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國帝師陳鵬飛一生清廉,府中雖有一妻三妾,子嗣卻是極為單薄,育有一子一女,也不知是不是故舊思想作祟,三位妾室一無所出,一子一女皆是正室穆式所生。
正室穆依依母家雖是小門小戶做些小本生意,卻也令她自小衣食無憂,雖比不得旁人吃穿用度上精細,可她卻懂得什么是知足與感恩。
穆依依長相甜美,嬌小玲瓏又可愛,自小乖巧伶俐,琴棋書畫一點就通,為此還博了個小才女的稱號。
穆老爺夫婦自然對她寄予厚望,不遺余力的栽培穆依依,以致于年輕時的帝師陳鵬飛對她一見鐘情,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其求娶到自家門庭。
許是陳鵬飛和穆依依太過美滿的姻緣惹得天妒,二人婚后近三年一直無所出,陳家父母也不是不同情理之人,在爭得穆依依的首肯后,抬了身邊的大丫鬟做妾室。
豈料一根筋通到底的陳鵬飛,任是將妾室丟到一邊不聞不問,依舊與穆依依情意綿綿,夫妻和順的過日子。
又過了一年,陳家老父母見妾室依舊無所出,又從人牙子那兒買了兩個長相清秀的丫頭,做主將人抬為妾室,命人將陳鵬飛灌醉抬進了新房,在他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這才與除了穆依依之外的女子有了夫妻之實。
據說第二日,陳鵬飛酒醒之際一腳將身邊的妾室給踹下了床,胡亂將衣衫套在身上,去了原配穆依依的房中負荊請罪,出了房門還命人尋來婆子,將落子湯強灌進那個與他有了夫妻之實的妾室嘴里。
然后,怒氣沖沖的前往陳老爺和老夫人的院子,為此事義正言辭的理論了一番。隨后,怨念十足的留下一句話摔門而去。
陳鵬飛說:我的子嗣,只有發妻穆依依有資格孕育。任何妾室若先她之前有孕,我一定親手了解他。我既說得出,自然做得到!
不知是何人將此話傳了出去,陳鵬飛沒少被人說三道四,任何人來勸,他依舊堅持己見,不肯多做讓步。
于是,在陳鵬飛與穆依依結為夫婦的第十個年頭,穆依依的肚子終于鼓了起來,一朝有孕潑天的喜事,令陳鵬飛天天樂呵呵的找不著北,逢人邊說他要當爹爹了,陳老爺及老夫人心里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是終于落了地。
十月懷帶一朝分娩,陳鵬飛的嫡長子陳瑤書呱呱墜地。
三年后,穆依依再度有孕,誕下一名女嬰,名曰陳九瑤。
既為帝師不管是言傳身教,陳鵬飛對陳瑤書和陳九瑤一項管教嚴厲慣了,子女雖滿腹經綸詩書才情極高,兄妹倆卻都是個不折不扣不喜言辭淡漠的性子。
換句話來講,只要能夠清楚明白表達自己的意思,說話則是能少則少,絕不多浪費一句話的性格。以至于他們二人身邊,能夠說上知心話的人也沒有幾個。
帝師陳鵬飛對陳瑤書和陳九瑤的性子不覺得有什么不好,他的夫人穆依依卻因此莫名的覺著有些頭疼,往后若還是這般尋的另一半豈不是要無聊死?
可不管穆依依如何呵斥要求陳瑤書和陳九瑤適當改改性子,二人明面上始終答應得好好地,轉身卻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著實令其無奈至極。
陳瑤書身為太傅之子,自小都是備受矚目的孩子,隨著年歲的增長,能夠觸動他內心的人或事真真是不多見。
傾慕陳瑤書的女子不少,也許有些是沖著他的家世,有些則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可能走近他內心的女子,迄今為止只有一人。
丞相府嫡女,舞傾城!
每一屆的才子佳人會陳瑤書都不屑參加,可不知為何今年在瑾王別院聚賢樓舉辦的盛會,他反倒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不但有幸目睹幾位大人刁鉆的出題方式,也將心……遺落了!
她,相府嫡女,絕美脫俗,似誤闖塵世的精靈,詩書才情令人折服,只消一眼便能令人傾心淪陷。
陳瑤書自小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會竭力去爭取,過往的十九個寒暑亦是如此,可偏偏……
才子佳人會還未結束之際,陳瑤書便悄悄離去,一如他的出現一般未曾驚動任何人,以至于錯過了舞傾城與納蘭如墨情投意合的琴笛相合,他匆匆離去想做什么?
回太傅府,向穆依依稟明心意,因陳瑤書發現被舞傾城的才華所吸引的何止他一個,他想要在眾人未曾醒過味來之時,先他人一步讓母親上丞相府提親去。
自古姻緣由天定!
緣起緣滅,不過是一眼成癡,一念鑄情!
兩道圣旨,一紙婚約,瞬間擊潰了陳瑤書,此事令其方寸大亂,消息傳來太傅府的前一刻,他還在督促著穆依依著手準備提親的事宜,而聽到心上人被皇帝賜婚給了瑾王為妃,他清晰的聽到心瞬間破碎潰敗的聲音。
可望而不可及,從此只能將心事深深掩藏,站得遠遠的看著她的美為他人綻放。
陳瑤書與納蘭如墨自小相識,年歲略長一些,還曾在皇宮內院的學堂做過幾年同窗,感情說不上有多好,卻也不似與舞浩澤三兄弟那般深交。
一來是陳瑤書的淡漠性子使然,二則是不善于表達,于旁人的眼中則是他與納蘭如墨極為相似,卻又南轅北轍完全不同。
陳瑤書與陳九瑤是太傅陳鵬飛已過不惑之年才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太傅心中雖對他寄予厚望疼愛異常。可面上終是不顯,反倒是對其要求很是嚴厲,一板一眼固守的舊思想,也是形成如今這般令人不喜的性子由來,等到太傅驚厥不對想要糾正之際為時已晚。
為此太傅夫人穆依依沒少埋怨陳鵬飛的,說是好好的孩子愣是被他給帶歪了,如今想要勒令陳瑤書改都改不過來,諸如此類云云的。
望著岸上好不矯揉造作,將所有的情緒展露無疑的女子,絕美傾城莞爾一笑,陳瑤書覺得莫名撼動心湖,此刻他心中呼之欲出的情感,深深地灼燙了雙眼。
似有所感般的,舞傾城抬眼往陳瑤書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堪堪躲開了,復又在她目光移開之際,眸光再次緊緊地鎖著她的身影。
“小姐!小姐!”
席娟見舞傾城下了馬車后,忽然往水面的船只方向望過去,叫了她好幾聲都不理人,不得已只好擋在她的面前。
“嗯?”
剛剛那道灼熱的眼神……是誰?
墨哥哥么?
沒聽暗說墨哥哥回京都,不但沒回來,反倒是被某些事情給拌住了,那剛才是誰?
“你剛剛在看什么呢?”
“沒什么!”
舞傾城垂眼思索了一番,察覺目光又消失了,也不想去深究其他,跟著舞浩澤三位兄長一道走向那艘最大最豪華的船舫。
“哎!表哥,你看!跟在舞浩明身后身著一襲白衣仙袂飄飄的少女,是不是此屆才子佳人會唯一的勝出者,舞傾城?”
從船舫里走出一名年輕少年,此人乃是穆依依長兄穆康盛的小兒子穆邵俊,前兩日剛隨父親到京都來,錯過了才子佳人會,可他自小與陳瑤書走得近,因此丞相府里的三位公子他還是識得的。
能夠得舞家三位公子如此細心呵護的少女,容貌出塵脫俗,絕美無雙,身上穿戴看似極其平常,可無論是哪一件都是各中極品,尋常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除了是丞相府一直不喜人前露面的舞傾城,不做第二人想。
“是!”回答依舊簡潔明了。
“雖然只是匆匆看了個側顏,說真的表哥,她當得起傾城二字!”
“嗯!”
一笑傾城,絕塵脫俗,似闖入塵世的仙子,一顰一笑間,被偷走了心,他也不自知。
往后人生漫漫,無法站在她的身前擋風遮雨,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表哥,我們上前去跟舞家兄弟大哥招呼唄!”
“不去!”
“為什么啊?”
“不妥!”
“不妥?有什么好不妥的,咱們與他們兄弟又不是不相識,上去打個招呼,正好結識一下譽滿天啟的第一才女!”
穆邵俊看著陳瑤書頗有些疑惑,他們與舞浩澤兄弟又不是不認識,見了面上去打個招呼這是基本的禮貌,表兄怎么會說不妥?
況且他還想借此近距離的打量一下舞傾城呢,不借著這個由頭還怎么湊上前去?
陳瑤書眸色深深的看著水面,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看似淡漠氣息卻亂了幾分。
“陳兄,我覺得穆公子所言極是,相逢即是有緣,不若我們且去打個招呼?”
“對!我贊成!”
“下在亦然”
由于穆邵俊命身邊的小廝去尋船家,說是往舞浩明的船舫靠過去,船家多得了銀錢心中甚是開懷,便指揮劃船的水手加把勁跟上湖中最豪華的船舫。
“浩澤兄,你們三兄弟同時出來游玩著實難得啊!”
穆邵俊站在船頭沖著正與舞浩明低聲說話的舞浩澤揮手,見他望了過來,雙手置于胸前拱手施了一禮。
“原來是穆府的小公子,怎么又與你父親到京都來了?”舞浩澤見說話的人是穆邵俊,還禮打趣道。
“可不是么,否則你怎么可能見得著我?”
“呵呵!”
舞浩澤搖頭輕笑,這人依舊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性子直率且單純,心里一項藏不住事情,有什么便說什么,雖說與京都貴族圈子顯得格格不入,但真是因為他的率真,舞浩澤反倒覺得此人值得結交。
“浩明,浩清,你們也在啊!”
“嗯!”
“臭小子,你眼不瞎啊!竟說廢話!”
有別于舞浩明的禮遇有加,舞浩清身為將軍,平日里與其接觸多的都是些糙老爺們,說話自然沒什么忌諱,接觸久了多多少少身上沾染了些。
對于穆邵俊的明知故問,理所當然的被他懟了回去。
“浩清,許久不見!你就不能讓我一回?”
“憑什么讓你?”
“憑我比你小上半歲!”
穆邵俊理所當然的扯出兩人之間年齡說事,本想著舞浩清多少能因此讓他一讓,誰曾想他給出的理由……
“嘁!我皮相還比你嫩呢!”
舞浩清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穆邵俊,心道:不就是比爺小上半歲,至于見了天似的一個勁的總說,哼!懟不死你!
一句話,穆邵俊略帶嬰兒肥的臉憋得通紅,噎得快要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天才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