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端上桌,姜宛白給侯琰打了個電話,“你起了嗎?過來吃早餐。嗯,好。”
結束通話后,她就去開了門。
果然,男人走過來了。
看到他,她就抿著唇笑了。
下了臺階,朝他跳過去。
侯琰嚇得趕緊抱住她,“你做什么?這么跳,不怕摔了嗎?”
“太興奮了。就算摔,也只會摔到你的懷里。”姜宛白雙手纏在他的身后,笑著問,“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侯琰昧著良心。
天知道,他昨晚睡得有多么辛苦。
這女人,仗著他心疼她的身子,就故意撩他。
一晚上他就沒怎么睡。
姜宛白望著他嘖嘖嘆道:“真是個沒良心的。我昨晚可睡的一點也不好。天快亮了才睡著的,哪知道家里來了一群人,又把我吵醒了。”
“有客人?”侯琰往里面看了眼。
“是啊。架子很大的客人。”姜宛白挽著他的手,往里走,“爸,媽,哥,侯琰來了。”
看到他倆手挽著手進來,趙如心原本還擔心著他倆的關系,現在一下子就不擔心了。
“快來坐。”趙如心熱情的招呼著。
此時,老太太一家人看到姜宛白挽著個男人進來,都愣了。
原本以為白宇揚就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哪知道這個男人比白宇揚還好看。
而且,看起來好像更不好相處。
冷冷清清的,像是誰欠了他錢一樣。
“坐吧。”姜自明先坐下。
姜宛白和侯琰坐在一起,白宇揚則坐在侯琰邊上。
趙如心繞到姜自明身邊坐下。
而其他幾個人,還站著。
老太太冷著臉,“你們怎么這么沒規矩?吃飯不知道長輩先入座嗎?還有,那個位置,得老輩子坐。”她指著姜自明坐的主位。
姜宛白勾了勾唇,掛著一絲諷刺。
侯琰終于知道了她說來了架子很大的客人是什么意思了。
姜自明看了眼老太太那趾高氣揚的嘴臉,最后起了身。
老太太一見,立刻就坐過去。攆開旁邊的幾個人,叫過自己的兒子坐到左手邊首位。
“好了,都坐吧。”老太太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樣子。
其他幾個人倒也真是一一入座。
老太太這才滿意了。
看了眼桌上的早餐,一個盤子里就那么一點點,皺起了眉頭,“這點喂貓呢?怎么吃得飽?”
她盯著趙如心,“你趕緊再去下點面條,加兩個蛋,炒點肉也行。”
趙如心那么好脾氣的人,在面對這老太太的時候,也是冷著臉。
“蘭姨,去煮點面條吧。”姜宛白笑著跟蘭姨說:“多加幾個蛋。”
蘭姨不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還是點頭照做了。
老太太看了眼姜宛白,“這還差不多。”
其他幾個人,安靜且優雅的把早餐吃完,老太太把盤子里的那點早餐給了趙子龍,“你多吃點。”
“媽,您吃吧。”趙子龍推回去。
“媽不急,我等面條呢。”老太太念叨著,“也不知道他們是這么待客的,一點點東西,哪里吃得飽。”
裴麗也想跟趙如心他們一樣有優雅的吃相,只是怎么弄,都弄不好。
搞得叮叮當當響。
只有趙裴歡一言未發,小心翼翼的低著頭。
終于,蘭姨煮了幾大碗面條,端到他們面前,那香味,聞著都流口水。
老太太看著這一大碗面,這才露出了笑臉,“這還差不多。你們趕緊吃。”她招呼著自己的兒子兒媳婦。
其他人看著他們,都很淡漠。
等他們吃完了,看著他們毫無形象的打著飽嗝,蘭姨都不由皺了皺眉。
老太太摸了摸肚子,坐到沙發上,看了眼他們,“你們該上班就去上班吧。不用管我們了。對了,如心,你一會兒給我們準備好房間,太累了,等會兒要去睡個覺。”
趙如心憋著一口氣,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她真的覺得很丟人。
她不是嫌棄出身不好的人,也不嫌棄窮人,只是看著這幫人,她直犯惡心。
她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有臉跑到她家里來,還這么頤指氣使的。
“幾位,不好意思,我們家房間不多,不留客。”姜自明面無表情。
“你說什么?不留客?我們不是客人!”老太太當下就不樂意了,“我可是如心的媽,我們都是一家人。哪里來的客人?”
“媽,人家這意思就是不愿意讓我們住下來。”裴麗斜睨著姜自明夫妻。
老太太盯著姜自明和趙如心,“你們可不能有錢了,就不認我們這些親人了。不管怎么樣,我也是養大你的媽。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現在,我,還有你弟弟,弟媳,你的侄女,在這里也沒有地方可去,只認識你一個人。你要是不想讓我們留下也沒有關系,只要不怕外面的人說你們發達了,不認親戚。”
擺明了,這是要不講理了。
也是賴上了。
趙如心氣得臉通紅,她上前,“親人?媽?不好意思,我媽早死了。”
“大姐,你說的什么話?”裴麗沖上前,“當年你媽死得早,不可是咱媽把你拉扯大的嗎?你不能忘恩負義啊。”
“天吶,這都是什么世道啊?都說親娘不及養娘大,敢情我都養了個白眼狼啊。”老太太說哭就哭了。
哭著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很是難聽。
什么叫潑婦,這會兒才長了見識。
姜宛白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看著這一家子人,她真的……想打人。
“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可我這是養了個冰坨子啊。我養你成年,還供你上了大學,你到頭來過好了,二十多年不回家,也不管你爸是死是活。你爸因為你走了不回家來看他,他想你成疾,這身體越來越不好,最后在遺憾里離世。現如今,我們都走投無路了來投奔你,你倒好,竟然不認我們……”
老太太一拍手,就往地上坐,邊拍大腿邊哭,“哎呀,天老爺啊,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呀。一輩子替別人養了女兒,到頭來,還要被趕出去……這世道是怎么了呀,孩子翅膀硬了,嫁了有錢人,生活變好了,就開始嫌棄窮親戚了嗎?這日子,要怎么過呀……我的老天爺也……求您指條明路啊……”
這哭聲,實在是吵得人腦子疼。
趙如心是又氣又急。
她太知道這老太太有多不講理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去門衛那里把人弄進來。
也不至于讓他們在好似腳下生了根,拔不起來了。
“大姐啊,你可不能寒了我們的心啊。我們不遠千里來投奔你,你得幫我們啊。子龍這些年身體不好,也沒有找到好工作,你至少得幫他找份工作,讓他有工資,才好給我們安頓啊。還有歡歡,她也沒上過什么好大學,就念了個大專,現在也沒有工作。你們都是城里人,要么幫她找個好工作,要么給她找個好婆家吧。”
裴麗苦口婆心的跟趙如心說:“我們這都是沒有辦法啊。你可是我們的親人,我們不投奔你,投奔誰啊?”
“姐,我知道姐夫是開公司的,能不能隨便給我安排個職位?”趙子龍終于說話了。
趙如心盯著這一家子人,她真的是慶幸當年被聶淑蘭給賣了。要不然,她不知道自己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這家人,就像是吸血蟲一樣,一沾上了,就想要榨干。
白宇揚聽著這些話,真的沒有辦法忍了。
他冷笑著,“以前都是聽說有蛀蟲,但是沒有想到今天開了眼,親自見著了。一個個有手有腳,伶牙利齒的,哪里還愁別人介紹工作啊。就憑你們這臉皮,這嘴巴,去做銷售最好了。要是拿不下來,直接撒潑打滾,別人也怕了呀。”
“嗤……”姜宛白實在是沒忍住,沒想到白宇揚這諷刺人的本事,也是挺高的。
侯琰看了眼憋著笑的女人,輕輕地將她摟到自己的身邊。
姜宛白抿了抿唇,對他擠眉弄眼。
“……”侯琰撇過臉,不看她,手卻輕輕地在她的腰上撓了一下。
這女人,這兩天一點也不正經。
姜宛白被他撓的有點癢,瞪了他一眼。
他卻看都不看。
討厭!
姜宛白也把手繞到他的腰后,手指就在他褲腰處爬來爬去,像毛毛蟲一樣。
侯琰忍著她這小動作,報復心還真是強。
她不知道她這是在調戲,撩撥他嗎?
實在是受不了這酥酥麻麻的感覺,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姜宛白咬著牙,咧嘴瞪他。
他不接招,抓著她的手,不放。
兩個人在這里眉來眼去的,絲毫沒有被那幫人影響到。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幫跳梁小丑,唱完大戲,就該歇業了。
“你聽聽,他這說的什么話?姐,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嗎?哪有人這樣跟長輩說話的?他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可是你們的親人,家人。如果不是的話,你以為我們會來找你?”裴麗急呼呼的盯著趙如心,一陣數落。
“這么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們看得起我嘍。”趙如心實在是忍無可忍,“不好意思,當年她把我騙出去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再相見,我不會再和顏悅色!”
“今天,讓你們進門,僅僅是因為我認識你們。請你們吃早飯,讓你坐你想坐的位置,也只是待客之道。現在,你們一句話,就想留在我這里,把我們當冤大頭,那是不可能的!”趙如心一向溫柔,從來沒有這么冷著臉說過話。
老太太的哭聲停了,她咬著牙看著趙如心,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她,“我騙你?我騙你什么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能住這么大的房子?我當年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你現在鋪路。”
聽到這樣的言論,姜宛白,侯琰,白宇揚都驚呆了。
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有聽到過這么不要臉的話。
三個年輕人,都要氣笑了。
姜自明把氣得臉都發青的趙如心拉到身后,“請你們進來,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你們再不離開,我就叫保安了。”
老太太瞪圓了眼睛,忽然急喘氣,“好好好,你們叫保安是想要攆走我們吧。行,你叫。”
說著,老太太拉著兒子兒媳,還有孫女就往外面走。
突然這么干脆?
不過很快,姜宛白他們就明白了。
人家不是干脆的要走,而是坐在外面的地上,開始哭。
老太太那尖嗓門比喇叭還厲害,那哭腔更是絕了,帶著顫音的哀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死人了在哭喪。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吶,養兒養女一輩子,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場了啊……”
老太太這么一哭,裴麗也跟著哭起來,“這是什么世道啊。當女兒的嫁了好人家,嫌棄養大的娘,不讓進門,這是什么人吶。大家快來看一看啊,評評理呀。”
安靜的別墅區,這會兒變得格外的嘈雜。
好在這地盤大,倒也沒有那么快就把人給吸引來了。
“哈!”白宇揚真的是氣得擼起了袖子。
姜宛白拉住他,“你干嘛?”
“收拾一下。”
“你要是打人了,他們得躺地上了。”姜宛白拍了拍他的手,“對這種蠻不講理的人,不能動粗的。”
白宇揚皺眉,“那要怎么解決?再這么哭下去,怕是要上新聞了。”
姜宛白看了眼一直沒出聲的趙裴歡,她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
這一雙手一看就是干過不少活的,十指纖長,但皮膚很粗糙。
趙裴歡很意外的看著她,又看著那雙手。
跟她的手一對比,她只想把自己的手給藏起來。
“歡歡?”姜宛白問她,“你多大了?”
“我,還沒有到二十二。”趙裴歡聲音很小,像貓聲。
“那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姜宛白拉著她的手,“我想,你比我更了解趙家的情況。”
趙裴歡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們這么做,我覺得不合適。”姜宛白看了眼已經止住哭喊,正瞟著她這邊的幾個人。
趙裴歡頭更低了。
她當然知道他們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不妥,可是她在這個家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去勸他們。我只是想問你,要是給你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你愿不愿意做?”
趙裴歡一下子就抬起了頭,眼里滿滿的渴望,“不管是什么工作都好,我都愿意。”
“只要你愿意就好。”姜宛白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我喜歡你,所以我愿意幫你。”
“謝謝姐姐。”趙裴歡滿臉感激,眼睛都有了淚花。
她是真的很開心。
這是她最大的心愿,找一份工作,離開他們。
“不用。”姜宛白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歡歡,你們在說什么?你過來!”裴麗沖過來,拉過趙裴歡,罵著她,“現在他們把我們一家人攆出來,你還笑嘻嘻的,沒出息的丫頭。”
說著,用力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趙裴歡吃痛的皺著眉,低下了頭。
“幾位,不繼續了?”姜宛白看著他們,“你們要是不哭了,那我跟你們說件事。”
“你要說什么?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說什么,我們都不會走。”老太太往旁邊吐了口口水,行為粗鄙。
姜宛白不看老太太,只是看著趙子龍和裴麗,“歡歡不是在找工作嗎?我一朋友開了家珠寶店,打算讓歡歡去賣珠寶。你們覺得怎么樣?”
她這是在問趙子龍和裴麗。
“珠寶?”裴麗一想到珠寶,兩眼就放光。
“對。”姜宛白點頭。
裴麗滿臉歡喜,“那好啊。”
趙子龍也點頭,“可以。”
“既然你們都說好了,那我一會兒就跟我朋友說一聲,讓她安排好。”姜宛白笑容甜美,沒有一點殺傷力。
“好好好。”裴麗高興的直點頭。
“但是……”姜宛白笑了笑,“歡歡想要這份工作,得有一個條件。”
裴麗笑容一僵,皺眉,“什么條件?”
“你們,離開這里。”姜宛白目光淡淡。
“你這是什么意思?”裴麗不高興了,“是不是我們不離開,你就不給歡歡找工作了?”
“對。”姜宛白很直接。
“這……”裴麗嘴角抽了抽,“怎么能這樣?”
姜宛白笑著說:“你們沒聽說過,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嗎?”
“那我們就不走,你也不用給歡歡找工作了。我們現在沒有地方去!”裴麗很執著。
姜宛白笑容更加明媚,“這不是對等條件。你們離開這里,裴歡的工作可以落實。你們不離開,裴歡的工作沒有,你們還是會離開。”
“有本事,你叫人把我們丟出去。反正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太太狠狠的說了一句。
“不。大白天的做這種事情不好。你們實在是不走,我還是會請你們進屋的。”姜宛白笑瞇瞇的。
老太太一聽,這才起來拍了拍身上,“這還差不多。”
趙如心和姜自明都不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但也沒有問。
這孩子,比他們主意多。
“聽我把話說完。”姜宛白掃了他們一眼,“住進我家里呢,我會每天讓蘭姨給你們大魚大肉,好吃好喝的供著。”
這話,深得老太太的心。
裴麗也微微得意的揚起了下巴,看著趙如心,“姐啊,你這女兒,倒是個懂事的。”
趙如心懶得理她。
“有機會呢,我會帶你們到外面轉轉,認識一下左鄰右舍。”姜宛白說的話,越來越深得老太太和裴麗的心。
只不過,趙子龍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對。
之前那么不得了,怎么這會突然接受他們了?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相處和諧。”
“一家人,就是要這樣才對。”老太太連連點頭,眼睛都笑瞇了。
姜宛白點頭,“就算是有一天,你們突然生了什么病,腦子哪里不清醒,或者發瘋發癲,他們也會覺得是你們自己身體不好,享不了福,對不對?當然了,我們會拿錢送你們去最好的精神病醫院。”
原本笑著的幾個人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了,臉色也變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裴麗咽著口水,莫名的看著她的笑臉,心頭瘆得慌。
姜宛白依舊笑靨如花,很是溫柔甜美,“對于不講理的人,只有用別的辦法了。”
“你這是在……威脅,恐嚇!”裴麗指著她,心頭卻是慌了。
這小姑娘怎么看起來這么嚇人。
趙子龍皺起了眉頭,“你的心思怎么這么歹毒?”
“要不,換一種直接點的?”姜宛白挑眉,“拔了舌頭,跺了手腳,怎么樣?”
裴麗哆嗦了一下。
老太太臉都嚇白了。
這么狠的話,怎么從她這種小姑娘家家的嘴里說出來了?
“你敢!”老太太哆嗦著嘴。
“是啊。我哪里敢。”姜宛白笑笑說:“還是請進屋吧。”她讓開了一邊。
姜自明和趙如心也往旁站了,侯琰和白宇揚自然是配合的。
此時,大門敞開。
老太太跨了一步,盯著那門就又縮了回來。
人越老,越怕死。
她現在不知道那丫頭說的是真是假。
萬一,是真的呢?
“請吧。”姜宛白很是乖巧,“蘭姨,收拾幾間客房出來,讓他們住吧。”
蘭姨也不知道她賣的什么藥,應了聲,“好的,小姐。”
裴麗現在一掃眼對上姜宛白那笑臉,心頭就慌,她總覺得這笑看起來很詭異,可怕。
“別站著,趕緊進屋吧。外面熱,一會兒要是中暑了可不好。”姜宛白上前就去扶老太太。
她一碰,老太太條件反射的甩開她,“你別碰我!”
“瞧瞧您,您可是我媽媽的繼母,再怎么樣,我扶您也是應該的。”姜宛白又上前。
老太太受了驚嚇,退后一步,“你別靠近我!”
“這怎么能呢?以后,我們可要生活在一起了。”姜宛白再靠近。
“不要碰我!”老太太趕緊往裴麗身后躲。
裴麗也不知道姜宛白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心頭這會兒也不安寧了。
姜宛白愣愣的看著他們,“你們這是怎么了?剛才不是哭著吵著要留下來呢?我現在可是非常歡迎呢。”
“子龍,我們走!”老太太越來越覺得這丫頭不正常。
趙子龍皺起了眉,有些不甘心。
不過也好,至少給歡歡找了份工作。
珠寶店的工作,工資應該不少。
“那你可要記得答應歡歡的。”趙子龍不忘提醒姜宛白。
姜宛白笑了笑,“當然了。”
“那,那我們走了。”趙子龍很不想走的。
可是老太太都說要走,他還能說什么。
幾個人一步三回頭,回頭時眼睛里滿是驚魂未定。
姜宛白看著他們走遠了,輕笑一聲,“呵,想求財,膽子也是太小了。”
“他們還會不會來?”趙如心有些擔心。
“應該要消停幾天了。”
幾人回到家里,蘭姨也并沒有真的去收拾房間,只是在打掃衛生。
他們坐下,姜自明握著妻子的手,略有些擔心她,“聽那老太太說的話,岳父已經……”
“二十多年了,我對他的那點親情早就在他同意那女人把我做為交換的時候就已經磨滅了。”趙如心從來不提那些人,她甚至想,如果可以,她寧愿選擇身上沒有留那個男人的血。
姜自明深呼吸,心疼不已,“好,不想了。”
“爸,媽,你們當年,是怎么認識的?”姜宛白總覺得他倆的故事充滿了奇幻色彩。
提起這個,趙如心的臉上難得有幾分羞澀,“當年,我才大學畢業……”
那個時候,趙如心剛畢業回去,原本想著找一份好工作,可是聶淑蘭為了她的兒子能夠進一所好大學,要托關系,需要錢。
當時,聶淑蘭騙她,說找熟人給她介紹了一份好工作,帶她到了城里。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被聶淑蘭賣了。
聶淑蘭拿了錢回了家,她被帶到酒吧里,找了個機會就往外面跑,后面就有人追。
眼看要被追上了,路邊一輛車剛啟動,她想也沒想就撲上去,求對方帶她離開。
那人,正是姜自明。
“這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啊。”姜宛白捧著臉,兩眼放著光,一臉羨慕這樣的愛情相遇橋斷。
趙如心不好意思的看著姜自明,“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遇上了個好人,我就有救了。好在,他是個好人。”
姜自明摟著她,眼里滿滿的柔情,“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像我認識你許久,找了你許久的那種感覺。”
“嘖嘖,這該死的愛情。”白宇揚搖頭贊嘆。
姜宛白拍了一下白宇揚,“所以告訴你,做人要善良一些。”
“我還不夠善良嗎?”白宇揚皺眉。
“呵。那為什么沒有美女向你求助?”
看著他倆拌嘴,趙如心眼神溫柔,心里也變得柔軟,“宛白,宇揚,媽媽還是那句話,也只有一個愿望,就是希望你們兄妹倆,能夠永遠的相信對方,成為彼此的依靠。”
不管是姜自明那幾兄妹,還是她,這種感情都很失敗。
都說有兄弟姐妹好,能夠成為彼此路上的標桿,可是在他們這里,卻成了仇人。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宛白,誰欺負她,讓她受了委屈,我都不會放過他的。”白宇揚很正經嚴肅。
眼神還不忘看了眼侯琰。
侯琰收到這抹眼神,瞪了回去。
“爸爸,媽媽,我跟哥,會好好的。”姜宛白也保證。
“好。你們倆都是苦命的孩子,一定要相惜。”
“嗯。”
老太太一行人從水云間出來,坐上出租車。
車子開到一排很密密麻麻的矮舊樓里,他們上了三樓。
這房子,是他們來的時候就租好了,根本沒有退。
開了門,老太太氣得狠狠的揪了趙裴歡的手臂。
趙裴歡痛得直咬牙,可是她得忍著。
裴麗見狀,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到那舊沙發上,“氣死了,那丫頭還真是厲害。”
老太太發泄了火氣之后,怒吼著趙裴歡,“去把昨天的衣服洗了!”
趙裴歡哪里敢說一個不字,低著頭去了廁所,把堆了一大盆的衣服端出來洗。
“現在想想,我們是被她嚇唬住了。她哪里敢那么做?”趙子龍想起一家人被一個丫頭片子給唬住了,這心里頭很不舒服。
“子龍,你明天去那個姓姜的公司門口堵他,我就不信他不怕。”老太太出著招,“哼,他們都發達了,有錢了,想把我們甩開,沒門。”
“還有你。那死丫頭明天去上班,你得去問問給多少錢的工資。叫他們把工資打到子龍的賬號上。”老太太看著裴麗,“你們可得想著點辦法多弄點錢,喜兒前兩天都跟我說了,他同學都穿古……古什么來著。”
“古馳。”裴麗接了一句。
“對,他可不能比別人穿得差。我們家可就出了這么一個人才,他想要什么,咱們都得想辦法給他買。要是走出去跟他那些同學比差了,他的面子往哪兒放啊。”老太太一提起自家的孫子,那神情都不一樣了。
“以前我就跟你們說,歡歡上個中專就夠了,你們偏送她上什么大專。你看,讀了幾年有什么用?還不是連工作都不分。那幾年就算是在家里干活,也比花錢讀書好。”老太太看了眼廁所,又瞪了眼他們夫妻倆。
裴麗看了眼趙子龍,趙子龍收到眼神后,趕緊說:“媽,書都已經念出來了,現在說也沒有什么用。反正歡歡就有工作了,用不了幾年,就能把那些錢掙回來。”
“哼。依我說,這女孩最好就是早早嫁了人,還能從夫家拿點錢回來。”老太太一臉的嫌棄,“這女人女人,從出生就注定是別人家的人。花那么些冤枉錢有什么用?鄰村的狗蛋家也不錯。”
裴麗不說話了。
老太太則起了身,“我去躺一會兒,一早的,真是累死了。早點做飯,一會兒喜兒還要回來吃飯呢。”
“知道了,媽。”裴麗應著聲。
等老太太一走,裴麗就壓低了聲音,“不管怎么樣,歡歡也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怎么能這么對她?”
“那你能怎么樣?行了,歡歡明天就有工作了,家里這些事,也干不了多久。”趙子龍心里也煩著,想著明天怎么讓姜自明給他弄份工作呢。
侯琰帶著姜宛白去了喬大夫那里,喬大夫給她看了看,臉色沒有什么變化。
“好好養著。”喬大夫說完,叫侯琰,“你跟我去后面抓點藥,一會兒帶回去。”
“好。”侯琰明白喬大夫有話要單獨跟他說。
姜宛白坐在那里,擺弄著桌上的中藥,回頭看了眼那倆人進的后門。
她揚了揚嘴角,一臉的不在意。
后院里曬了很多中藥,喬大夫抓了些藥放進籃子里。
侯琰見他不說話,有點急,“喬大夫,您有什么話,就說吧。”
“你找到盧老沒有?”喬大夫問。
“還沒有。”侯琰也很無奈,“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盡快找到他。”
“宛白的身體……到了什么地步了?”侯琰隱約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喬大夫輕嘆著搖頭,“你自己也會點醫術,應該多少知道點。她上次受了那么重的傷,只會加劇她身體的負擔。如果盧老再不回來,今年她能不能熬過去,就不知道了。”
侯琰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只有這么短的時間了嗎?”
“她的身體本來就很差,能夠熬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喬大夫說:“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盧老的身上。如果盧老找不到那味藥材,她想做什么,就滿足她吧。”
從喬大夫那里出來,姜宛白時不時的看著開車的男人。
她笑了笑,“怎么了?喬大夫說我還有多少日子?”
侯琰握緊了方向盤,“還早呢。”
“呵。”姜宛白看著前方,“我身體里的這些東西已經跟了二十幾年,它們有什么變化,我比誰都清楚。”
侯琰一腳剎車停在路上,目光深沉,“我們結婚吧。”
姜宛白微愣了一下,側過身笑著注視他,“你知道嗎?兩個在一起的關系可以有很多種。談戀愛的時候,叫情侶。分手了,叫你是我前男友。訂婚了,叫未婚夫妻。退婚了,你是我前未婚夫。結婚了,就是夫妻。若是我死了,你就成了鰥夫了。”
“前面的兩種情況,都很輕易的就能夠接受,忘記,被取代。只有后面一種關系,將會跟著你一輩子。哪怕是你再結婚,別人也記得你有一個死掉的妻子。”
姜宛白伸手摸上他的臉,“侯琰,如果我死了,我不希望我留給你的不好的東西會讓你記住一輩子。也不希望在這個身份上,你比別人顯得不那么純粹。”
“我不在乎。”侯琰抓住她的手,眼眶有些發熱,“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我不想。”姜宛白搖頭,“我在乎你的未來。”
侯琰紅了眼眶,眉頭擰緊,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心里很不舒服。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若是以往,他可以無所謂,因為還有時間。
可是現在,已經告知他,她的時間就只有那么一點了。
他沒有辦法再說服自己,還有時間,還來得及。
現在是真的來不及了。
“所以呢?跟我有了婚約,就沒有想著履行嗎?”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姜宛白見不得這個男人這般模樣,她心疼。
她揚著笑臉,“我要是個渣女,我就會說,我一定要履行這個婚約。可我不是啊。我不想給你希望,又讓你失望。”
“你現在的行為,也是渣女!”侯琰把她的手放在唇邊,低下了頭。
姜宛白笑了,“是是是,我就是個渣女。不對啊,你這樣子,不是認定盧老找不到藥,救不了我了嗎?”
她皺眉,“你就不能盼點好?搞不好盧老明天,或者后天,再不然,下個月就回來了呢?”
侯琰連連點頭,“對,他會回來。”一定會帶著藥回來。
“等我好了,我想紅光滿面,白白胖胖的當你的新娘。那個時候,你可不能嫌棄我。”姜宛白摸了摸他的頭。
這男人啊,在流淚呢。
他這樣低著頭,就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脆弱。
她何其有幸,遇上了這樣一個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如果她是個健康的人,一定會很幸福,也一定會回應他的柔情和愛意。
只是,她不是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亡未來之前,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侯琰一下子就抱住她,沒有讓她看到自己的臉,“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要你。”
哽咽的聲音刺激著姜宛白的心,那顆本來很柔軟的心聽到這句話,軟得似灘水一般。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我們要約定一下。”
“嗯?”
“我好好的活著,你娶我。我如果……”
“不準你說。”侯琰制止她。
姜宛白笑道:“不能這樣。有生有死,不是很正常嗎?如果,我沒得救了,你就不要再想我了。娶你喜歡的女人,你們白頭偕老,好嗎?”
“不好。”他果斷拒絕。
姜宛白佯裝惱怒的拍了一下他的背,“難道你想光棍一輩子?你這樣讓叔叔阿姨怎么辦?你可是侯家的獨苗苗,不能這么不負責任。”
“我不管,我只要你。不論用什么辦法,我都要讓你跟我在一起。”侯琰異常的堅定和執著。
姜宛白覺得,他有點偏執了。
“好。”她像哄著沒吃到糖的孩子一樣,輕言細語,“那我們努力。”
侯琰抱著她沒松手,許久,才緩緩松開。
那雙眼睛,濕潤且紅。
那張臉,很冷沉。
姜宛白也沒有笑他,乖乖坐好,“開車吧,我們去吃好吃的。”
連城靈姝看著眼前的這對母女,摸著下巴,笑的很無語。
她看了眼那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低著頭,略有些局促不安。
倒是站在小姑娘身邊的那個女人,一雙眼睛從進來就開始打量著,那雙眼睛里放出的都是看到錢的光芒。
她真的沒有想到,姜宛白介紹來她這里的人,是這樣的。
“連城小姐,這件事,該怎么辦?”負責店里事宜的工作人員小聲問。
工作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么奇怪的要求。
女兒上班,要把工資打到爸爸的賬號上。
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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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第一天,許個愿,所有人都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