝的再怎么像,她都不是她。
留她在身邊,不過只是一個念想。
“喂?”冷漠的接聽了電話。
“阿琰,你在哪里?有警察找上門來了。”那頭的聲音跟她一樣,很柔軟,只是細聽,這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真情。
那是刻意的模仿,模仿到她自己都以為是真的。
“怎么回事?”他看似很有耐性,只是眼底浮現的煩躁已經越來越明顯。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現在他們要帶我去警局。我先跟他們去了解情況,你一會兒來好嗎?”
“嗯。”他記得李顯說過,姜宛白在餐廳里修理人了。
大概,是那個人上門來找麻煩了。
這時,岑湛給他發了個視頻,“哥,這是真嫂子吧。她見義勇為了。不過網上有人認出她就是你的未婚妻,現在有一半的人是贊揚她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有一半的人說她仗著是你的未婚妻,為所欲為,多管閑事,舉止行為惡劣。”
侯琰看了那段視頻,視頻里的女人端著一碗很辣的湯直接倒在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頭頂,她很囂張。
囂張到很多評論都說她干得漂亮,很解氣。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個笑的很邪佞的女人,這一次她似乎變了很多。
以前,她沒有這么狂的。
“哥,那個被收拾的人是報了案,要求賠償。”岑湛又發來一句語音,“應該有人去水云間帶那個假的了。”
岑湛也知道那個“姜宛白”是假的。
只不過,侯琰不揭穿,大家還是很友好的對她。
現在,真的嫂子回來了,那個假的也不知道還能當多久的姜小姐和準少夫人。
侯琰只是冷冷的打了一個“嗯”字過去,放下手機,驅車去了警察局。
姜宛白回到霧里,她直奔地下室的練功房。
付航腳下不停的追下來,他看到她已經開始跟那些木樁較勁了。
每一個招式,都很凌厲,帶著殺氣。
她白皙的手臂已經全部打紅,那雙清澈的眼睛早已經被戾氣所侵蝕,現在她的暴發力,很可怕。
付航不想看到她這么折磨自己,心疼從后背抱住她。
他的臉上挨了重重一拳。
姜宛白并不是發瘋,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身體里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扎著她,她很難受,只要靠這樣的方式,才能夠將她心里的那些東西給發泄出來。
“宛白!”付航不敢跟她對打,怕傷了她。
“你不用管我!”她的聲音也變得格外的深沉。
付航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怎么了。
三年,她不能被外面的人碰,一碰總崩潰。
這三年她接觸的人很少,所以出現這種情況的機率也很小。
今天是他大意了。
姜宛白停了下來,她去拿了一把長刀,就往她的掌心劃。
“宛白!”付航看到她的舉動就去阻止,可她比他更快。
前幾天在李顯那里劃過的那道口子,再一次劃開。
血流出來,她身體里的那些狂躁才慢慢的安分了下來。
付航立刻去找來醫藥箱,給她消毒包扎,看著她掌心那好了又被割開的刀痕,他的心也被撕裂。
明明治好了身體,不用再吃藥了,她好好的能跟別的人一樣活得長長久久。
可又偏偏有這種奇怪的現象,依舊在折磨她。
都是人,可偏偏她不能跟別人有接觸。
這明顯就是孤立她。
他不知道,老天爺為什么要再三的折磨她。
“我沒事。”姜宛白不覺得這道傷有多痛,她坐在地上,看著付航那張陰沉的臉,笑著逗他,“反正身體里的血又不是我的,流一點不礙事的。你一會兒燉吃老母雞,給我補補就好了。”
付航給她包扎著傷口,“像你這樣放自己的血,吃多少老母雞都沒用。”
“怎么會?至少補了身體啊。”姜宛白歪頭看著他,“你是不是舍不得給我買老母雞吃?”
“……”付航給她包好后,抬眸看她,對上那張笑臉,他就沒有辦法生氣。最終只是化成一聲無奈的嘆息,“去洗澡,手不要沾水,我去煲湯。”
“好。”
姜宛白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付航上去后,她看著自己的手掌,笑容漸漸的隱去。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了這樣。
觸碰,竟然成了她的障礙,也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坎。
大概是身體里的血,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是個人,卻活成了冷血動物。
除了許晴天和付航,她真的沒有辦法再跟任何人接觸。
這種感覺,不太好。
捏了捏手掌,她才上了樓,洗了澡下來,付航在廚房忙著。
她走過去聞了聞,“好香。”
“你去休息一下。”付航說著便去給她洗水果。
姜宛白靠著沙發,打開了電視也沒有看。
抱著平板,看著忙里忙外的付航,“其實以后嫁給你的人,應該是很幸福的。”
付航忽然想到了那個女人。
他把水果端出來放在桌上,坐在她的對面,十指相交,在斟酌著該怎么開口。
“怎么了?有話要跟我說?”姜宛白太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