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急匆匆的身影跑進聽風軒,正在院子里灑掃的丫鬟和小廝愣愣的,看著那一腳將舞浩澤寢室的門踹開的人不做他想,定是舞浩清無疑。
如此輕車熟路的行為,一看便知是常常為之。
舞浩清踹開門大步流星的來到舞浩澤的床榻之前,無語的看著依舊睡得極為香甜的兄長,一把將睡眼惺忪的他拉起,眼神卻在四下里尋找,拿過矮塌上放置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衫,一股腦兒的往他身上套。
稍作整理之后,強拉起舞浩澤的手,拽著往浩淼軒的方向跑去。
院子里幾名下人看著遠去的兩位少爺,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樣,不禁無奈的搖頭直嘆氣。
待舞浩清將舞浩澤拖拽到舞傾城面前之際,他依舊還是那副昏昏欲睡,沒有睡醒的模樣。她實在佩服自家三哥的行動力,說一不二,這廂話剛一說完,蹭蹭蹭手腳利落的將人扒拉過來。
再看看舞浩澤人都已經被拉到浩淼軒門口了,還一副昏昏欲睡,不知身在何處的迷糊勁,舞傾城從來不知道自家大哥也有這樣的一面,哪里還有平日里那儒雅溫潤的性子的半分性子?
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側身衣襟還有未曾系好的里衣帶子明晃晃的探出兩根,外衫幾個鎏金盤口上下錯搭,使得錦袍看上去折皺頗多,不倫不類的扮相,真真是亮瞎旁人的雙眼。
舞傾城不禁要想若是待會兒舞浩澤迷糊勁一過去,看到自己身上的著裝,會不會將舞浩清抓起來吊打一番?
這種可能性極大,三哥,保重!
“三哥!”
“城兒!你先說!”
兩人同時想要表達心中的想法,恰巧一起喚對方,相視一眼之后,舞浩清紳士的表示讓舞傾城先發言。
“三哥,我覺得你待會肯定會被大哥修理一頓,難道你不知道他最注重外表的?”
舞傾城嘴角抽抽,看著眼前依舊不在狀態的舞浩澤,想著他是如何被舞浩清一路從聽風軒給來過來的,不由得猜想待會兒舞浩清的下場會是如何?
“……呃!一時心急給忘了,嘿嘿嘿……”
當舞傾城的話落之時,舞浩清整個人明顯哆嗦了一下,再看了一下舞浩澤的模樣,回想起他是如何將人帶過來的,脖頸一涼,下意識的咽咽口水,窘窘的撓著后腦勺訕笑起來。
一頓排頭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愿大哥待會修理他的時候,下手不要太狠!
忘了?
這個借口很強大,希望你的肌肉能夠同樣強大如斯!
舞浩清與舞傾城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話,旁邊逐漸恢復清明的舞浩澤愣愣的看了看四周,心里納悶不已,他明明在床上睡得好好地,怎么會到了浩淼軒的門口?
再看看被拽著的手,半倚在舞浩清身上,迷糊勁一過去,聽了舞浩清與舞傾城后半段的對話,理清了個中原因,嘴角忽然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浩清!”
“在!”
“這筆賬我記下了!”
舞浩澤淡淡的掃了舞浩清一眼,著手整理凌亂不堪的衣衫,說出的話卻令舞浩澤心中鈴聲大作,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大哥!大哥!你聽我解釋!”
“多說無益!”
完了!完了!
被大哥惦記上了,準沒好事,該怎么給他祛祛火才好呢?
“大哥,三哥拉你過來也是有原因的!”
“哦?城兒,你說來聽聽!”
“大哥,具體的咱們也得一塊兒進浩淼軒看了之后才知道!”
舞傾城不敢提及昨夜之事,想著先忽悠舞浩澤進去一探究竟再說,畢竟舞浩明剛才臨走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想想真是令人瘆得慌!
那個啥二哥貌似猜出是誰換了他的衣服了?
“嗯?浩明他怎么了?”
“大哥,二哥……你還是進去瞧瞧吧,具體的你得問二哥!”
舞浩清剛想將昨晚的事說出口,腦海中閃過舞浩明的威脅,堪堪住了口不愿意吐露半分,建議舞浩澤自己進去問問的好。
若是他擅自將那事說出,指不定被某人怎么記恨,他又不是皮癢,欠揍!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進去看看吧!”
“好!”
“好!”
舞浩清與舞傾城異口同聲的應道,然后隨著舞浩澤一起往舞浩明的院落走去。
屋子里的舞浩明似是知道他們會來一般,見到舞浩清與舞傾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看到今日起得如此早的舞浩明時,略微愣了愣神,想明白個中緣由之后,心中不由得覺著好笑,繼續剛才停下泡茶的動作,端著一杯茶細細的品著。
“浩明,聽浩清說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舞浩澤進屋后率先問道。
“沒有!”
舞浩明端茶的手一頓,眼皮也不抬一下,回答得簡單明了。
“沒有?”舞浩澤將掌心擱在舞浩明的額頭前,有摸了摸自己的,道:“奇怪!不燒啊?”
“……”舞浩清默。
大哥,二哥自然沒有發燒,昨晚他是……
“……”舞傾城面部有些微微的扭曲,默。
發燒?
嘿嘿嘿……
“大哥,我沒事!”
“那我看你怎么滿臉陰郁,沒精打采的,要不遣下人去給你請個大夫瞧瞧?”
“大哥,我真的沒事!更不需要請大夫!”
他哪里是生病,分明是被那個調皮的小丫頭給氣的好不好!
若不是長久以來形成的修養,指不定剛才在門口他就將那丫頭抓起來收拾,真真是無法無天了這丫頭。
玩什么不好,竟然入夜溜到他的院子里來,將洗換的衣服收走不說,還給他留了那么一個包袱——一道嶄新的女裝!
死丫頭,膽子忒肥了啊!
那服裝的質地與款式,可不就是他命人依據丫頭的身型專門定制的么?
若說府里誰有這個膽子敢捉弄舞浩明,出了舞傾城不做第二人想,再加上今日一大早她與舞浩清探頭探腦觀望院子內的情形來看,心中便更加肯定是她所為。
無法無天的小丫頭,真該給她點教訓才行!
“真的不需要?”
“大哥,我確定真的不需要請大夫!”
“哦!那就好,害我嚇了一大跳!”
見舞浩明一再肯定的表達意愿,舞浩澤只得作罷,一撩衣擺挨著他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自斟自飲品起茶來。
突然,舞浩澤輕咦了一聲,似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獨自走到矮塌邊,拿起上面的一套女裝,笑著打趣道:“呵呵!浩明,你這兒怎么會有一套女裝?不要跟我說是準備送給城兒的喲!”
“……”舞浩明看著那套女裝,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掃了一眼舞傾城,道:“大哥,這套女裝可不就是準備送給城兒的,大小和尺寸都剛剛好,城兒,你說是與不是?”
說起這套衣服,舞浩明的怒火止不住的往外冒,若不是它,昨個夜里他豈會那般狼狽?
哎呦我去!
真真是晴天霹靂有沒有?有沒有?
暴露了?她竟然是如此暴露的?
舞傾城想若是此刻席娟在她的面前,一定要拍死她。給什么衣服不好,偏偏拿她的衣服,這不是明顯告訴舞浩明事情是她做下的么?
話說,那衣服她還真沒見過,難道是……
拿舞浩明送的衣服去戲弄他,舞傾城忽然覺得自己的智商也不在線,蠢斃了!
此刻舞傾城真想刨一個坑,跳進去將自己個給埋了。
真是天作孽猶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送給城兒的?”一聽手中的衣衫是為舞傾城準備的,舞浩澤笑了笑將它遞給舞傾城,道:“正好待會兒城兒帶回去!”
“呃!謝謝二哥!”
舞浩明眸光深深,看得舞傾城不自在的咽咽口水,終究什么也沒說品著手中的茶水。
“喂!二哥,我可是一大早就過來的,有沒有什么吃的,餓了!”
舞浩清笑嘻嘻的挨著舞浩明,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連灌了三杯下肚,咂咂嘴,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一副可憐至極的樣子看著他。
“嗯!浩明,去弄些吃食來,為兄也餓得慌!”
“二哥……”
舞傾城喚了一句二哥,聲音暖暖的,糯糯的,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透著幾分期待的光芒,令舞浩明不忍拒絕。
嗨……
算了!
到底是舞浩明心軟,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喚來阿福在他的耳邊輕聲耳語幾句,隨即他點點頭匆匆領命下去著手準備。
過了半個時辰,阿福領著幾個小廝模樣的人進來,他們手中拎著食盒,將一盤盤菜放到桌上之后,便領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片皮乳豬、烤羊腿、紅燒赤貝、薏仁小米粥、喇嘛糕杏仁豆腐、小窩頭金絲燒麥、蔥爆牛柳、鮮蘑菜心、耗油仔蝦、一品官燕、醬汁魚片、翠玉豆糕、芋子包、玉筍蕨菜……
每上一道菜,舞傾城口中分泌的唾液直往外冒,望著色香味俱全的諸多菜肴,她忍不住咽咽口水,用舌頭舔舔嘴唇,模樣像極了一只想要偷吃的小貓兒。
乖乖!這么多好吃的?
嘿嘿嘿……
她可以大飽口福咯,果然,跟著二哥有肉吃!
似乎她已經忘記是誰將舞浩明整得慘兮兮的,又是誰害他在舞浩清面前出丑,忘記物極必反必定有妖的道理!
因此……
當舞傾城心急火燎抓起桌上的脆皮乳豬,放進嘴里咬,卡茲一聲,嗯……真脆!乳豬烤得外酥里嫩,唇齒留香,真真是人間美味啊!
“城兒,二哥說你可以吃了嗎?”
舞浩明慵懶的嗓音響起,吃得正歡的舞傾城一愣,心道:不讓她吃?難道這一桌子的菜是拿來看的?菜看著能開出朵花來?
舞浩澤見舞傾城聽到舞浩明的話明顯呆愣住,不知作何反應時,臉色略有些不悅,道:“浩明,你是怎么了?這菜不就是送來給我們吃的?”
“是專程送來給我們吃的,但是……”舞浩明肯定了舞浩澤的話,可說道但是時,眼睛看著舞傾城繼續說道:“的確是送來給咱們吃的,但是城兒她只能看著!”
雖可原諒她昨夜的行為,略施薄懲還是要的,且要從她最為在意的東西入手,長長教訓還是好的,否則將來加入皇家可怎么辦才好?
“二哥,你這不公平!”
舞傾城一聽東西沒得吃,登時怒了,蹭的一下從凳子上跳起,憤怒的兩手插腰控訴。
“浩明,你這是做什么?”
“二哥,你怎么能如此對待城兒?”
舞浩澤與舞浩清皆一臉不贊同的瞪著舞浩明,心中紛紛猜想著他今日是怎么了?
舞浩明不去理會舞浩澤與舞浩清的質問,他迎著舞傾城的目光,笑得人畜無害,道:“城兒,二哥為何如此,你難道不知道么?好好地想一想!”
“我知道?”
舞傾城用手指指自己,見舞浩明點點頭,陷入沉思中。
沒一會兒,舞浩澤他們見到舞傾城從開始的眉頭緊鎖,接著逐漸舒展,最后,恍然大悟般的看著舞浩明,一臉的驚訝。
二哥,一定是猜出昨晚將他衣服換走之人是誰,剛才話里話外的暗示,說明他生氣了,故意來報復修理她的!
嗚嗚嗚……
為什么要用美食來誘惑她?她對美食最沒有抵抗力的好不好?
討厭!二哥最討厭了!
怎么辦?怎么辦?
該不該承認錯誤,道個歉?