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假宛白看到自己的裙子被弄臟了,有些生氣,“現在的人,怎么這種素質?”
白宇揚愣了愣,回過神來看到她的裙子上全是水點,急忙走過去,“怎么樣?沒事吧。”
“沒事。”假宛白心里把那個濺了她一身水的人罵了個徹底,面上只是有些許不悅。
“走,回家。”
樹底下,戴著衛衣帽子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戾的笑。
冒充她?呵。
她提著滑板,去了那個地下酒吧。
摘下帽子,把滑板往吧臺上一放,“一杯最烈的酒。”
調酒師看了她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太起來。
“你成年了嗎?”調酒師隨口問了一句,手上已經在動了。
“你說呢?”姜宛白偏過頭看著調酒師,嘴角帶著笑,眉眼微挑,說不出來的風情萬種。
這姑娘精致漂亮,穿著紅色的衛衣,一條白色的鉛筆褲,米白色的鞋子,像個剛從學校里出來的學生。
剛才是淋了雨,她耳邊的發絲還有些濕意,那張臉干凈純真,如同一張白紙般。
可是那雙眼睛,看似很清澈,但就覺得還有點什么在里面藏著,若隱若現。
調酒師在這種地方見過太多人,但是這種明明清純的似未被污染的清泉,可偏偏又透著幾分妖媚,很少見。
把酒給了她,“這酒有些烈,你喝慢一點。”
“謝謝。”
姜宛白端起了酒,抿了一口,倒是滿意。
她很久沒有喝過酒了,就算身體好了,付航和許晴天也不讓她喝酒。
今天好不容易一個人出來,她想好好的回味這烈酒辣喉的感覺。
酒吧門口的風鈴響了,她微微側眸,看到來人,眼里的笑意越加的明顯。
“顯哥。”認識的人都齊齊叫著那個妖孽一般的男人。
李顯是個很和顏悅色的老大,當然了,前提是別惹他。
他從吧臺走過,忽然又停了下來。
跟在他身后的雪龍不明所以,“老大,怎么了?”
李顯猛的轉身,就對上了那雙戲謔的眼睛。
他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盯著那個女人。
“姜小姐!”雪龍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姜宛白。
不對啊,姜宛白這三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在酒吧里。
不管是姜家夫妻,還是她那個哥哥,還有那位侯爺,都不允許她到這種地方來的。
今天,怎么出現了?
而且,她的穿著……好像又改變了。
姜宛白對他們晃了晃酒杯,“好久不見啊。”
聽到這句話,李顯嘴角咧了咧,忽然激動的奔向她,“是你!”
雪龍沒聽明白,什么叫是你?
“對呀,是我。”姜宛白在他想要抱她之前,就退后一步,“別碰我。”
李顯愣了愣,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了?久別重逢,不應該抱一下嗎?”
“我怕吐。”
“……”李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又不臟!”
姜宛白知道他誤會了,“不是你臟不臟的問題,是我碰不得。”
“到底怎么回事?”李顯有太多的疑惑,“別在這里喝,去里面。”
姜宛白拿著滑板,李顯一個眼神,雪龍就去接她的滑板。
“謝謝。”
“姜小姐客氣了。”
姜宛白和李顯并排著走進了里面,調酒師呆呆的,沒想到那個年輕的女人,竟然和老大這么熟。
對喲,他終于想起來了。
這不是AC的那位千金大小姐,侯家的準少奶奶嗎?
怪不得覺得這么眼熟呢。
也不對啊。
那位大小姐氣質溫婉,像仙女一樣的存在,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算了,他們這種小人物是看不透大人物的世界的。
姜宛白坐在沙發上,翹著腿,很隨意。
李顯一直盯著她,左看右看,恨不得把她脫光了看。
“喂,你別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了,我不舒服。”姜宛白皺著眉頭提醒著他。
“你身體好了嗎?”李顯可記得三年前,喬大夫說過她活不了幾天了。
姜宛白對雪龍說:“拿把刀。”
雪龍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還是照做,把自己的隨身攜帶的匕首給了她。
只見她拿著匕首就往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刀。
“你做什么!”李顯嚇得跳起來。
雪龍也震驚了。
她這是在干什么?
姜宛白把匕首還給了雪龍,任由掌心的血流進垃圾桶里。
“我的血,是紅的。”姜宛白還擠了擠,才隨便用紙擦了一下。
李顯是知道她身體里的血當初是黑色的,鮮紅的血只有那么一點點,可現流了這么多,竟然全是紅色的。
“拿醫藥箱。”李顯有些怒,“你只需要跟我說一句你好了就行了,用不著自殘自己證明給我看。”
雪龍也沒有想到姜宛白一來就這么狠。
李顯想幫她包扎一下,姜宛白拒絕了。
她自己拿了酒精往傷口上一倒,旁邊的人看著都疼,她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消了毒,隨便拿紗布纏上,就好了。
“你……不痛嗎?”李顯總覺得她這次回來,變化太大了。
“再痛,也不比換血痛。”姜宛白往沙發上一靠,粉唇輕抿,盯著他,“你是徹底的好了吧。”
“嗯。”李顯想知道她的事情,“這三年,你去了哪里?還有,現在那個姜宛白是誰?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不是你,可是他們卻把她當成了寶。”
姜宛白聞言后嘴角輕揚,“看到你的求知欲這么強烈的份上,我回答你。”
“我原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死了算了,哪里知道又陰差陽錯的活了下來。三年的時間,我身體里器官才接受了這些血。那個姜宛白我暫時不知道是誰,我沒回來不說,但現在我回來了,她想一直冒充我,那是不可能的。”
姜宛白說完,“還有什么要問的?”
“你,見過侯琰嗎?”
“沒有。”
“他28號訂婚,你要不要去搶婚?需要人的話,我給你人手。”李顯覺得,她一定會去把侯琰搶回來,然后揭穿那個假的姜宛白。
姜宛白笑了笑,“不用。”
“不用?是不用人,還是不用去搶?”李顯蹙眉,“你這三年里,難道移情別戀了?”
他的言論一點也不奇怪。
之前她和付航許晴天聊起這個的時候,也想過可能別人會覺得她移情別戀,其實沒有。
她沒有情,怎么會別戀?
“這件事,我暫時還沒有想。”
“你可以想了!再不想,他就成別人老公了。當年,我可沒有想過真的咒你的老公成別人的老公。”換作別的女人,一定沒有她這么好的忍耐力吧。
又沒有失憶,還活著,干嘛不去把人搶回來?
她也并不是不想見這些人,不然也不會坐在這里跟他聊天。
姜宛白揚了揚眉,不管怎么樣,她確實應該去侯琰面前晃一圈,至少讓他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姜宛白。
至于后面他是不是還要跟那個假的在一起,那就是他的事了。
“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他。”
“就現在。”李顯比她還要急,“他現在應該還在Sole,你去找他。”
“你在監視他?”
“沒有,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那里。”
李顯催促著她,“我送你去。”
“喂,你這么著急,該不會你想見他吧。”姜宛白無語。
他真的是太熱情了。
李顯想去拉她,她快速的躲開他,臉色變得陰沉,“別碰我。”
“……”李顯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姜宛白拿上她的滑板,“不用你送,我自己去。”
這雨,說停就停了。
Sole大廈的燈光秀在這都城顯得格外的炫美。
如今,都城的標志性建筑,Sole已經成了其一。
姜宛白站在大廈樓下,仰頭看著頂層。
站在最上面往下看,下面的人都成了螞蟻吧。
她遲遲沒有上去,確實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見面,見面后的第一句話該說什么。
好久不見?
嗨,這么巧?
侯琰,恭喜你啊?
太奇怪了。
明知道是她愛的人,也知道對方很愛她,可是現在想起那個男人的樣子,她的內心波瀾不驚。
就像是……一湖死水,丟多大的石頭下去,也起不了一點浪花。
這樣的情況,她出現在他面前,該說什么?
算了,見到了,自然會有話蹦出嘴來。
她思索了片刻,走進了那扇旋轉大門,現在還有保安值班,看到她,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姜小姐。”
是了,她和那個“姜宛白”長著一張臉,他們不攔她,很正常。
她確實是姓姜,也是真正的姜宛白,對他微微一笑,便走向電梯。
這里她是第一次來,也是后來才知道侯琰自己的公司叫Sole。
一共有八部電梯,她按了最近的一部。
頂層,侯琰煩躁的抽完一支煙,拿著外套就出了門。
他一個人,在這樣的夜晚,很難靜下心來。
進了他的專用電梯,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另一邊的一部電梯門打開。
頂層只有三個房間,一個是總裁辦公室,一個是秘書辦公室,還有一個就是會議室。
每扇門都推開看過,空無一人。
但她知道,現在所站的位置正是總裁辦公室。
里面,有一股還未散去的香煙味。
所以,他是剛走嗎?
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姜宛白沒有立刻離開,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那張偌大的辦公室桌,上面有一個相框。
相框里有一張照片,她很清楚的記得,這張照片是當初在連城靈姝家外邊的海灘上拍的。
他們在湛藍的天空下,以天海為背景,深情的凝視著對方。
只是照片,就能夠看出對方在彼此的眼里,心上,有多么重的份量。
可是現在再看這張照片,哪怕是回想起過往,她沒有一絲動容。
一個人變得無情,真是可怕。
“侯總。”保安在巡邏,看到侯琰一個人下來,有些意外,“您還要回來吧。”
侯琰按了車門,冷漠的掃了他一眼,“你有事?”
“不是,剛才姜小姐不是去上找您了嗎?我看您一個人下來了。”把姜小姐一個人留在上面,總不能自己走了吧。
肯定是還要回來的。
侯琰打開車門的動作停了下來,“姜宛白來了?”
“對呀。就在兩分鐘前,她上去找您了。您沒有看到?”保安心想著沒看到也正常,剛才他瞟到姜小姐好像沒有剩總裁的專用電梯。
可能是錯過了。
侯琰蹙眉,他拿出手機,給“姜宛白”打電話,那邊很快就接聽了。
他沉聲,“你下來。”
“啊?你在我家外面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喜悅。
侯琰聽到這話,眉頭擰緊。
那邊似乎下了樓,嬌嗔的埋怨道:“你騙我,你沒在啊。”
侯琰盯著保安,保安被他射出來的陰沉眼神震得頭皮發麻。
總裁為什么要這么看著他?他是做錯了什么嗎?
“阿琰,你回來了嗎?”那頭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你怎么這么壞,竟然騙我。”
侯琰直接掛斷了電話,他盛氣凌人的逼近保安,“你剛才說,看到了姜小姐。”
保安被嚇得心慌不安,他鈍鈍的點了一下頭,“是,是的。”
侯琰腦子里猛的暴出一個想法,他推開保安,疾步跑進了電梯里。
是她!
一定是她!
他慌亂的按著電梯,現在恨不得可以直接飛上去。
她回來了!
她來找他了!
他就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活著!
心臟跳動的讓他呼吸變得狂亂,他從來沒有覺得電梯的速度這么慢,時間過得這么漫長。
終于,電梯停在了99層樓。
電梯門剛開了個縫,他就急不可待的用手扳。
急忙沖出去,四周鴉雀無聲。
他推開他的辦公室大門,空無一人。
只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還在房間里未散開。
他再次確認,她來過!
“看到姜宛白把她給我攔住!”侯琰拿著電話沖保安值守處大聲吼著。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怕她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可是,剛,剛才姜小姐已經出去了。”保安戰戰兢兢。
“艸!”侯琰氣得摔掉了電話。
保安拿著話筒,一動不動,額頭有冷汗流出來。
剛才,他是聽到總裁說臟話了嗎?
那他的工作,是不是會黃了?
不是,小倆口打電話就好了,實在不行,回家啊。
至于這么大動肝火嗎?
侯琰握緊了拳頭,急呼呼的給岑湛打電話,“馬上查出姜宛白的住址!”
正在過夜生活的岑湛接到這個電話覺得很奇怪,“哥,她不是住在水云間嗎?”
“……”侯琰咬牙低吼,“姜宛白,姜宛白!我說的是姜宛白!”
吼完,額頭的青筋都繃起來了。
被這么吼的岑湛根本沒有興趣過夜生活了,趕緊起身問,“哥,你說的是嫂子?”
“是!”侯琰吼完,整個人都快虛脫了,他的手緊抓著桌子邊緣,眼睛通紅,急促的喘著氣,“她回來了。”
沒有見到人,姜宛白回到了霧里,洗了澡就趴在床上。
剛拿上手機,付航就打電話來了。
“岑湛在查你。”
姜宛白翻了個身,“速度真夠快的。”
“你去找他了?”
“嗯,沒見到人。”姜宛白說:“我現在回來了。”
“需要我攔截嗎?”
“不用了。反正都是要見面的人,不用偷偷摸摸的。更何況,我自己也可以。”她回來,就沒有想過不見他們。
“好。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姜宛白笑著說:“你現在完全不用擔心我。倒是你,生意談的怎么樣了?我們現在可是窮人,要努力賺錢。”
“放心,我會努力賺錢給你花。”付航的語氣里,透著毫無底線的寵溺,“早點休息,我一會兒還要去開個會。”
“嗯,辛苦了。”
結束了通話,姜宛白便翻身趴在床上,拿著手機輸入了一串字母加符號,還有數字。
上面的白色字符跳動著,很快,手機屏幕一閃,便是全都城的監控視頻。
她翻看著,這幾天有她的畫面都給刪掉了。
她是不需要偷偷摸摸,只是她不想他這么快找上門來。
做完了一切,她才放下手機,閉上了眼睛。
岑湛急得汗水都出來了,他的手指快速的敲打著鍵盤,“哥,他們黑了監控,把他們的蹤跡都抹掉了。”
該死!他已經很快了,沒想到對方比他還快。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斷了他的路。
侯琰擰緊了眉頭,她明明是來找他的,為什么又怕他找到她?
“最后出現在位置。”
“在這一片。”岑湛調出了大概位置。
侯琰盯著那片地方,“把她給我找出來!”
“是。”
姜宛白,三年了,你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付航跟姜宛白結束了通話,就去開了個會。
這個會議進行的很順利,而且在會議上直接簽了合同。
他得早點回去,把姜宛白一個人留在那里,他還是不太放心。
回到酒店,他收拾了東西就下來了。
忽然腳下被什么撞了。
低頭一看,一個兩歲多的點孩子跌跌撞撞的抱上他的腿,去撿地上的一個小皮球。
這是誰家的孩子?
他把小孩扶住,怕摔著了。
正準備看孩子的家長來了沒有,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憶寶!”
他抬頭。
看到對方,他的僵在了那里。
連城靈姝對上付航的那雙眼睛,也愣了。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看到經常出現在她夢里的男人。
她總是會夢見他離開的背影。
一言不發,很冷漠的樣子。
還會夢到他把藥拿給她,逼著她吃的畫面。
這個男人在那一夜過后,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夢里,打擾她,嚇唬她。
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遇上了。
“媽咪。”甜糯的奶音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那很怪異的氣氛。
付航聽到這聲音是從抱著他腳的小孩嘴里傳出來的,他又看向連城靈姝,一向遇事很冷靜,對別的事也沒興趣的人,在這個時候心跳莫名的狂起來。
連城靈姝聽到孩子叫她,不再去看付航的眼睛,急忙忙的去抱兒子,“你怎么自己跑了?媽咪不是跟你說過,不能亂跑的嗎?要是媽咪找不到你了,怎么辦?”
嘴里念叨,也確實是很擔心,但看兒子的眼神卻是只有為人母后才有的光芒。
憶寶只是個剛懂事的孩子,他聽得出媽咪很著急,很擔憂的語氣,小手圈著她的脖子,臉貼過去,“媽咪,對不起。”
軟軟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像一顆棉花糖,只要看到,就能甜到心里去。
看到這么乖的兒子,她哪里舍得再生氣,親了親她的臉蛋,“好啦,媽咪原諒你了。以后,不要再亂跑了,知道嗎?”
“知道。”憶寶乖乖的點頭。
連城靈姝原本不想理付航的,但是遇上了,要是什么也不說,未免會顯得有些太不禮貌了。
她抱緊憶寶,微笑著跟他打招呼,“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十天前。”付航看著她抱著的孩子,心里有個疑問,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噢。那你見過宛白嗎?”
付航想說,宛白一直跟他在一起。
只是想著還有個假冒的,他搖頭,“還沒。”
“噢。那等回都城了,再找個時間一起吃飯。”連城靈姝不再像以前一樣,看他的時候,眼睛是帶著光芒的。
她下意識的護著兒子的臉,對他笑了笑,“我得去趕飛機,先走了。”
連城靈姝抱著憶寶,腳步有些急。
他們走到酒店的旋轉大門,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進來,兩個人說了什么話,那男人一手抱過小孩,一手拉著行李箱。
付航看著這一幕,心上有些沉。
三年不見,她也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此時想起來,如同在昨日。
原本要說的話,他也沒有想到一遲疑,竟然晚了三年。
再見,卻是再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他不是那種會一直懷念過去的人,特別是現在,在看到那一家三口之后,他更是把這三年里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一把抓起來,丟開。
心上,空空的。
機場。
他在VIP的侯機室等候,有人推門進來。
他抬了一眼,就看到那個之前在酒店里抱他大腿的小孩。
小孩的身后,是那個穿著風衣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朗,雖然不是極致的英俊,倒也玉樹臨風,溫潤如玉。
濃眉大眼,目光很柔和的放在小孩的身上。
“咦?”憶寶抬起頭,睜著大大的眼睛,很好奇的看著付航。
付航瞧著那張圓呼呼,又可愛的小臉,總覺得這小孩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他很肯定,今天是初遇。
小孩大大的眼睛里閃爍著毫無雜質的光芒,小嘴嘟噥著,“爸爸。”
付航以為他是在喊他身后的那個男人。
只是那男人卻看向了他。
眼神里帶著打量,見付航神色淡定,他就知道小家伙是認錯了人。
“憶寶貝,你又認錯人了哦。”席云蹲下來,將小孩抱到自己懷里,“你不可以這樣,不然會嚇到叔叔的。”
憶寶忽然就皺起了那淺色的眉頭。歪頭看著付航,似乎在認真的思考。
好像是在想,他又認錯人了嗎?
可是這個叔叔,就是媽咪讓認的爸爸啊。
“先生,不好意思。孩子他認錯了人。”席云帶著歉意。
付航盯著那小孩,小孩也還望著他。
越看,越覺得這小孩子像是在哪里見過。
他搖頭,“沒事。”
只是,怎么會認錯人?
那這個人,不是小孩的爸爸?
席云將憶寶抱起來,走到一邊,“我們在這里乖乖的等媽咪,好嗎?”
“好。”憶寶扒著席云的肩膀,但是那滴溜溜的眼睛,卻一直在付航的身上。
付航拿著平板,正在看公司的財務報表,但是他看不進去。
一掀起眼皮,就能看到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天真純凈,在他的眼里,只有黑白。
他的情緒被這個小孩給吸引了去,心里的那個疑問,也越來越濃,想要得到答案。
他放下了平板,起身走到席云身邊,“小朋友很可愛。”
席云有點意外他會來搭訕,笑著摸了摸憶寶的頭,“嗯,他很懂事。”
“你們也是回都城嗎?”
“對。”
“我也是。”付航一直看著小朋友,憶寶也在看他。
席云見這一大一小就這樣對望著,笑道:“憶寶很喜歡你。”
“之前我們在酒店的時候,見過一面。”付航忍不住想要逗逗這孩子,不過還是給忍住了。
“難怪。”
“我也看到孩子的媽媽了。”認識付航的人都會知道,他不是個話多的人。
特別還是跟一個陌生人,他能說這么多話,已經很反常了。
席云明白的點點頭,“他媽咪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你不是孩子的爸爸?”付航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席云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我不是。”
“那你跟孩子的媽媽也不是夫妻?”付航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可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席云被他這兩個問題都問的有些愣,“我倒是想。”
付航這才明白了,這不是一家三口。
那這是連城靈姝和誰的孩子?
他還想問,門再次被推開。
兩大一小看過去,連城靈姝萬萬沒想到又遇上了付航。
“媽咪。”小家伙一見她,就叫著。
連城靈姝走過去,“這么巧。”她是在跟付航說話。
席云見狀,“你們認識?”
“嗯。”連城靈姝倒是大方,“他是我嫂子最好的朋友。”
席云必須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明明很熟悉,他剛才的問題又是什么意思?
“媽咪,爸爸。”憶寶又看著付航叫爸爸。
連城靈姝嚇得心臟跳漏一拍,趕緊去抱他,糾正道:“憶寶,媽咪跟你說過,爸爸出遠門了,等你長大了就會回來。這個人,你可以叫付叔叔。”
既然都回來了,以后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少。
付叔叔?
付航聽著這個稱呼,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小孩已經看著他叫了兩次“爸爸”,這不太尋常。
他不由重新打量起孩子,目測他只有兩歲多一點點,算時間,那一晚要是他播種成功,孩子很有可能是這么大。
可是,她不是吃了藥嗎?
現在再看小孩的五官,似乎眉眼真的跟他小時候很像。
他不太確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了那個晚上,根據時間推測,讓他先入為主了。
連城靈姝見付航一直盯著憶寶,似乎在想什么,心里有些害怕,她抱緊兒子,“不好意思,憶寶見著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會叫爸爸。當初見到席云的時候,也這么叫過。”
話音一落,她便感覺到男人的眼神里夾著刀子朝她射來。
這是什么眼神?
“他倒是遺傳了你的一些基因。”付航忍不住想在懟她。
連城靈姝沒明白,自然得意的說:“我生的兒子,當然得遺傳我。”
“媽咪看到好看的男人都想要來當男朋友,兒子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想叫爸爸。確實遺傳你。”
“……”連城靈姝總算是明白了。
他竟然還記著以前的事。
“關你什么事。”把她睡了之后就消失了,一句話都沒有,時隔三年回來,見面就這么嘲諷他,他真的當她沒脾氣?
以前喜歡他,不管他做什么都覺得喜歡。
現在可不一樣了。
她喜歡誰,也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席云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這兩個人之間不止是認識那般簡單。
他在連城靈姝臉上,看到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窘態,還有慍怒。
她不是個會輕易生氣的人,除非這個人在她心里很重要。
他倆,會是什么樣關系?
“是不關我的事。只是覺得,孩子還小,要給他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不要看到個好看的男人,就想叫爸爸。”付航那淡漠的眼神落在小不點的身上,變得少許柔和。
連城靈姝抱著兒子,不想再跟付航多廢話一句。
當年他一聲不吭的就消失,沒有一句話。現在出現在她面前說話就這么難聽,她沒有辦法再跟他這樣的相處下去。
“席云,我們出去!”連城靈姝氣呼呼的從付航身邊走開。
小不點抱著媽咪的脖子,閃爍著孩子才有的純真光芒,他一直盯著侯琰,直到看不見他了。
“媽咪,那個人真的不是爸爸嗎?”小不點說話很利索,小腦袋里裝的東西也有些超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
連城靈姝蹙眉,一想到那個男人可惡的嘴臉,就沒有辦法和顏悅色。
但在面對她的寶貝兒子的時候,還是盡量讓自己是個溫柔可親的媽咪。
她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是。”
“可是,他好像啊。”小家伙有些失落的將小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嘟著小嘴,“媽咪,我能認他當爸爸嗎?”
“……”連城靈姝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孩子就不能跟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不要懂那么多東西嗎?
她搖頭,“不能。”
“為什么?”
“那你為什么不能認席叔叔當爸爸呢?”
小家伙認真的想了想,“因為他不是啊。”
“剛才那個人,也不是。”連城靈姝聲音很輕,“所以,不要想著這件事,知道嗎?”
“哦。”小家伙明顯很失落。
那個叔叔,明明就很像爸爸呀。
媽咪之前還給他看過爸爸的照片,剛才那個叔叔,就跟爸爸長的一樣,怎么就不是的呢?
算了,他這個小腦袋轉不過來了。
媽咪說不是,那就不是。
飛機上,連城靈姝看著已經睡熟的兒子。
她很慶幸,他們跟付航不是同一班飛機,不然這十幾個小時,會很難熬。
“靈姝。”席云一直沒有跟她提那個男人,現在見憶寶睡了,他才開了口。
“嗯?”
席云看著女人那張貌美如花的臉,這幾年親眼見證了她的蛻變。
一個全新的品牌在她手上經營成了國際大品牌,她也從一個還不那么成熟的女子變成了優雅端莊又堅強的單親媽媽。
他進公司的時候,她就已經大著肚子了。
當時還以為她是已婚,后來才知道,她未婚。
而孩子的父親,也成了一個謎。
她經歷了很多流言蜚語,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一個未婚的單親媽媽要把公司發揚光大,何其困難。
不過,她都克服了。
雖然有家人的幫忙,但她也付出了不少。
她每一天都在成長,變化很大。
不得不說,自從她生了孩子后,她身上的氣質越來越讓人著迷。
不少男人都想要給她和孩子一個家,但她都拒絕了。
三年來,在她身邊的男人不少,但沒有一個人,能站在她的身邊。
這三年來,不少媒體還是會拿她未婚生育做文章,但是也有很多人都在稱贊她的堅強。在她的身上,總是有兩個極端的聲音。
正因為她成了一個有爭議的人物,也讓她的珠寶生意做得越來越大,成了珠寶女王。
這個女人,就像陳年的酒,越來越香,越來越讓更多的人喜歡她,想要站在她的左手邊,為她保駕護航。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連城靈姝見他一直不說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席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走神了。”
“要不是我們相識快三年了,我一定會以為你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了。”她開著玩笑。
“對啊。我一直都被你迷惑。”席云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他很清楚她的想法,她不喜歡男人一直纏著她。
所以,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他都半真半假。
連城靈姝撇嘴,“誰不知道我們公司的席總成了全公司女同事的夢中情人吶。每天來獻殷勤的人那么多,你還能被我迷惑了?”
“當然。你是我的夢中情人嘛。”席云笑著。
“你喝的不是拿鐵,是蜂蜜吧。”她瞥了眼他面前的咖啡。
席云被她逗樂了。
怕影響到小家伙睡覺,他收了笑,聲音放輕,斟酌了一下,才開了口,“那個男人,是憶寶的親生父親嗎?”
他問的很直接。
連城靈姝其實已經做好準備了,但被問到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太自然。
她溫柔的看向睡著的小家伙,其實那張臉,熟悉的人就會知道,憶寶和付航有幾分相似。
現在還沒有長開,她只要不承認,就沒有人會往付航那邊想。
可是,這小家伙,確實是那一晚留下來的。
她也沒有想到,吃了藥竟然還是中招了。
原本想要拿掉,但是又舍不得。
他這么想要留下來,她不想剝奪了他要活著的權力。
只是這個孩子,從懷上他,就跟著她受了很多閑言蜚語。
她也想過,等上他上學了,會被別的小朋友說他沒有爸爸。
或許有一天,他會哭著來質問她,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沒有。
再或許,等他再長大了一些,他就沒有那么執著了。
原本以為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再回來,哪里知道會再遇上。
她并沒有打算告訴那個男人當年他給她留下了這么一個未來,她也清楚,那個男人若是知道憶寶是他的孩子,一定會很恨她。
畢竟,他都不曾喜歡過她。
那晚其實也是她強迫了他。
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所以……
“不是。”她搖頭,“那個人,充其量只是我表嫂的好朋友。”
席云盯著她,她看起來很堅定,很堅決。
越是這樣,越說明那個男人與她并非只是很普通的關系。
不過,她既然這么說了,他也不會再去追問。
“憶寶可能是太想爸爸了。你有沒有考慮過,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他不需要一個為了完整而加入我們生活的儀式感父親,他有我,就已經很完整了。”連城靈姝輕撫著小家伙那又嫩又軟的小臉,眼里滿滿的愛憐。
她的兒子,不管有沒有爸爸,都是最幸福的。
席云聞言后,心里隱隱有些壓抑。
他不會逼得太緊的,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你是個好媽媽。”他稱贊。
“當然。”連城靈姝得意的揚起下巴。
“還沒有找到嗎?”
已經通宵了一個晚上的岑湛胡渣都出來了,他搖頭,“沒有。”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寒冷的氣息像一張巨大的網撒了下來。
他有些慌,“哥,嫂子回來了,她還去公司找你了,說明她一定會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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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算是消失了三年再回來,也不會虐的。后面,會很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