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并不是所有人能夠熟練掌握的一門技藝。
首先,取決于煉器的材料,器品質等級的高低,與材料的好壞密不可分。其次,乃是煉器所需的爐具。最后,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那便是如何控住爐火的溫度。
三種要素缺一不可,環環相扣,才能煉出好的器。
靈嘯,原本是舞傾城煉制出來打算送給納蘭如墨防身用的,誰知初次煉器的她,僅憑空間里那些煉器的書籍,細細研讀之后融會貫通,煉制出的器居然隱隱生靈,著實出乎了曦堯的預估。同為器靈的他,豈能不知器產生靈有多么的不容易,既是器的機緣,也是身為煉器之人的造化。
曦堯在情急之下無暇解釋,當時急于催促舞傾城以血煉入,加快催化器的品質,順利萌生出了靈識,因此才有了靈嘯,卻不能將其贈與納蘭如墨,因為……
以血煉入,器靈認主!
靈嘯自不會再另覓他主,故而舞傾城無奈只得重新準備煉器的材料,再此巧妙的掌控著地獄炙炎的溫度煉制一柄劍。
成功煉制之后,舞傾城在曦堯的提議下,又在劍上布施下防御護主的陣法。托暗命人送往邊陲之地,作為贈與納蘭如墨一份親手煉制的禮物。
深得納蘭如墨的喜愛,無論上哪兒都要帶著,并且從不離身,此刻寶劍被興慶帶過來,這說明了什么?
珈藍國的濮陽妍妍初見納蘭如墨驚為天人,主動示愛求娶不成,竟然心思齷蹉的在他的身上悄悄種下思卉雄蠱,并以雌蠱作為要挾,想要逼他與其共結秦晉之好。
誰料,天啟國瑾王得知自己身中奇蠱,唯一的解法竟是……
他,自然不予!
濮陽妍妍被納蘭如墨當眾拒絕,顏面有損,心中自是怨恨不平,回到珈藍駐地之后,將與雄蠱一脈所出的雌蠱使勁的折騰撒氣。
邊陲之地的驛站,納蘭如墨體內的雄蠱被濮陽懿安撫平靜下去,卻因濮陽妍妍泄憤的舉動,引得雄蠱突然狂性大發,一反常態的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致其連連吐了好幾口鮮血,一時間氣息微弱,性命危在旦夕。
說來也巧鮮血濺入劍鞘,催動寶劍極其微弱的靈識,自動將血液納入劍身,完成器靈認主之后,啟動了劍內隱藏的防御護主陣法,這才阻礙了魏景山與一眾暗衛,想要強行送納蘭如墨去找濮陽妍妍解毒的言行。
而此刻舞傾城眼前地上的這柄寶劍,正是她贈與納蘭如墨的,若此劍被興慶給銜了回來,豈不是說明……
墨哥哥尋來了,此刻正在蛇群看守之外的地方,等著她?
“你,叫……興慶,對嗎?”
此時的舞傾城已然沒有云淡風輕的傲然勁,巧笑嫣然的抬手一招,劍自動飛到她的手中,輕撫劍柄上的兩顆靈石,神情柔柔的,似乎極力在壓抑的心中的情緒。
“這劍的主人,讓你帶著劍來給我傳話,他……此刻正在你守的界外等候?”
“光!”
“小王妃,屬下在!”
“墨哥哥,來了!他在山谷外等我!”
“主子來了,小王妃,咱們趕緊去找他吧!”
自打見到興慶帶來的那柄劍,光看得愣愣的出神,得到舞傾城的肯定后,恨不得給即刻飛身施展輕功去尋納蘭如墨。
“好!”
“興邦,傳令下去,讓大家隨我一同前去迎墨哥哥!”
嘭!嘭!嘭!嘭……
舞傾城一聲令下,興邦用蛇尾極有節奏的拍打起地面,興慶見狀隨之加入,水蟒一族的族眾紛紛高亢的仰起頭,蛇尾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沉悶的撞擊聲傳得很遠……
樹林間,灌木叢,草地上,山澗旁……原本慵懶盤在一起的蛇,感受地面的震顫,紛紛游走到高處往興邦的方向,聚精會神瞧得仔細。
興邦左右搖動著身子,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蛇語,像是在與蛇群傳達著什么。
附和的聲音接連響起,似一首別樣的“交響曲”,令人聽聞不由得頭皮一陣發麻。
“皇、皇、皇兄,外面是什么聲音?是蛇……么?”
許是被興邦卷在尾巴上甩著玩過,濮陽妍妍對蛇有種打心眼里的懼怕,哪怕她曾經飼養過蛇當寵物,此刻也下意識的緊閉雙眼,往濮陽懿的身后躲了躲。
“妍妍,莫怕!我去看看!”
“不要!皇兄,別走!妍妍,怕!”
一聽聞濮陽懿要走,嚇得濮陽妍妍立刻睜開眼,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拽得死死的不肯松手。
“乖!別怕!我就站在門口看個究竟,你若是怕,讓翠喜進來陪你,可好?”
“……好!”
“翠喜!”
濮陽懿朝門口喚了一聲,話音剛落翠喜便推門進來,朝他施禮福了福身,禮數周全的令他不禁多看了兩眼。
“太子殿下,奴婢在!”
“你在此陪著妍妍,我出去看看!”
“是!奴婢遵命!”
待濮陽懿一腳跨出門口,見跟隨他出使天啟國的一干人等,全都手握劍柄謹慎的頻頻后退,往他這里聚集過來。
“你們全聚在這里做什么?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做好了?”
“太、太子殿下,山林外圍的蛇群又躁動起來了,正逐步往駐地靠近!”
子隱作為濮陽懿近身的四大侍衛之一,被他派遣出去辦事回來見到漫山遍野的蛇,差點沒將他嚇得三魂不見了二魄,許久才在子煥的叫喊中回過神來。
剛才地面一陣悶響,子隱瞠目結舌的看著藏匿在山林間的蛇,一條條的全都游了出來,向駐地的方向逼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艱澀的咽咽口水。
故而,他不得不與子煥他們一再往后退,本想把劍斬殺幾條蛇示意懲戒,子健連連擺手示意不得有那般舉動,直言若是斬殺了任何一條蛇,怕會引起蛇群的全體反擊,想到公主濮陽妍妍曾被巨蟒拋著玩,此想法不得不作罷。
“什么?蛇群躁動起來了?還不快向天啟國的舞小姐求助,請她想想辦法!”
“回稟太子殿下,子帆適才正想去請她的,結果……被一大群蛇堵在半道動彈不得,我與子煥即便有心相救,卻實在無法越過滿地的蛇,解他的一時危難,還望殿下恕罪!”
子隱指了指不遠處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的子帆,他的腳下游走著大大小小品種的蛇,且看蛇頭尖尖的三角狀,豈能猜不出乃劇毒之蛇。
子隱說的沒有錯,他確實想與子煥去救子帆,左躲右閃的往前行進了三步,便再也邁不開步子了。
原因無他,而是他們倆面前的蛇,不知為何紛紛調轉過頭來,揚高大半個身子做出一副攻擊的狀態,嚇得二人頭皮一陣發麻,背脊一涼,布滿了冷汗,訕笑著只得乖乖的退了回來。
“……”濮陽懿沉默了。
這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你看!”子健指著興邦又道:“那最大的巨蟒在做什么?”
眾人順著子健手指的方向看去,皆是一愣,耳朵里充斥著各種蛇類的各種聲音,親眼目睹了一場“蛇舞”盛況。
“……它似乎在向所有蛇傳達某個訊息!”沉默了半響,濮陽懿疑惑的說出心中的猜測。
“咦?你們看!動了!動了!蛇群在向那巨蟒靠近!”
“子隱,小點聲,你想將剛剛離去的蛇全都再引過來?”子健一掌拍在子隱的肩頭,意有所指的反問。
“不、不、不想!我,閉嘴!閉嘴!”
“太子殿下,蛇群好像正往那個方向撤離!”
“哎?天啟國的舞小姐竟可以站在水蟒頭上,天吶!蛇群有序的跟著她,她要去做什么?太子殿下,咱們跟還是不跟?”
子煥的目光接觸到站在興慶腦袋上的舞傾城時,驚訝的囔囔失語,從未想過一介女子居然不懼蛇,還敢站在一條巨蟒的頭上,她指揮著如此多蛇想去做什么?
他回身見濮陽懿正看著遠處善未回神,不由得揚高聲音向其請示。
“跟上!”
“屬下遵命!”
一眾侍衛在濮陽懿明確的指示下,紛紛抱拳領命。
“皇兄!”
不知何時站在眾人身后的濮陽妍妍,突然開口喚住正準備離去的濮陽懿,快步小跑上前緊緊拽著他的衣服不肯松開。
“妍妍,你怎么出來了?快回去!翠喜!”
“奴婢在!”
翠喜站在三步開外候著,微低著頭,雙眼盯著腳尖,聽到濮陽懿的傳喚,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朝他盈盈福身施禮。
“扶公主回房歇息!”
“奴婢,遵命!”翠喜話落,便要去扶濮陽妍妍,卻被她一把揮開。
“翠喜,退下!”
“是!”
“皇兄,我不要待在房里,你不在我害怕,無論你去哪里帶上妍妍好不好?”
“妍妍,聽話!乖乖回房里休息,要知道思卉雌蠱雖被舞小姐取出了,但它給你身體造成的損傷依然是存在的。若不好好靜養,為兄怕你日后會落下病根。”
濮陽懿無奈的看著被濮陽妍妍擰巴得皺成一團的衣袖,太陽穴突突突的直跳,深深地嘆口氣,不得不耐著性子好言相勸。
“我不!我就不!我要跟著皇兄,不要待在這里,皇兄我怕!”
“……隨你!愛跟著便跟著吧!”
“謝謝皇兄!”
“你呀!嗨……”
一聲嘆息,透著濮陽懿對濮陽妍妍的無計可施的寵愛。
于是,濮陽懿領著濮陽妍妍,身后跟著一眾侍衛默默的跟在浩浩湯湯的蛇群后,他的目的很簡單,想要知道舞傾城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